61、或许他到底有些害怕程瞻背后的那一座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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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也不过就是两日后。 程瞻本可以不参加爱棠公司的调休,但他还是来了,就在自己的办公间呆着。这给了技术部高主管一个甲乙欢洽的错觉,到五点时,特意去敲了敲门:“程组长,晚上有没有安排?” 程瞻一惊,从电脑后抬起头,“高主管?” 高畅看了看大楼中央办公区域,“你的工程师们今天都没来?要不叫上他们,毕竟跨年嘛,大家一起吃个火锅?” 程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高主管,我今天还真有安排……” “啊。”高畅一听,比他本人还尴尬,“那是我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程瞻站起身来打算送他,又试探地问,“高主管现在下班?” “嗐,早着呢。”高畅手一挥,“所有部门主管还要去听周总讲话。我先上楼了啊!” “高主管慢走。” 程瞻站在办公间门口,思索了会儿,拿出手机发消息:“周总还要讲话?” “是啊,”杨爱棠偷偷摸摸地回复他,“还在忆苦思甜呢。还得二十分钟吧。” “我去车库等你。”呆在楼上,还是太容易被捉了。 杨爱棠看到这条,便把手机揣回兜里。周总就在上头盯着,他玩手机也不能太显眼。二十五分钟后,周总终于讲完了话,又宣布今天各部门聚餐可以申请公司报销,大家高兴起来,各自三三两两地散了会。 杨爱棠早几天已经让袁槿去安排市场部的聚餐,说好了他不参加。这时候便加快脚步往电梯走,却正好碰上方棱。 方棱这些天似乎憔悴了很多,英朗的脸容上透出几分不耐,频频地看表。 杨爱棠犹豫地说了句:“跨年快乐啊,方主管。” 方棱转头一看是他,便挂起了笑容:“你也快乐啊,又是一年过去了。” 杨爱棠咳嗽一声,随着方棱走进电梯,“销售部也有聚餐吧?” “嗯。”方棱很自然地回答,“我就不去了,有领导在,会影响他们的发挥。” 不过是这么一句话的工夫,电梯很快就到了三楼,方棱走了出去,还朝他挥了挥手。电梯门便关上了。 杨爱棠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也并不了解这位从入职以来就相识的所谓的“朋友”。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座宇宙。 那么程瞻的宇宙,又到底是怎样的呢? 他收拾好东西,走安全通道到了地下车库,没有再遇到其他员工。程瞻给他发了停车位的编号,他一个个找过去,还没走到,前头的一台奔驰便亮了亮灯。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坐进副驾驶。程瞻将车窗收上来,回头看他,“周总挺能讲的啊。” 杨爱棠笑笑,“害你久等了。” 程瞻打了个方向,倒车出库,“饿了没有?” 杨爱棠不做声地摸了摸肚子。程瞻便一手抵唇笑了起来,另一手伸出去:“我也要摸——” “你好好开车!”杨爱棠“啪”地拍掉他的手,他只好乖乖扶稳方向盘。 宣武门那家杨爱棠钦定的羊庄在跨年夜里果然是人气高涨,门外头在寒风冷雪中搭起棚子,坐满了三三两两排队等位的人。杨爱棠走入店时越来越心虚:“你什么时候预订的?” 程瞻没有回答,忙着去和经理说话了。片刻,他们被领入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包厢,而早已定好的各种rou类大盘也都纷纷地端了上来。 程瞻帮杨爱棠把外套收起,才说:“放心,依法预订的。” 杨爱棠撇了撇嘴。 “rou是现切的。”在铜锅涮rou这件事上,老北京出身的程瞻总算有了一些发言权,“尝尝嫩不嫩。” 杨爱棠说:“我又不是没吃过,这家店还是我挑的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儿,隔着铜锅上方袅袅的雾气,程瞻好像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几盘羊rou下肚,手脚越来越暖和,杨爱棠心情愈加发蒙,他看着程瞻给他盛羊汤,有力的手腕上露出皮质腕表的一角,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程瞻,你好厉害啊。” 程瞻一怔,抬头,“怎么了?” “也许以前……我没有认真说过。”杨爱棠轻轻地、绕着弯子地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吗?在学校旁边的那家泰国菜。你说,你很发愁,因为你不想听家里的安排。”他笑了下,“那会儿我还想呢,这小少爷,跟我这儿伤春悲秋来了。——但是你在LeVent这么几年,就一个人站稳了脚跟,确实是很厉害啊,对吧?” 程瞻有些赧然,更深地还有些惶恐,他将汤碗轻轻推过来,“为什么说起这个?” 杨爱棠也意识到这个话题似乎太深,恍然,“啊,就是……”他将脸埋在汤碗腾起的雾气中,“就是想,现在你单靠自己的收入,大概也能买房了吧,哈哈。” 程瞻看着他的脸色,拿不准措辞,“也不好说……”他顿了一下,直接往杨爱棠碗里夹了一片羊rou。 杨爱棠:…… 还是默默地吃了。 他很想换个话题了。他状似轻松地呼出一口气,抬起眼笑,“程瞻,我们待会儿去看个电影好不好?” 程瞻正在喝汤,一听险些呛出来。好在他已经很清楚杨爱棠是个任性的人,于是只说:“得看看票。” “啊。”杨爱棠险些忘了今晚是什么日子,只好吐了吐舌头,“你不是神通广大嘛。” 程瞻苦笑:“那也不至于……” 就在这时,羊庄老板亲自进来给他们加汤。程瞻认识他,连忙站了起来打招呼,老板与他用力地握手,笑问他吃得如何。程瞻端出了一副营业的模样,杨爱棠渐渐收起笑容,便在一旁一声不吭地低头看手机。 待老板终于离开了,杨爱棠的目光才从手机上离开,有些迷惘地说:“算啦,到处的电影院都是满座。” 程瞻说:“那瞧一瞧明天的票?” “明天我就不想看了。” 程瞻一时间没有接上话。 铜炉底下的炭火暗暗地燃着,新加的汤水又烧开,咕嘟嘟地冒出热气。然而包厢里本已尴尬的气氛却已经降至冰点。 杨爱棠夹起一片羊上脑rou在锅里涮了涮,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捞起来时,羊rou都快煮烂了。 他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但不知是在哪一个微妙的瞬间,他就失去了胃口。 分开一年了,本以为自己已经能控制得很好,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他竟然又开始得意忘形了呢? 本来,有很多事情,他也从没有跟程瞻说过。 从出生到今日,杨爱棠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他自己挣来的。他要上学,就好好读书;他要生活,就认真挣钱;他没有父亲,母亲后来又卧病,小时候为了给家里赚一点“外快”,他还会上山捡柴,走二十里的山路背到镇上去,一捆五毛——现在的乡镇里,已几乎没有烧柴的人家,也不会再有这样的营生了。 他从没有跟程瞻说过。 自打认识的那一日起,他在程瞻的眼里,就已经是一个年轻有为、智慧可爱的学长了。他住着月租一万的公寓,慷慨地邀请程瞻同住,他认真地挑选家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工作上也在稳步向前,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的确是由自己所cao控着,正欣欣向荣—— 唯有程瞻。 唯有程瞻,不能算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也不可能真正被他所掌握。 他知道程瞻很努力、很自制、很优秀,他知道程瞻和自己有很多可以一起分享的共同点。可是或许……或许他到底有些害怕程瞻背后的那一座宇宙。很陌生,也很诱人,他站在边缘,不知道自己之于对方是一颗怎样的流星。 他的手缩到桌子底下,十指都绞紧了。如果不这样做,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咬手指。 “爱棠。” 程瞻在叫他。 “爱棠。” 他蓦地抬起头。 铜锅的热气挥发得很快,程瞻的眼眸比刚才又黑了几分。 “我约你吃饭,是为了让你高兴。”程瞻说。 爱棠颤了一下。他深呼吸一口气,带着愧疚说道:“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想和你杠。” 程瞻说:“我可以坐到你旁边吗?” 爱棠眨了眨眼。程瞻便起身,坐了过来,爱棠往一旁稍让了让,但两人仍是腿挨着腿,肩挨着肩。 程瞻右手拿起杨爱棠的筷子给他涮rou,左手去握他放在膝盖上无所适从的手。 “今晚的电影,你看一看哪儿还有票,只要还有,再远都能开车去。”程瞻右手的动作很稳定,一片片羊rou在筷子下散发出香气,“但如果真的满座,那我也没办法了,抱歉。” 杨爱棠连忙摇头,“不是,我——”又改了口,“我不想看了,我们不看了。” 程瞻把羊rou喂到他嘴边。 杨爱棠皱了下眉,咬下那一块rou,又别过头,自己慢慢地咀嚼。 “不过说到买房……这个话题,我还真没有准备。”程瞻无奈地笑了笑,“买是可以买,就是全款有点儿难,还是得贷款——你能接受吗?” 杨爱棠差点儿被羊rou哽住喉咙。“你说什么?” 程瞻安静地望着他,好像就等着他这一句回答。 杨爱棠又恼了,“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贷款买房,谁不会啊!” 程瞻失落地“噢”了一声,拇指摩擦过他的手背,“那看来我就没有长处了。” 杨爱棠说:“你的长处就只有钱吗?” “不然呢?”程瞻反问。 杨爱棠不假思索地反驳:“你以为我喜欢的是你的钱?”话一出口,觉得像偶像剧台词,自己先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程瞻说:“你喜欢我?” “……” 杨爱棠刚刚燃起的斗志,又突然被扑灭了下来,像只被大雨淋得蔫儿了头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