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亢奋渐起终将遇冷 运筹帷幄走火入魔

    这年过得，周敏可是陷入极亢，意大利语他都已经在网上找好教程了。还有一年多时间高考，他申请材料还高考成绩和语言成绩。他此刻还没打算真出国念书，对他来说只是精力充沛，同时准备几件事，国内艺考也不弃。

    年后他立刻离开，周父也动身工作，周母过了元宵回。家中又只剩他一人，好在气温没有老家那么冷，穿衣服单件，画画手肘好动。他开始制定详细计划，开学后的时间安排，商稿最低扣去日常开支，月存四千，一年四万余，却不稳定，又可以再多点。从前赚钱若有一种压抑意味，不乏赌气，如今是心甘情愿、志在必得。

    还是去买菜经过一条街，发现的，那种楼下商铺都是LED灯店，楼上玻璃贴着兴趣班的招牌。多是住在这附近的普通家庭，手头有点宽裕，又不想孩子成天在家看电视，送到这里学点画画、舞蹈。位置还优越，在家和学校之间。

    周敏换了身衣服去面试，他也没说自己高中生，就只说找兼职。人家翻了翻他存手机里的作品，问他是不是来体验生活的。周敏如实交代：需要赚钱。小小的前台后面走出了个管事模样的人，白衬衣黑西装，胸前挂着兴趣班铭牌。此人拉周敏去里面画室，直接让他带个小朋友试课半小时，她坐一旁旁听。

    那小孩黑黑瘦瘦，她妈看她画小人片小人一套一套的，抱着试试心理来的。周敏听管事人介绍他给家长说他美院大学生授课，眉毛微挑，随她骗人吧，反正美院作品大多不如他，家长也不算吃了实质的亏。

    他坐在小孩旁边椅子，不知道这些椅子怎么这么矮，他坐下很腿不好放，管事人又拖外面办公座椅给他。他教些基本功，话很少，多是指令词和动笔示范。那小孩憋着气，鼻尖出汗，本身模仿有余，欠些指导。一时下来，那个比学校的画室还简单的教室，除了铅笔声音，就是管事人和家长吞口水的声音，后者意识到了，轻轻掩饰了。

    当然对他很满意，又给他排了两个学生试课。时薪八十，人家小朋友交的双倍数，他属于黑户劳工，一天来六小时，其余时间语言，还买了教材配着视频。其实不间断接商稿比代课赚多些，但那多不足以让他牺牲大量精力画他人指定。教人画画还挺好玩的，因为太基本，那些小孩面对他都很沉默又听话，他边走神也不影响教课。教完课他也没有立刻回家，在小教室画商稿。

    开学就更显得好处多多，他来的时间由他决定，改为多在晚上来，刚好学生少了，每天教两个小时，有了这笔固定入账，让他接稿能随心选择。他在班上上课时间多了起来，下个学期有会考，这个成绩也比较必要。

    周母也诧异他的用功——她意思是周敏没有早早回家画画，总之只要他待学校，就是好的，一天唯一一餐早餐在家，准备得更卖力，孩子也是匆匆吃了走了。当真有心念书了。学校里的人又时不时私下找他聊天，正事的由头，班级聚会什么的。在外兼职也成了他拒绝的理由。

    楼道窗户外蓝色霓虹灯，玻璃也是蓝色的，只不过花花的，这里曾经住过人，玻璃上有扯掉的报纸粘痕。光钻进来打在他脸上，脸上一点瑕疵也无，楼梯上面很多白沫沫，斑驳墙壁落下的墙灰。他手里拿着一沓纸，晚上该来的小孩子请假了，他也没离开，在画室自己抽纸画，每幅铅笔画，先是美好的场景开始，比如一只憩息的动物，茂密树枝枝干，往往以凶残狰狞收尾，枝干成蛇，动物化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