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是不是他(恐慌)
耳边嗡鸣作响,心像是堵了一块巨石。 惶恐和不安如同一只蛆,在他脑海里爬来爬去,无休无止。 意识回归身体时,他已经追出了两道街。 让那个人跑了。 封止不知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像是恼恨,又像松了一口气。 芍药是莫真送给他的礼物,芍药曾被掳去泣冥山的事,除了他以外,就只有莫真知道。 不对,不应该这样武断的总结,不单单是莫真,还有其他可能的,在暗处觊觎离恨天的魔教人。 可莫真终归是教主。男人向来游刃有余,教中事务处理的甚是停当。仔细算来,距离自己下次毒发不到十日,莫真答应了就一定会来,此时即便不在渝州,也绝不会离得太远。 以封止对他的了解,周家在天香阁遇袭的事,今日周九行收到丹青画的事,莫真即便没有参与,也绝不会不知道。 是男人授意的,还是默许了? 封止的心里乱七八糟,其中慌乱比他第一次中了无可解醒来,发现莫真的yinjing还埋在他身体里时更甚。 更加让人恐惧的推测还在脑子里,尚未成形就被他打下去。 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样永无尽头。 封止又回到了那间小院里,熟悉的石桌,熟悉的花架。 他似乎总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早晨醒来不想面对醉酒时向自己表白的友人,遇见了丹青画的事,萧信然又成了避风港。 兜兜转转又逃回来。 “信然!信然!” 只是友人不在,人去屋空。 封止坐在床上揉着太阳xue,忽然觉得他自己也喝了很多酒,宿醉没有醒。 不然怎会如此头疼。 封止本应该避嫌的,于情于理都是。 于情,他是个男子,且是个刚刚跟周九行推拒了这桩婚事的,昨夜被少女求欢了的,身份敏感的男子。 于理,那所谓的yin毒多半跟泣冥山脱不了干系,在周家人眼里,是他把芍药不远千里护送过来的,若是此时沾上去,难免惹人怀疑,暴露了他与魔教教主不清不楚的关系。 师父比其他人更加注重声誉,要是方青云大弟子留宿魔教总坛的事被外人知道,师父不光会昭告天下,将他扫地出门,说不定会清理门户,一剑杀了他。 他不该趟这趟浑水,即便是刚才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他也只是匆匆掠了一眼那张画,面色如常地追出去抓送信的人,没有显出半分不对来。 他下意识的反应是,不能让周九行知道自己看见了,这样中年侠客会更加难堪。 他在屋里坐了很久萧信然都没有回来。 也许他的友人同样需要冷静,封止脑子乱糟糟的想着,终于等不下去,出了门。 他知道,他无法劝慰自己不知道。 刚迈入周家主宅的大门,还没进入后苑封止就觉出了不对。 “封公子,大伯说,谁也不能进后苑。”上次拿黑色烫金令牌给他看的周家少年拦住了他,封止在多次打交道中记住了他的名字,叫周顷。 是周晴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我来看看周姑娘的病。”他说着,看向少年的眼睛,从眼中看出一丝惊诧与不忍。 周顷挡在了他面前,面容更加坚决。“那就更不成了。” 谁愿意被心上人看见一点儿失态呢,更何况是那样的腌臜事。 封止无法告知周顷,昨天他已看过了。甚至很久之前,他就在泣冥山,将她的yin荡下贱看了个明明白白。 剑客心中又是钝痛又是愧疚。 他站在距离后苑不远的地方,不进去,也不走。 他与周顷一起等在那儿。 不多时,一个大夫从后苑垂着头走出来,周九行跟着相送。封止觉得那大夫眼熟,白色兜帽,轻纱遮脸,和上次给周九行治伤的是同一个人。 封止想要去问问,又觉得自己的身份着实尴尬。好在他耳聪目明,在不远处也听见了一些。 “这毒不是一朝一夕,是被喂了很久了。毒入骨髓,没有解药,想要根治绝非易事。” 那游医顿了顿。 “有了解药,也非易事。” 周九行闭了闭眼睛,强撑着问:“医治,和解药,有何区别?” 那大夫的声音很耳熟,封止好像听过,只是他此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二人谈话的内容上,没有想太多。 “医治,五年十载,其间偶有发作之时。解药,十天半月,却也是脱层皮的招数。” “周大侠,恕我直言,贵府千金的毒性积攒得已经很多,按理说……我不知她是怎样撑那么久不被你们发现的。” 大夫走了,留下院中的三个男人。 面色灰败的父亲。 悲哀不忍的堂哥。 还有一个,一个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的,心思复杂的封止。 yin毒不是一朝一夕,是被喂了很久。 芍药依稀说过,她是被喂了药的,喂得记忆错乱,很多时候脑子都不大好使。 这起码可以说明,不是最近下的毒。 不知为何,封止暗自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为这样的反应心怀愧疚。 周九行不要那把离恨天了。 江湖里的周大侠飞刀百发百中,为人豪气云天,刚毅得很,从不为人所迫。 然而是人就有软肋。 那信没有再来,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惶恐以待。 院子里的那些神佛鬼怪越来越多,不知是用来避凶,还是用来祈福的。 因果报应,毫厘不爽。 封止再度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这句话,心中只有忿忿。 如果说多年以前,周九行的缄默不言,害了萧家,害了周夫人,活该断一只手臂。 那芍药又是为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 封止疏忽间想起他推门看见少女自慰时的样子,她脸上的表情又是惊慌又是苦厄,眼底似乎是绝望的。 那只是他看见了。 他在泣冥山,早就看过了。 别人呢? 别人看见了,少女又会怎样? 封止心中一阵疼痛。其实他也没有多喜欢她,在泣冥山上之所以对她好一些,也只是因为莫真跟他说“婢女甘愿,并非她甘愿,只是碍于生命可贵,不得不下贱。” 如此冷眼相待,才变成了怜悯。 下贱的为莫真koujiao的美姬,才被他以天真浪漫的小师妹做比。 该不会是他。 封止想着,却又记起男人的后半句话。 “我旁观,只是因为底下长老修yin功,需要这些女孩做鼎炉,我懒得管也管不住,眼不见心不烦,所以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