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无可解在线阅读 - 108是谁的脸(噬咬)

108是谁的脸(噬咬)

    自从中了无可解,封止从未像今日一样安稳过。和萧信然在一起,就连他这样木讷无趣的人也渐渐开朗起来了。

    得知了萧信然就是莫真,也知道哪怕魔教教主此刻全无内力,身边也有无数暗卫可供调遣,封止也不再亦步亦趋的跟着,每日雷打不停的习武练剑,温习师父教过的招式。

    那句话不是随便说说。

    他得保护他才行。

    练完剑刚好是午饭时辰,魔教教主近来很是忙碌,通常在客栈房间里撰写书信,有时也会出门做事。

    表明身份之后,萧信然不再避着他,有时见面的地方危险,还会主动提出叫他同去,让封止为自己护航。

    萧信然不再带兜帽,会叫阿娇给他画扮丑的妆,妆容逼真,却不及人皮面具看着舒服,封止每每不解,萧信然只笑着耐心解释。

    “我的好阿止,你当人皮面具只是个称呼而已吗?”

    易容是件高深莫测的学问。

    想依靠短暂的易容瞒天过海并不是件难事。可若要隐藏相貌整整十年,连贴身的侍从暗卫都骗过,却是难如登天。

    那张“莫真”的皮子还是萧信然少年时偶然得到的,那时他贪玩儿,遇到这邪性东西倒也没想扔,有时在外遇到些不好出面的事,挂着“莫公子”的名头,也能毫无顾虑的解决。

    要么断无消息,一出现便是震惊的大事。

    “莫公子”的名号在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萧信然带着投名状上泣冥山之后,很快得到了前任教主的重用。

    “之前我是想再做一张的。可这东西再舒服也是人皮,一来骨相相同的人并不好找,二来,怕是没有可以担此大任的工匠。”

    萧信然说话时两人正赤裸身体躺在床上,封止枕着他的胳膊,盯着他左胸上的伤痕发呆,听闻此语猛地抬头,一脸惊骇愕然。

    “那东西……”

    剑客脸色变了几变,呼吸急促起来。

    之前说自己杀了几百口人他不怕,如今谈论起一张偶然流落在他手里的人皮面具,他的阿止倒害怕起来了?

    萧信然全无作恶被抓时该有的恼羞成怒,只是伸手抚摸封止柔顺的头发,语气略带宠溺。

    “嗯?怎么了?”

    封止瞧着萧信然,表情复杂,几致痛心疾首。

    “那东西是从一个骨相和你相似的死人脸上揭下来的?!”

    “是啊,阿止害怕了?”

    封止猛然坐起身体,自上而下逼视萧信然,目光有羞愧也有恼怒,剑眉紧簇,表情丰富不已。

    萧信然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义凛然的教条似的话,却见他的阿止胸膛起伏不停,沉默半晌后,宛如铺食的老鹰般自空中飞掠而下,猛地叼住他的嘴唇,泄愤似的噬咬起来。

    萧信然头一次见人这么生气的,心中又是新奇又是好笑,伸手去揽封止腰身,将他一把拽进怀里,又摸又顶。

    如此又做一次。

    萧信然的嘴巴被咬得红肿,封止后头亦是肿胀不堪,看似“旗鼓相当”、“难分伯仲”,近观之下,实则不然。

    情事过后,萧信然眸中含笑,一派餍足。封止却从情欲温存中缓过神来,越想越气,又觉自己的气愤站不住脚,憋闷之下,借着情欲的由头又去吻他。

    “好了好了,我的好阿止,饶了我吧,明日还要出门呢,谁惹到我的阿止了?你不明说,我又怎能猜到呢?”萧信然说着吻过封止眉心,满眼沉着温柔。

    封止被爱人曾说过的话猛然击中,又觉胸中心思复杂,龌龊不堪。

    他把头埋在萧信然怀里,做鸵鸟状,沉默半晌,才与萧信然对视,愤恨委屈道:“前几天,我还亲过那张死人皮!!”

    萧信然蓦然一愣,没憋住笑,胸膛起伏,趴在他身上的封止都颠簸起来。

    “哈哈哈哈……”

    封止一方面知道自己的生气理由实在奇怪,羞得满脸通红,另一方面,见爱人如此嘲弄,又有些忿忿不平。

    “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信然实在控制不住,一边笑一边亲吻安抚他,半晌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的傻阿止,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张是面具并不是我的脸么?难不成,你芳心暗许,相中的是我戴面具时平平无奇的样子吗?”

    自然不是。

    他们在官道上见面时,萧信然坐在轿子里看封止杀人,从剑客转头时的惊艳表情里,他就获知。

    萧信然其人,不致自恋,却太有自知之明。

    “可这样,我那时梦里梦的,心里想的又是什么?一个我从未见过,不幸遇害之后被剥了面皮的死人吗?”

    伪装得太好也是过错,即便知晓萧信然就是莫真,记忆里的他们却难以融合。

    归根结底,一个人认识另一个人,最开始是用眼睛去看的。

    封止无从表述自己的心境,他觉得自己婆婆mama,恶心极了,大姑娘都未必有他这般九曲回肠的心思。

    可是面具和人皮面具是不一样的。

    面具可能是莫真亲手画的,亦或是他口述后工匠的自行发挥。可人皮面具不一样,那张脸孔,曾经真实真切的属于另一个人,哪怕是个死人。

    “阿止,那只是一张假面。它长在之前的主人身上是脸,离开了那个人,它便成了一个物件。”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过往一切烟消云散,身体不过是魂魄带不走的笨重躯壳,安葬故人,是活着的人但求心安。你不要想谁拥有过它,你只要想,如果有个和面具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因为那张脸贸然去爱么?”

    答案自然也是否定的。

    他们心知肚明,答案是否定的。

    封止的表情平和下来,却又因为平和略显哀伤。

    “信然,对不起。”

    萧信然闻言去吻他。“阿止别说傻话,和我在一起,再不准说对不起了。”

    “你忌讳那东西,我以后少戴便是。你若心里烦,想要亲回来,我的嘴唇长在脸上又跑不了,随时在这儿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