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龙族崛起在线阅读 - 第四十四章 各自的思绪

第四十四章 各自的思绪

    入夜之后,即使是九重天也被暮色所笼罩,包裹在一片安宁的寂静中。

    “他真的没事了吧?”纪嘉泽站在眠龙池的门外,有些担忧地看了池中的李锐锋一眼:他此刻正赤身裸体,背靠着池壁半坐半躺在眠龙池中,池水没过了他的胸口,将他的大半截身体都浸润其中。他的呼吸已经恢复了平缓的节奏,身体上的伤口也已经开始结痂了,只不过仍然双目紧闭,还没有恢复意识。

    “不必担心,我已经检查过了,他的伤势并无大碍,接下来只需要在这九重天最中心的眠龙池中安心补充灵力,度过转化的最初期就好。”纪鸿霄一边合上了眠龙池的大门,一边安抚般对着纪嘉泽说道。

    “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雷对他做了什么?转化又是什么意思?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之前还以为暂时不会遇到这样的情景,所以也就没跟你解释这么多。”纪鸿霄有些好笑地瞥了一眼正在连珠炮般不停发问的纪嘉泽,“让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这样吧,我姑且先问问你,你认为龙族作为一个族群,是如何繁衍后代的?”

    “欸?这个……”纪嘉泽没想到纪鸿霄会抛过来这样一个问题,一时间脸上露出了有些困惑的神色。

    “天下的生物,都是阴阳二分的,但是唯独龙族,却是纯阳无阴……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九族的眷族之中,并没有雌性的身影。”纪鸿霄不紧不慢地继续解释道,“所以,肯定也是无法通过族群内的交合而产生后代。”

    “不对哦!龙族应该是有繁育后代的能力的吧?古书上不是记载了吗,龙性好yin,遇牝则交,生九子而其貌各异。虽然龙族本身没有雌性,但是龙族的雄性与其他种族的雌性相交合的话,也是可以生下龙族的后代吧?”纪嘉泽一边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古书中的内容,一边出声反驳道。

    “嗯,没错,看来平时逼着你念的那些书还是有效果的。”纪鸿霄面露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龙主本身乃是应承天命,由天地灵气凝结而生。而龙主再与情投意合的雌性相交合的话,生下的后代,如果是雄性,则会继承龙的血脉,并依据母亲的特征分化为九族的一族,譬如,囚牛的母族是牛,狴犴的母族是虎,而睚眦的母族则是狼,如此种种,就不再一一举例了。不过,如果生下的后代是雌性,那就完全无法继承龙的血脉,而是会和自己的母亲一个种族。最初的九族,就是通过这样的形式诞生的。”

    “最初的九族啊……那照这样说,九族的龙子如果再和其他种族的雌性相交合的话,也可以生下后代吗?”

    “可以哦,但是九族的龙子,血脉中继承的威力不及龙主本身,因此无论和什么种族的雌性交合,也只能生下本族的龙子。举例来说,蒲牢一族的龙子,如果和其他种族的雌性相交合,生下的雄性则会继承龙血,成为蒲牢的幼子,生下的雌性则也是完全无法继承龙血,会和自己的母亲一个种族。龙族一开始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实现了本族虽然只有雄性,却也能代代繁衍的目的。通过这种方式产生的龙子,与自己的父亲,互称亲父与亲子。”

    “等,等一下……所以你的言下之意,还有别的方法诞生后代是吧?!”

    “没错。强大的灵族要诞育后代,哪怕是同族之间也是十分困难的,这也是天道设下的限制之一。而龙族是和异族的雌性交合,想要成功令对方受孕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更何况,就算成功生下后代,还有一半的几率是生下了雌性的幼子,并不能继承龙血。此外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龙族作为屹立在诸多灵族顶点的强大种族,生来就仰慕纯粹的力量与与坚韧顽强的躯体,因此相比起雌性来说,往往更青睐于……咳咳,对着我傻笑干什么?!总之你明白这个意思就行……”就算是纪鸿霄,说到这里也不由得有些尴尬,只能咳嗽了两声掩饰过去。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反正就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所以呢,还有一种用来繁衍后代的办法是什么?”纪嘉泽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认真的表情追问道。

    “龙族与异族雌性产下的后代中,仅有雄性是龙族,雌性则是和母亲同族。换句话说,就是龙族之血,能且仅能被异族的雄性继承。既然如此,不妨跳过交合与生育这一步骤,采取更为简单直接的做法。”眼见着说到了正题,纪鸿霄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挑选资质出众的异族雄性的幼子,直接由已经成年的强大龙族,向其灌注龙族之血,再搭配上特定的秘法。如果一切顺利,龙族之血就会侵蚀异族幼子的身体,将其逐渐转化为龙族。就转化的结果来看,被龙主灌注血液的幼子,会依照其原本的种族与天分不同,被转化为九子中的一族,而被九族的龙子灌注血液的幼子,则一定会被转化成与血液提供者相同的族群。通过这样的方式诞生的龙子,与自己的血液提供者之间,则互相称为义父与义子。”

    “欸?!所以李锐锋学长……被阿雷转化成小睚眦了吗?这个听起来很厉害啊,就像给果树嫁接一样,简单又方便!”

    “这都是什么比喻……而且,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轻松!”纪鸿霄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转化的过程,其本质就是霸道而强势的龙族之血,逐步侵蚀并破坏被转化者原本的血rou,再重新构筑出龙族的身体,无异于彻头彻尾的脱胎换骨,洗经伐髓,需要承担的痛苦可想而知,需要被转化者有着强韧的rou体与顽强的意志力。这次也算是歪打正着,李锐锋原本就资质出众,在接受龙血之时又已经是濒死状态,因此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的身体并没有对龙血产生太过激烈的排异。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纪嘉泽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转头望向纪鸿霄。

    “除此之外,将异族转化为龙族的过程,对于提供血液的龙族个体而言,也是沉重的负担。”纪鸿霄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

    月上中天,安静地照耀着仍旧被细雨所笼罩着的逐雨峰,以及峰顶的灵犀馆。

    “好了,这样的话,姑且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只能耐心等待刻印在这灵犀馆中的阵法逐渐磨去伏鸣万里暴涨的凶性了。”在完成了所有工作之后,崔求同总算舒了口气,随即转头向馆中望去:只见伏鸣万里此刻正被摆放在灵犀馆正中的兵器架上,刀身上层层缠绕着铁链,被绑的严严实实,武器架周围的地面上以朱砂新绘制了一个小型的法阵,法阵四角分别摆放着能够压制灵力流动,净化凶气的法宝,而这个小型的法阵,又与设置在整个灵犀馆地基处的大型法阵相呼应,将伏鸣万里牢牢压制其中。可即便如此,从铁链的间隙间,仍不时逸散出不祥的黑气,仿佛是这柄邪刀还在不甘地挣扎一般。

    “你自己应该也察觉到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理想:之前与九尾狐一族交战留下的旧伤,不仅没有痊愈,反而是因为这次妄动灵力而被越发激化了,现在你经脉中灵力的运行混乱无序,就连丹田气海也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对于一个已经迈入化神后阶的修士来说,这是很不应该的。” 崔求同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站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陆掣雷,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担忧的神色,“更麻烦的是,偏偏本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是那位……因为接触到了魔煞之气的缘故,伏鸣万里身上的凶性也被极大地激发了。”

    “接下来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里,你都不能再参与战斗了,就安心留在九重天中修炼调养吧,顺便等待伏鸣万里被阵法净化完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的话,真的会给将来的修炼之路留下永久性的隐患的,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崔求同说到最后,以不容辩驳的语气强调道。

    “嗯,我知道了。”在短暂的沉默后,陆掣雷点了点头,简短地回答道。

    “真难得,这次怎么这么老实,这是突然转性了?”崔求同原本想好了一堆苦心劝解的台词,结果一句都没用上,忍不住有些好笑地调侃道。

    “能感觉到,这把刀,一直在,暗中窥伺着我。”陆掣雷皱了皱眉,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越发严肃起来,“确实,不能大意,不然,会被它整个吞下。”

    伏鸣万里,即使在龙族代代相传的九件御器之中,也是最为凶恶,最为不祥之物。因为它乃是战神蚩尤死后的怨气凝结而成,至今仍回荡着蚩尤充满怨恨的嘶吼声。

    相传蚩尤与炎黄二帝征战数年,最终于涿鹿被黄帝以轩辕剑贯穿胸膛而死。可即便如此,他的怨恨与战意仍然无法彻底消除。在蚩尤死后数年,涿鹿的荒地上出现了一把散发着不祥凶气的长刀,便正是这把伏鸣万里。伏鸣万里的刀身上寄宿着蚩尤残余的力量,每逢天下战乱兴起之时,就会发出兴奋的长鸣声,因而得名。它的威力非同寻常,更能激发持有者的战意与悍勇之气,作为兵器而言自然是无可挑剔;可在它身上也同时寄宿着蚩尤的凶性,因此会逐步侵染使用者的精神,令使用者变得残暴易怒,嗜血成性,到最后,已经不知是人握着刀,还是刀在支配着人四处征战屠杀了。数百年间,伏鸣万里更换了数位主人,每一位都没能逃脱走火入魔的结局,将天下搅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最后还是时任的龙主出面,以心头血压制住了这柄邪刀的凶性,又将其传与司掌兵戈征伐的睚眦一族作为御器,才算是让它姑且收敛了几分。可即便如此,对于历代睚眦一族的族长来说,想要完全发挥出这柄邪刀的威力,同时还保持神智清醒,不被它的凶气所侵染,也是一件十分艰难困苦的修行。

    “看来你这匹无牵无挂的孤狼现在也开始懂得惜命了,这可是好事啊。睚眦一族虽然是司掌战斗的凶兽,但也不能任由嗜血的本能驱使自己,否则迟早会连内心都被吞噬殆尽的。”崔求同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我明白。”陆掣雷抬头望向被牢牢钳制住的伏鸣万里,眼神中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彩,“已经答应过他了……我,不是兵器,所以,必须做出改变才行。”

    “以这次闭关修炼为契机,好好加油吧。”崔求同伸手拍了拍陆掣雷的肩膀,话中似乎带着几分欣慰之意,“只有明白了战斗的理由,战士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夜已经深了,云阳市警察局却仍然是一片灯火通明。警官们神情严肃地进进出出着,不时还压低了声音小声交谈几句。

    “局长,针对唐守正的通缉令已经……啊,那个,穆,穆先生你也在啊……”张崇辉急匆匆对走进樊慎的办公室,正想向他汇报一下当前的工作进展,却惊讶地发现穆扬烈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地坐在樊慎对面,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张崇辉见状,不由得下意识地岔开了话题,结结巴巴地问候道。

    “没关系,有什么话就当着他的面说吧。”穆扬烈有些不屑地啧了一声,反倒是樊慎冲着张崇辉点了点头,出声说道。

    “是,属下明白了……”张崇辉有些忐忑地又打量了穆扬烈一眼,最后还是定下心神,一五一十地汇报起来,“针对唐守正的通缉令已经下发至各辖区,今晚云阳市各分局也都紧急安排了巡逻队伍,在城市各处搜寻唐守正的踪迹。”

    “很好,辛苦了。”樊慎点了点头,脸上凝重的神色也总算放松了几分,“那个神出鬼没的罹先生姑且不论,唐守正至少还是血rou之躯,日常的衣食住行,样样都不能少,因此,巡逻搜查的时候,要重点关注那些无证经营的旅馆,餐厅等场所。他的老巢被我们一锅端了,失去了原本储备的物资补给,自己又身受重伤,一定逃不远的。”

    “是!属下明白了!”听到樊慎的分析之后,张崇辉原本略带疲惫神色的双眼又因为激动而亮了起来。他朝樊慎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随即便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看来是去传达樊慎的指示了。

    “那小子就是你中意的接班人?不错嘛,看上去挺有干劲的……”见张崇辉精神十足地走出了办公室,穆扬烈耸了耸肩,懒洋洋地开口说道。他右手伸进裤兜里,下意识地想要掏根烟出来,却在接触到樊慎略带警告意味的眼神之后只能悻悻作罢,“常住在云阳市的那些山精水鬼们,我都一一打过招呼了,会帮忙留意唐守正的下落,至于玄海帮的兄弟们,这会儿也都在满大街找人。你可得加把劲儿啊,局长大人,不然要是被我抢先了,不是面子上很挂不住吗?”

    “真难得,你也会有这么积极的时候。”樊慎眨了眨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神色倒依旧是波澜不惊,“怎么了,是因为一开始没能认出罹先生的真身,被他愚弄了这么久,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吗?”

    “给我闭嘴!”穆扬烈随手抓起裤兜里的打火机就朝着樊慎砸了过去,一脸暴躁的神情,“老子再给你强调一次,之前的交易本来就没什么可疑之处,玄海帮最多也就只有……”

    “……这么一点点责任罢了。行了,我知道了,也没打算来翻这些旧帐,毕竟我自己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樊慎抬手接过穆扬烈砸过来的打火机,顺便曲起小指,学着他之前的口气强调道,脸上还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笑意。

    “笑什么?”穆扬烈凶巴巴地板着一张脸,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罢了……自从龙族在云阳市站住脚以来,已经过去十几年的时间了,我们俩好像也已经很久没有像最开始那样联手合作过了。”樊慎将穆扬烈的打火机握在手里把玩了几圈,随即又抛了回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还依稀带着几分怀念的神情。

    “老东西才喜欢成天追忆往昔。”穆扬烈接过樊慎抛回来的打火机,低着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没想到樊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感时伤怀,不如去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你要去哪儿?”眼见着穆扬烈风风火火地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出去,樊慎提高了声音追问道。

    “抓紧时间去练练手,热身一下!”几句话的功夫,穆扬烈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樊慎的视线中,只剩他中气十足,似乎还带着点暴躁情绪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决战的时间应该就快到了……那家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过去的对手,掉以轻心的话,可是会阴沟里翻船的。”

    唐守正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梦境中的他有着年轻的容貌,结实健康的身体,还有一双有力的,灵活的巧手,身上穿着做工粗糙的学徒服,那大约是自己还在鲁班门中学艺的时候吧?

    单纯,笨拙,手艺不精,但是充满了热诚与对未来的憧憬。

    那可真是个好时候啊。

    “你在雕什么东西?让我看看……”刚刚结束修行的少女走进门来,凑到唐守正身边,一边一脸好奇地问道,一边伸过手来。

    “按照你的样子雕的木偶哦,看看,像吗?”尽管明知道梦境会发展成怎样的结局,但梦中的唐守正还是怀着一种近乎于殉教般悲伤而虔诚的心情,佯装出若无其事的笑意,将手中雕刻了大半的木偶递了过去。

    “哇,真厉害……咳,咳,不是,也,也就一般般吧…”何闻铃的脸一瞬间因为惊喜而被点亮,但随即又出于矜持与娇羞而强自压抑了下来,努力做出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歪着头假装不屑地说道。

    “是啊,也就一般般吧……离我的目标还差的很远呢。”唐守正打量着何闻铃光洁而娇嫩的脸庞,就和自己之前无数次经历过的一样,尽管本人看起来毫无知觉,但已经开始有浑浊而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终究还是会以噩梦收尾的,每一次都是这样。

    就好像是,对自己无声的谴责与追问一般。

    “我想要雕刻出,独一无二的,无人能够再超越的,和你本人一模一样的人偶。”唐守正望着短短数秒间就已经浑身鲜血的何闻铃,近乎于痴迷般喃喃自语道,“这是……我亏欠你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然而,和之前每一次的梦境都不同,何闻铃的神情此刻突然间产生了微妙的波动,她张开嘴唇,脸上也露出了急切的表情,似乎像对唐守正说点什么。

    “我并没有……憎恨……期待过……这样的……”何闻铃的语速越来越快,表情也越发焦急,然而声音却像是没入了水中一般,断断续续,让人听不清楚,“清醒……快……停下来……”

    “抱歉啊……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唐守正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睁开了双眼。

    梦中的种种幻象随之褪去,触目所及是老旧的房间与布满灰尘蛛网的天花板:这里似乎是云阳市的旧城区,建筑看上去都颇有些年头了。

    “已经醒了吗?虽然没多少本事,不过唯独顽强的生命力这一点还是值得称道的。”罹先生正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见唐守正已经醒了过来,便也张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而那具木制的人偶,此刻也被安静地摆放在床边的位置,一动不动。

    “已经过去多久了……嗯?!我的右手不是已经被……”唐守正下意识地以手撑床,想要坐起身来,然而真的坐起身来之后,他的脸上却又露出了奇怪的神情,低头望了下去:他分明记得,在之前被追捕的过程中,自己的右手已经被一名手执长刀,相貌凶恶的龙子斩断了,可是如今自己的右手却又好端端地长在自己的肩膀上,甚至还活动如常,半点疼痛和异样感也没有。

    “我用魔煞之气凝结出了新的右手,拼接在了你的伤口上,姑且就算是一点售后服务吧。正好你以前冲动之下自废了右手经脉,用起来很不方便。”罹先生就像是在讨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一般,信口说道,“对于将魔煞之气与魔心诀修练到极致的修士而言,rou身不过是承载魂魄的容器而已,要是损坏了,更换一个就是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罹先生了……”唐守正又反复活动了几次自己新生的右手,直到确认真的完全和之前一样,不,甚至比之前更加结实灵活之后,才用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语气怔怔地回答道。

    “与其纠结这些无谓的小事,不如好好考虑一下你眼下面临的真正问题。”罹先生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被钦天监和龙族联手追剿,不仅原本的据点被曝光破坏,更是失去了李锐锋这个绝佳的祭品。如今时机将近,可没有祭品的话,祭典无法完成,惑心镜就无法被调整到最佳状态,这样下去可就要功亏一篑了,你之前的努力也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不行……唯独这件事,绝对不行。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这一步……”唐守正像是被罹先生的一番话突然惊醒了一般,眉头紧皱,紧握着拳头喃喃自语道。

    “看在你心智可嘉的份上,再给你提供一条建议如何?李锐锋这样优质的祭品,一人便足以抵得过百人。但换句话说,如果实在找不到像他这样优质的祭品,那么就用数量来补足,一口气献上百人份,乃至千人份的祭品,没准也可以凑效呢?”罹先生脸上笑容依旧,贴在唐守正耳边,低语了片刻后,又重新站起身来,满意地打量着脸色激烈变化着,似乎内心深处正在不断挣扎的唐守正。

    “啊,对了,顺带一提,我把你原本存放在地下的恋世之血也一起带了出来。要是落入龙族和钦天监手中的话,一定会被当作异端销毁的,那样也未免太可惜了。”就像是还要再加把火一般,罹先生在走出房间前,刻意指了指房中的木桌,开口说道,如他所言,在木桌上正摆放着数十个封口完整的玻璃瓶,瓶中不停翻涌着的黑红色粘稠液体透露出几分不祥的意味,“已经到了最后一搏的紧要关头,要如何使用它们,不妨好好考虑下。”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罹先生推开门走了出去,只剩下脸色阴晴不定的唐守正坐在床上,像是陷入了纠结的思考一般。

    “已经结束了吗?我还以为要再多花些时间呢。”一名手执浮尘,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屋外的小院中,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下。见罹先生推门而出,他便转过头来,缓缓开口问道。

    “多谢捉月道人关心,不过我想应该已经足够了。”罹先生冲着老人客气地点了点头,出声回应道,“唐守正虽然修为低微,天分浅薄,但唯独心中的执念却远胜过常人。他最终一定会按着我的期待去做的,我有这样的自信。”

    “如此便好,果真能成事的话,也不枉我留在这云阳市中,蹉跎这十几日的光景。”九尾狐一族的三长老之一,修为高深莫测,曾谈笑间同时对敌纪鸿霄与崔求同两人的捉月道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意。

    “落脚的据点也好,隐匿行踪的结界也罢,都是多亏了九尾狐一族的援手,才能走到今日这一步,有劳道人多多关照了。”

    “不必多言,你我公平交易,各取所需;而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罹先生还是多费些心力,走好这最后几步棋吧。”捉月道人摇了摇头,不以为意般回答道。

    “孟探云能得到您这样的助力,实在是一件幸事。”罹先生脸上不动声色,话语间流露出几分酝酿已久的试探之意,“我原本以为,像道人这般闲云野鹤一样的人物,是不会甘心居于人下,受人驱使呢。”

    “哼,他么……”捉月道人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轻蔑与讥讽之意,不过很快便被他妥帖地隐藏了起来,“既然已经无事,老朽便先走一步了,期待这筹谋已久的祭典,能如愿迎来高潮。”

    伴随着一阵轻响,捉月的身体在月光下散作微尘,随即很快便四下消散,无影无踪,只剩罹先生一人安静地站在满院月光下。在片刻的沉默过后,罹先生对着月光缓缓伸出手去,就像是要将月光揽入怀中一般,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高潮将近,舞台也终于准备完毕了。龙族的诸位,你们会带来怎样的表演呢?我很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