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坦白

    “好孩子，过了这么多天了，还是不愿意见他吗？”

    “姑姑，那天王爷说……他想娶的人是我，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想骗我回去……”清乐幽幽地开口，一想到那一日墨怀津说的话，他的心好乱，可他跟在墨怀津身边久了，他更知道，这个男人从前对他有多残忍。

    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怀津这个人性子是冷淡了些，但从不说假话，若不是真的心里有你，真心地想让你当他的王妃，也不会说那番话。”

    “姑姑相信他说的话?”清乐抬起头，天真无邪地问道。

    梁如霜轻笑出声，“乐儿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抬起手摸了摸他微微隆起的小腹，虽然清乐穿着衣衫看不出来，但是掌心下的触感，实实在在地能够感到那个小小的生命，同时也更加心疼清乐一个人怀着孩子，“况且，乐儿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肚子的孩子也需要父亲，为了孩子，乐儿要坚强起来，我始终相信，怀津会是一个好夫婿、好父亲的，他会成为你的依靠。”

    “真的吗？”清乐还是有些不确定，“可是他从前那般厌恶我……我害怕……”

    这阵子，有时候晚上梦到墨怀津，都是男人狠狠地cao弄他，把他玩到啜泣求饶。

    见他肚子高高耸起，还说是孽种，要把他cao到流产……

    清乐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不安地摸着肚子，孩子还在，可他早已泪流满脸，一个人在寂静的深夜里忍不住低声哭泣。

    那个男人曾经那么厌恶他，可现在，却又回头来找他，还说想娶的人是他，不是别人。

    为什么要在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决定重新开始的时候，又强势地要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究竟在墨怀津的心里，他到底算什么呢？

    一个泄欲的工具?

    “怀津又来了，你若不想见，我去回绝了他。”梁如霜站起身，却被清乐拉住手臂，敛下长长的睫毛，小声地道，“我去……我去见见他……”

    “那我让他进来，姑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你就喊我。”

    “嗯。”清乐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墨怀津走了进来，一进屋，就见到清乐静坐在软榻上，身子坐得很端正，那么地乖巧安静。

    墨怀津一直都知道清乐长得有多好看，有多勾人，几乎没有任何男人抵得住这样的美色，尤其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温柔如流水，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忍不住沉沦在他的温柔里。

    可是后来，清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甚至每一次触碰他的时候，他的身子就忍不住颤抖，仿佛知道自己即将遭到怎样的对待。

    “你终于肯见本王了?”一道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清乐抬起头，睁着一双清澈如水般的眼睛望着墨怀津。

    墨怀津居高临下地看着清乐，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他白皙滑嫩的脸颊，动作很轻很轻，如同像对待珍宝一般，带着无限的怜爱。

    清乐有些不习惯地瑟缩了一下身子，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他的手，却在触及到墨怀津眼底划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之时，顿了一下，他何时见过墨怀津露出这副表情，“王爷……”

    墨怀津毫不遮掩眼底的爱意，“本王这阵子满脑子都是你，日思夜想的也都是你，清乐，不要再躲着本王了，给本王一个机会，好吗？”

    墨怀津蹲跪在清乐面前，清乐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让他起来。

    墨怀津却纹丝不动，轻轻握住他纤细的手腕，语气诚恳带着认真。

    “本王承认，一开始的确只是你长得好看才为你赎身，将你带回王府收进后院的，可跟你相处久了，本王发现，清乐实在是太乖了，无论本王说什么你都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乖得让本王忍不住想欺负你，本王的确很坏……”

    “后来，本王每一次带你出门，那些人见了你，都垂涎你的美色，甚至还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想跟本王讨要你，说你是世间难得的美人，愿意拿任何东西来作为交换，而你总是乖乖的，没有任何反抗，看到别人爱慕你，本王的内心十分不快，久而久之，我就再也不愿意带你出门了，甚至总是羞辱你、折腾你，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你身上，认为是你蓄意勾引男人，我让你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你心里一定恨极了我。”

    从前的事勾起了内心的伤痛，清乐垂着眼眸，遮住眸间泛滥的触痛，低低地道，“当初你为我赎身的时候，我对你充满了感激，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地跟你走，哪知道后来……王爷，走到今日这一步，是我们没有缘分……”

    “不——”墨怀津慌忙地开口，“清乐，本王是真心地想娶你，想让你当我的王妃的，从我带你入宫见我母妃的那时候起，我就很坚定地要你当我的王妃，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从来都不是，你是我墨怀津此生唯一的妻子，我只要你，都是我不好，没有早点告诉你，才让你误以为我要娶的是别人，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的，对吗？”

    是这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当时他发现自己有了孩子……

    清乐幽幽地启唇，“那时候，我知道王府正准备办喜事，我以为你要成亲了……”

    “本王的确是要成亲了，可是新娘子不见了，婚事自然办不成了，也只能一拖再拖。”墨怀津与他十指相扣，定定地开口，“所以，你要赔我一个王妃。”

    “我怎么赔……”清乐泫然欲泣，生怕墨怀津又要欺负他。

    “当然是用你来赔了。”墨怀津抬起手为他拭去眼泪，“乖，不哭了，本王心疼。”

    哪知他不哄还好，折一哄，清乐哭得更凶了。

    这个美人果真是水做的……

    墨怀津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从前清乐也经常哭，但那是在床上给他欺负到不住啜泣，美人就连落泪都这般诱人，可现在看在墨怀津眼里，只有满腔的爱意和无限地心疼。

    “乖，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折腾自己，清乐，给本王一个机会，我会用余生来弥补你曾经所受的伤害。”

    姑姑说，他不能再哭了，万一以后孩子也变得爱哭就不好了。

    想到了孩子，清乐又记起了梁如霜的话，这个孩子总归有墨怀津的份，若是嫁给墨怀津，以后他的孩子就是堂堂五王爷的孩子，身份尊贵，不会再像他一样，只会被人说是妓女生出来的双儿，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

    “王爷，你真的要娶我，让我当你的王妃吗？”

    “当然，本王此生非你不娶。”墨怀津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

    清乐大着胆子提出了要求，“你若要娶我，就得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我娶进津王府，你能做到吗？”

    “这是自然，本王不会再让你受一丝委屈，定会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入王府。”一听到清乐松口，墨怀津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唇边泛起淡淡的涟漪。

    他知道，从前他总是拿清乐的出生做文章，羞辱他是妓女生出来的下贱双儿，只能供人玩弄取乐，每每看到清乐因为他的话，眼神变得黯淡无光，痛苦神伤的模样，他就觉得痛快，如今只觉得，他只剩下懊悔，当初竟是如此混账，把一个柔弱的双儿逼到这步田地。

    “本王什么都应你，只要你愿意回来，让本王做什么都可以，就算要本王的性命，本王二话不说也会立即给你。”

    清乐讷讷地开口，“我不要王爷的性命……”

    “那要本王的人好不好?”墨怀津低沉着嗓音哄诱道，“以后无需再唤我王爷，唤我的名字。”

    清乐对上墨怀津漆黑深沉的眼眸，一时间无所适从，却还是顺从地唤了一声，“怀……怀津……你快起来吧。”一边让墨怀津先起来，侧过身子给他空出一个位置来。

    墨怀津坐在他身旁，揽住他的腰肢，这样与清乐亲昵接触到，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体香，是他想念许久的。

    只不过在环住清乐腰肢，无意间碰到他肚子的时候，剑眉不禁微微一挑，带着一丝狐疑，“肚子……好像挺起来一些了……”

    清乐脸上的神色瞬间凝固住，身子有些僵硬。

    而墨怀津竟不曾往那方面多想，而是说道，“看来这几个月，清乐可是吃好睡好，不像本王，一直对你日思夜想……”

    墨怀津在心里暗自发誓，此生绝不会再辜负清乐。

    清乐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在内心思虑着要如何开口，可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还是等成婚之后，再告诉墨怀津吧……

    墨怀津看他一副纠结忧思的样子，不忍心地开口，“乖，不想说就先别说了，本王会等到你愿意说的那天。”

    见他没有再追问下去，清乐松了一口气，他还是没有想好该如何跟墨怀津说这事，“还有一件事。”

    “你说，本王都答应你。”

    “婚事我想等我大哥回来再举行，他一直待我很好，这段日子也一直是他在照顾我，不过他去了凌州，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想等到他回来……”

    墨怀津脸色变得有些微妙，所以，也就是说他还要再继续等下去，才能把美人迎进王府?

    一日与清乐分开，墨怀津便一日不能放心，只怕中途会再发生什么变故。

    但明面上，墨怀津却没有表现出来，挤出声音温柔地道，“都听你的，本王会尽快派人去把袁兴找回来，以后他就是本王的舅子，到时候本王再给他个一官半职，让他留在京中，这样你就可以时常见到他了，你觉得如何?”

    不出所料，听到这番话，清乐顿时喜上眉梢，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忙用力地点点头。

    “只要你高兴，本王什么都依你。”墨怀津觉得自己可真卑鄙，知道清乐重视家人，更知道从何处下手更能讨他欢心，若是这样做能让他高兴，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乖，再唤一声怀津——”

    “怀津……”

    墨怀津将人拥入怀里，清乐下意识想地挣扎，最终还是克制住，无力地依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姑姑，让他们两个单独在里面，真的没问题吗？”梁睿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可里面的门又紧闭着，听不到也看不到里头的两人正在做什么。

    梁如霜站在一旁，淡定自若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乐儿迟早要面对的，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这儿可是国公府，怀津就算权势再大，也无法在国公府强行对乐儿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倒也是。”梁睿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至少这是在他的地盘上，怀津也不能肆意妄为。

    过了好半响，梁睿再度开口，“可他们在里面待得也太久了吧?”

    “不碍事，让他们把话说清楚也好。”梁如霜依旧很是镇定，又看了看梁睿，“睿儿，你该知道，怀津对乐儿是不会放弃的，乐儿心里也始终是有怀津的，你——”

    梁睿坦然地应道，“姑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乐儿忘不了怀津，我也早就对乐儿死心了，现在不过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般，不再有非分之想。”

    闻言，梁如霜眉心舒缓开来，“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姑姑相信，将来你也一定会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

    “姑姑放心，睿儿一切都好。”

    两人正谈着，一直紧闭的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来，墨怀津只身一人走了出来。

    梁睿和梁如霜立即上前问道，“怀津，乐儿他……”

    “他没事，只是在里面睡着了。”墨怀津风轻云淡地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会派人尽管把袁兴找回来，我要跟清乐成亲了，我要他当我的王妃，这个决定从未变过。”

    “怀津，你这次是认真的?你真的要娶乐儿?”

    “再认真不过。”墨怀津一脸坚定地道，“梁睿，我是真的爱上清乐了，我不能失去他，这一次，我要风风光光地把他迎进津王府，不会再让他受到一丝委屈，这阵子辛苦你们照顾清乐了。”

    梁睿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还是从前无话不谈的朋友，“说什么辛苦呢，既然清乐还是选择跟你在一起，我们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你放心，清乐在我这国公府好着呢，我会照顾好他的，我早已对外放出消息，认他当了义妹，你若想娶我国公府的二小姐，就得拿出诚意来。”

    顿了顿，又接着道，“你记着，清乐，只能为妻，不能为妾，你永远都不能辜负他，还有你后院的那些侍妾，你自己好好处理，清乐性子单纯，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他不懂，也应付不来，我更不希望他入了王府后再受到任何委屈，重蹈覆辙。”

    “我知道，这些事我一定会处理干净的，给你们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但愿你不要忘了今日的话，怀津，你先回府吧，清乐我们会照顾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