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恿
因为要赴褚蔎的邀请,沈庆庆在白嘉家里过了夜,第二天一早,在白嘉的陪同下一起去褚蔎家里。 褚蔎的住宅在市东边老的贵族居住地里,这里的风景很好,房子不多,且间隔十分远,私密性很强。 二人跟着导航一路开车到别墅门口,还没有按门铃,黑色的院门就自己打开了,褚蔎站在门后笑:“白小姐,好久不见。” “褚小姐,这位就是我说的沈医生。”白嘉介绍着沈庆庆。 “褚小姐安,久仰大名。”沈庆庆先问了好,她不是在客套,褚蔎在外科医生中的名望很高,即使沈庆庆主内科也久闻她的大名了。 “沈医生,幸会,褚蔎恭候多时了。”褚蔎笑着请她们进去。 一进客厅,芮栀已经候在那里,面色十分差,巾毯落在一边,身上还抱着暖枕,一见主人领着白小姐和一位生面孔进来,就知道是那位医生了。 “请坐。”褚蔎请她们坐到沙发上,又朝不远处站着的芮栀招手,“来,见过沈医生和白小姐。” 芮栀快走了几步上前,屈膝跪在地毯上:“奴芮栀见过医生大人,见过白小姐。” “不用多礼,也…不用叫我大人……”沈庆庆有些不自在,她还是第一次听人喊她大人,平民间没有这样的规矩,即使是奴隶也不会称呼她大人,顶多称一声小姐。 “也称她小姐就好了,不要这么拘谨,你本来也难受,快坐。”白嘉连忙朝芮栀打着手势。 芮栀看向褚蔎,见主人朝她点头,乖乖的道谢后盘腿坐下来,褚蔎把一边的巾毯拿过来搭在她身上。 这时家政过来奉上了茶水,给芮栀也递过去了一杯。 “坐地毯上好了,这样真不自在。”白嘉也不想见这可爱的小丫头一个人坐地毯上。 还不等沈庆庆反应过来,她就被白嘉拉到了地毯上,褚蔎见状也坐到了地毯上,挨着坐在小奴隶身边。 几人终于进入了正题。 沈庆庆给芮栀做了基本的检查,褚蔎在一边详细的说着她生理期的症状,还有自己用过的药,做过的措施,和一些不解的地方。 白嘉在一边看得咋舌,她没有想到褚蔎竟然毫不避讳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一副认真请教的样子。 “她的体质和我们毕竟不一样,数百年前留下的资料里,没有奴隶的病历,我过问了很多医生,都没有人研究过,只好凭着经验制作了药剂,昨天才开始喝,效果也不知道好不好。” 前世的褚蔎在买到芮栀后,也花费许多时间研究过奴隶身上的病症,各项数据与普通人都十分不同。她也绕过不少弯子,她的药也曾在芮栀身上取的得过成功,但总归没有研究头透彻,如今便遇上了一个难关。 “她的身体调养的还行,总之比我以前诊断的那些奴隶要好,就是虚得很,应该是以前的病根,至于这药剂……”沈庆庆拿着药单迟疑了一下。 一见沈庆庆的表情,白嘉连忙要去推她一下,结果就听她脱口而出:“这药剂对奴隶而言过重了,她们受不住。” 白嘉无声的扶额,就知道沈庆庆这人憋不住。 沈庆庆看见白嘉的样子,也发现自己又直来直去了。 这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不会怎么样,但褚蔎也是医师,这样的话听着就是在怀疑她的水平,一时间也有些窘迫。 褚蔎将她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沈医生在这方面多有经验,你看她一直疼,还疼得那么厉害,多久才能治好,而且不知这药该怎么改才好?她喝了两次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庆庆一听这问,瞬间把一点窘迫扔到了脑后:“放在我们身上治好不过是两剂药的事情,但她不可以,一时半会儿难好,要慢慢来,像萦柔那样的轻症,也调了大半年。这药还不成熟,先不用了吧,我有一个药剂,在这方面还算有疗效,当然也不算很成熟,如果能再改进,效果应该会更好。她喝的药份量小,及时停下来不会有大影响。” 白嘉已经无力吐槽,默默坐在一边抠地毯。 褚蔎笑起来,这沈医生真是个耿直的性子:“那就多谢沈医生,不知你下午还有没有空,我想与你多请教请教药剂方面的知识和事情。” 一听褚蔎问下午,白嘉才发现已经中午了,还不等沈庆庆说话,就帮着她点头:“有的有的,有时间。” 沈庆庆一句话憋喉咙里,深吸一口气才缓过来:“有的,我也有很多知识想要请教褚小姐。” “好,那今天中午我做东,请二位在寒舍用餐。” 白嘉暗翻了个白眼,这也叫寒舍,那她家里就是草棚了,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单单前院的面积就比她家里大好几倍。 家政做好了午餐,三人坐在餐桌上,芮栀依旧坐在她的小圆几边。 沈庆庆撇了一眼芮栀的午餐,有些明白她的身体状况比其他奴隶的好的原因了,饮食搭配的很合理,也很丰富,甚至比很多普通人家里的饮食都要好。 下午,褚蔎请沈庆庆上二楼她的实验室深入续谈刚才的话题,白嘉和芮栀两个人坐在下面聊天。 “这都是你的玩具?”白嘉打量着满柜子的小玩具,还有滑梯、轨道车、木马等,惊叹不已,“褚小姐这是在养孩子呢!” 芮栀裹着巾毯坐在一边,脸一红:“都……都是主人的恩赐。” 白嘉坐在她对面,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芮栀:“你不热吗?你还穿着袜子……” “奴不热……”芮栀其实有一点热,但丢开毯子又冷,只好摇头说不热。 白嘉突然想到萦柔以前的症状:“你是不是捂着热,掀了又冷?” 芮栀正惊奇着要点头,就见白嘉拍了拍脑子:“问了句废话,刚刚褚小姐提你症状的时候说过这个。” 芮栀一愣,主人刚刚提她症状时,说得文邹邹的,她根本没听懂,主人是知道她这样的症状吗? “你平时在家都做什么?玩玩具?”白嘉想她如果也在家放这么多玩具,阿柔会不会也能专心玩玩具而不是按着她玩。 芮栀点头:“还会看动画片,主人有空会和奴一起。” “动画片?什么动画片?”白嘉一愣,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适合奴隶看的动画片或影视。 芮栀报了名字,白嘉看她平静的神色疑惑起来:“你不觉得可怕吗?” “可怕?”芮栀迷惑了,她想不出来哪里可怕。 白嘉看过这部动画片的开头,这是一部很老的动画片了,一开头就是那个伪善的主人施恩惠之后杀死奴隶,这个开头把当时年纪还小的萦柔直接吓哭了,这让她对这部动画片记忆犹新。 “里面一开头出现的那个主人……” 一听白嘉提起那个人物角色,芮栀小眼睛一亮:“那位主人真是心善,会赐予他的奴隶被子呢!” 白嘉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芮栀又自顾自的皱起眉,摇着头:“还是奴的主人最好,是好主人。” 白嘉怀疑自己看了个假动画,试探的开口:“你知道那个主人为什么送棉被吗?” 芮栀摇头。 “你知道送了棉被之后发生了什么吗?”白嘉突然好像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 芮栀依旧摇头:“动画里没说。” 白嘉彻底明白了,不是她看了假动画,是这个小丫头看了假动画,想必是褚蔎剪掉了,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方法,她也可以试一试。 白嘉又看了芮栀两眼,见自己不说话,她也不开口,不禁挑眉:“小丫头,你平时都这样的吗?主人不和你说话,你就也不说话?” 芮栀呆了呆:“主人不说话,奴怎么好打扰?” “你这样不行。”白嘉坐近了几分,“我觉得褚小姐会喜欢你主动和她说话。” 白嘉觉得褚蔎待这个小丫头如此特别,肯定不希望她太拘泥,就像她也从不拘着萦柔一样。 “主人喜欢?”芮栀想了想自己主动去找主人说话的画面,连连摇头,“这不合规矩,奴怎么能去打扰主人……” 白嘉愕然:“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挺死板……” 芮栀咬着下唇不说话。 白嘉想了想,低声道:“褚小姐待你好,真生气了也不会把你怎样。” 芮栀摇头:“主人生气了,奴要挨罚……” “她怎么罚你?”白嘉一愣,她看褚蔎对这小丫头的态度,不像是会因为这点小事罚她的。 “呃……”芮栀有些茫然,主人到现在都没有真的罚过她,还总和她说不会因为某某小事罚她。这样一想,她到主人家唯一挨过的打就是第一天的竹鞭了,只是那几下竹鞭在芮栀看来根本不像挨打。 白嘉两眼一亮,看这小丫头茫然的样子就知道她的猜想是对的:“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芮栀点了点头,又连连摇头:“那是因为主人没有生气……” 白嘉扶额,突然想起什么,再次凑过去:“褚小姐给你的规矩里有说这个吗?不让你主动和她说话?” “没……”芮栀再次摇头,“主人的规矩很短,只说要顺从。” 白嘉兴奋了:“你看!她又没明言禁止,你找她说话难道还算违背她。” 芮栀竟然觉得白嘉说的很有道理,差点就要附和了,又很快回过神,接着摇头:“奴隶所里训诫过,不能这样。” 奴隶所规定,擅扰尊者要掌嘴并鞭笞。 “你现在又不在奴隶所,你只需要听褚小姐的。”白嘉觉得自己就像cao心的大妈,“是奴隶所重要还是你主人重要。” “是主人重要。”芮栀想也没想就回答。 “是奴隶所的规矩大还是你主人的规矩大?”白嘉再接再厉。 “是主人的规矩大。”芮栀依然没有思索。 “那你现在觉得我给你的建议怎样?” 芮栀小脸皱成一团,脑子里乱乱的,一方面觉得白小姐说的很有道理,一方面又因为多年的训诫不敢真的应承。 见芮栀有些动摇的样子,白嘉暗笑起来,她觉得她可得找时间让褚蔎好好谢谢自己。 又坐了一会儿,褚蔎和沈庆庆从二楼下来。 “今天与褚小姐一谈真是受益匪浅。”沈庆庆笑得很灿烂。 “不敢,术业有专攻,今天多蒙沈小姐指点,感激不尽。”褚蔎的心情也非常愉悦。 “感激不尽这样的话,应该我来说才是,感谢褚小姐的支持,如果有了更新的成果,一定第一时间报给褚小姐。” “看样子你们谈的很好。”白嘉插进来。 褚蔎笑起来:“高手在人间也,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不敢不敢,褚小姐的水平不是我所能及的。” “行了,别客套了。”白嘉打断她们。 两人辞别褚蔎,从别墅里出来。 “怎么样,你有和她提吗?”一坐上车,白嘉便扭头问。 “提了。”沈庆庆点头,“我一提她就答应了,她给了我她家一处庄园的通行证还有行医证,并许诺我实验期间所有的开支由她承担。” “真的?”白嘉突然一脸八卦,“她有没有说她家多少奴隶?” 沈庆庆一滞,摇了摇头。 “她没说?” “也不是。”沈庆庆两眼望天,“她并不知道自己家有多少奴隶,但她说那个庄园里的,虽不知道具体数目,但肯定够我做观察。” 白嘉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富人的世界,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