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快乐约会

    图书馆约的是陈安，刚认识的课友，对方很快就发信息问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下周的作业，再加上期中将近，非常合理的邀约，周明成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今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阳光依旧很明媚却不炎热，走到图书馆门口看到穿着毛衣裙的陈安，竖着马尾辫，斜挎着包正左顾右盼。远远看到周明成的身影，女孩眼睛一亮，高举起右手用力挥了挥。

    从家里那种黏糊暧昧又古怪的氛围里脱离，十月中旬清爽的秋风中，周明成又感觉自己的理智回来一些，看着陈安不禁露出微笑，这才是正轨上的，普通又正常的生活。

    “周明成！这边！”恍神间陈安已经跑到自己面前，马尾辫左右晃动，“我约了四点半到六点半的自习室……”

    “……现在这段日子的自习室真的很难抢，我今天本来都以为被订光了，还好中午刷新了一下，结果刚好有个空位！时间也合适……”

    陈安外向，起码此刻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得很外向，像个小鸟，全程蹦蹦跳跳，快周明成半步，努力分享自己的日常不让气氛冷场。周明成挺喜欢这种活泼的女孩，听她语调夸张地讲生活琐事也不觉得无聊，一时认真倾听，偶尔轻笑点头应和。

    两人很快找到地方，在自习室落座。为了方便学生自由讨论，自习室设计成面积大约4平米的小隔间，门一关，四周一瞬间安静下来，单身男女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内，饶是性格活泼的陈安也有点后知后觉的害羞。

    女孩慢慢停下了说话声音，清了清嗓子，眼神有点慌乱，不敢直视对面的青年，低着头从包里拿出ipad。

    “那，那我们看看今天学点什么……”

    周明成看得出对方的局促，神情自然道：“我之前没预约过自习室，这还是我头一回来。”

    “你平时习惯在寝室学吗？”，陈安听对方没来过，自觉自己更加熟练，稍微放松了点，随口问道，“主要在寝室学很容易摸鱼划水，没有那个学习氛围，室友一闹就更加学不进去。”

    “我在校外租公寓住，两人间室友再闹也闹不到我。”周明成很快想起李盛这个大麻烦。在一个如此生活化的场合想起这一系列充满戏剧性的事，让他忽然想发笑，周明成忍不住弯了下唇。

    陈安几乎全副心神都关注在周明成身上，看他一刹那称得上愉悦的表情，愣了一下，反射性地询问：“是和女朋友一起住吗？”

    话说出口，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窥探隐私，似乎有些冒犯，女孩手指绞动，瞬间不安涌上心头，但又怀着一些私心，咽下了含在口中的那句抱歉。

    周明成又恍惚感觉身处台偶现场，下一秒就要面临一个误解造成的狗血悲剧。晃掉脑子里漫无边际的臆想，语调轻松，随口解释：“不是，室友是男生，我朋友。”

    说出朋友两字，伴随着淡淡的荒谬感，周明成又笑着加上：“他人还挺有趣的，下次可以一起约出来吃饭。”

    俩人就期中考纲复习了一段，最近教授刚开始讲曲线积分，周明成很快发现陈安对概念还不是很熟悉，理解上有点吃力，做题的思路也只是对照例题照搬思路。

    周明成想了想，走到小白板前用画图的方法给对方细细讲解积分过程中每一步的几何意义。陈安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说好的互相复习，结果却变成她单方面受教。

    青年随手推开窗，想透个气，漫进来的风微微吹动了额前的发丝，他身姿挺拔，下午的阳光不刺眼，反而给人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陈安瞬间沉溺于男色中，连呼吸都微微屏住。

    帅哥讲题，这还怎么学啊！

    “你看，我们可以把曲线积分看成算一条铁丝的总质量，但是这条铁丝各处的质量是不均匀的，所以我们把它分成一个一个小节……”

    周明成一开口，清亮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让脑子还被美色和数学两重折磨得晕乎的陈安逐渐回神。青年娓娓道来，叙述逻辑清晰，配合图像，本来晦涩的概念一下子变得非常好理解。带得陈安渐入佳境，甚至比教授的讲解更加让人看懂。

    如果说之前还是因为男色而对周明成颇有好感，现在是真的佩服于他对定义理解的透彻，以及基本功的扎实。本来出门学习，陈安确实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但是这回是切切实实学到了知识。

    周明成大致解释完定义，然后顺势讲了下考试会涉及的格林公式。走回自己座位的时候陈安正拖着腮思考消化，两颊rou被手掌拖起，像一只小松鼠。

    周明成觉得对方这副样子很可爱，笑眯眯地说：“我这样理一遍，感觉自己理解也更清晰了。”

    陈安回神，摸摸后脑勺，有点不太自信道：“那我是不是也帮到你了啊。”

    “当然是啊。”周明成点点头，这种理所当然又带着鼓励的态度看得陈安有些羞涩，低头抿唇笑了笑。

    就着这点学习的劲头，两人又把作业题过了一遍，等从题海中抬起头，天已经又点暗色，一看时间也到点了。

    周明成看着陈安的手机闪了闪，女孩点开微信，是有人发了语音。陈安手一抖就点开了，对面是低沉的男声。“安安，晚上出来吃饭吗？”

    “男朋友？”，风水轮流转，这回带着挪揄询问的就是周明成了。

    “不是不是不是！是我哥哥！亲哥！”，陈安瞬间脸红，连忙摆手摇头解释三连。

    周明成挑眉，作为独身子女他对于这种有兄弟姐妹的体验很陌生，这下询问是真的带着好奇：“你们平时会经常一起出来吃饭吗？”

    陈安摇头：“也没有，他在这里读研，所以有时候会一起出门吧，那你，晚饭怎么解决……”

    本来陈安想自然地问问周明成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现在哥哥发来了吃饭的邀请，还被周明成听到了……如果当场回绝哥哥并且邀请周明成一起吃饭会不会显得自己太主动啊，可是就这样回去似乎有点亏。陈安咬牙，进退两难，气得给自己兄长发了十个拳头表情。

    周明成能看出来对面女孩对自己隐隐约约的一点好感，脑中光速般回闪一些称得上冷淡的分析，他不讨厌这个女孩，相处起来很舒服，青涩又清纯，性格和长相是表里如一的可爱。

    主动一步没有任何坏处。青年很快作出决定：“你哥想带你吃什么？我们去吃日料呗，我请你，就当报答今天给我订正了作业题。”

    “你就一个错处，我没帮你什么……”，陈安嘟嘟囔囔，然后装模作样看了几秒手机就黑屏火速插回兜里，“我哥请我吃食堂。”

    周明成话中带笑：“一个错处就是A和B＋的差别啊，那就当感谢你帮我离A又进一步。”青年顿了顿，故作正经，“食堂和日料，想必安安同学应该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你这场作业零分期末也能拿A的好吗，而且怎么忽然叫我安安。陈安脸有点红，眼神飘忽了一下，“那、那我就暂且背叛一下我哥和食堂的菠萝炒扁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