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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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公正、详细的评定来确定您是否能够得到名额。” … “您可以走了。” 从报告厅出来,檀泠反手关上厚重的大门。 他略显疲惫地捏了捏鼻根中间,一个抬头,在等待他的卢博旁边撞见了吉托。 学术院的人愿意面试檀泠,已经说明了态度——那些传闻的影响力最终被他优异的绩点分数和学术报告排除在外了。 吉托瞪着他,眼下是一片死灰般的铁青色,手里捏着的纸已经变形了。 他的反应比檀泠想象的大,檀泠瞥了他一眼,和卢博转身离开。 “怎么样?”卢博比他还焦急,“我一直在外面祈祷呢…但我知道你没有问题的。” “挺好的。”檀泠说。 还没行至拐角,身后有急切的风声—— 是吉托扑了过来。 借着先发的优势,他将檀泠用力抵在了墙上。 “调查我父亲的人…是不是你干的?” 在卢博的惊呼声中,吉托用气音说,压住他的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 檀泠蹙眉,眼前发黑,所幸报告厅柔软的消音壁阻挡了背脊传来的疼痛。过了几秒钟,他看到了吉托紧紧盯着自己的充血的眼底。 “…” 对手方寸大乱,檀泠反而微笑起来,“什么?”他徐徐说,把吉托的手拨开,“我没有听说这件事。” “别装了,表子!”吉托大叫起来,声音变得歇斯底里,所幸卢博从背后抱着他的腰,他才没有完成扑上来的动作,他的视线划过檀泠的身体,死死盯住他的眼睛,“除了你还能有谁?” 檀泠凝视着他扩散的瞳孔,过了几秒,摇了摇头:“你应该少注射点精力毒品。” “吉托,吉托,”他们的脸离得很近,他小声说,“我没有忘记那些报道,你知道吗,这些谣言和攻击对我的家人来说是不可泯灭的损伤——” “那根本不是造谣!” “那就是。” “那又怎么样!”吉托咆哮道—— 有两个强壮的校工探出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这里,犹豫着是否要插手这些有钱有势的学生们的争吵,但当吉托试图拳打脚踢的时候,他们还是冲了过来,几个人合力将beta拉开。 “他发疯了?” 等他们走出报告厅的时候,卢博仍惊魂未定,早就听说争抢毕业名额的恐怖,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极端,“多半是他家里的私仇,”他点评道,“这些家世太好的人,总是没有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说完他才意识到身旁这个omega也是愤世嫉俗的对象之一。卢博赶紧觑过去,却看到檀泠似乎没有在听他说话。 他此时的脸色很古怪。 眉头紧紧皱着,垂着黑沉浓密的一对睫毛,却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穿着正装,像所有生在大星的omega赶的潮流一样,大胆地露出雪白的脖颈,仅仅是尾端的布料上做了一点掩托,总算没有齐根露出来,看得人心惊rou跳。 半晌,檀泠才抬起眼。 卢博只觉得心里重重被锤了一下。 “真的是你干的…?”他呢喃道。 檀泠仰起脸。 这个出口没有什么人,他那张白皙的脸在光线下看得分明,露出了一点懒洋洋的神态。 “不是,”就在这样的场景里,他似乎很无所谓地说,“不过…” “我觉得他活该,”他微微笑道,慢慢转过头,“你说呢?” 盯着檀泠的眼睛,卢博吞了一口唾沫。 他和檀泠相处的这些天,时常能感觉到,眼前的人变得有点恐怖。 他像一个淹没进深海的人,被拖出来的时候,本该腐蚀到脱胎换骨。 但那清瘦的背后多了什么,大概是一大团阴霾,在轻轻的晃动,在那张雪白的脸下面藏匿着。 说完这句话,没有任何需要得到回应的意思,檀泠瞥了眼时间。 “我有一个约会,”他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我先走了。” “…” 你的那些追求者会知道这一刻吗?卢博想问,却没有问出来,只能看着他走开的方向。 “你准备在毕业舞会穿什么?”最终,他孤注一掷地提声问道。 檀泠冲他挥了挥手,卢博才发现,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车静静停在树下,不知道停了多久了,就像从来就在那儿一样。 他看到了不透任何光线的车窗开到三分之二,驾驶座的人露出半张脸。一道非常强烈的视线向这个地方看来。 尽管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能感到莫名的气场。 卢博的脚步瞬间顿住。有种奇怪的压力,让他只能定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檀泠离开。 檀泠坐进车里。 R转过头,那锋利如同捉jian般审视的眼神收回,瞬间一变。 檀泠转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双湿漉漉的金色眼睛。 “怎么露这么多脖子?”R伸手在檀泠脖颈后摸,声音里流露出一点若无其事的不满。 那地方敏感,被摸得点起难以言说的痒,檀泠去拨他的手,却没有拨动。 于是他把手搁在靠背那儿,坐着不动,冷静道:“怎么这么封建?” 他声音里透出一种嗔笑的意味,被R捕捉到了。 “没有,”男人装模作样道,“我担心你受凉。” 他指尖掌在那儿搓了几下,直到那块白皙皮rou泛起点红潮,才满意了,不动声色地收回来。 檀泠睨着他:“…” “今天去一家我挑的餐厅,”R收回手,按在方向盘上,兴致勃勃,“祝贺你拿到这个名额。” “结果还没有下来。”檀泠说道。 “那必须是你的,老天啊…”Alpha摇摇头,好整以暇地惊叹,“你可能是昳都的夫人里最有文化的一个了,我可真有面子。” 他们到了餐厅,这里非常安静,气氛仿佛每个人都在进行洗钱交易。宽广的厅里用暗金色的巨大笼子来隔开一个个遥远分散的餐桌,灯光暗而巧妙,每个客人的脸在远处都不会被看清,墙壁是纯黑色的,全息投影在之上逼真地制造出一种岩浆缓慢喷发的幻觉。 他们悄无声息地在临窗落座,没入人们。檀泠意识到尽管这儿很安静,却相当适合闲谈,侍应生的脚步完全无声,像彻底训练过。 他打量着装修的风格,意识到是歌剧魅影主题,怪不得男侍应生的脸上都覆着半个白色面具,墙上也不是岩浆,是随着背影音乐变幻的音阶。他问:“这是你的产业?” “不,我只是喜欢这儿,”Alpha感兴趣地看着墙壁上变动的3D画,“它每个月会换一个古典歌剧的主题。” 侍应生来收走菜单,过了一会,檀泠换了个姿势,把想问的问了出来。 “吉托的父亲是你干的?” R看起来用了两秒才想起来他的名字。 “还有人愿意为你杀人吗?”他反问道,嗤嗤发笑,摸着餐刀锐利的边缘。 “说不准呢。”檀泠等了两秒钟,说。 他发现自己闲着的手在玩R的袖扣,于是迅速地收回手,却被男人捕捉住了,将刀一丢,把他的手指包进自己的掌心。 “…” 四目相对。 “这算什么,”R笑道,用自己英俊的脸慢慢凑近他,“檀泠版本的‘老公你做的真棒棒’吗?” “你要这么说也没办法。”檀泠身体没动,将脸往后退了退。 “但我觉得比起为我‘符合本性’…”他像一个熬鹰的人一样,耐心而慢慢地说,“为我‘不符合本性’看起来更难一点。”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几乎是睫毛打架的距离,R瞥了一眼他的嘴唇,低沉的微笑:“有这种表现机会吗?” 檀泠说:“谁知道呢?” 他话音刚落,就被男人顺利地用嘴唇盖在他唇角,亲了一大口。交换的气息在鼻间流转,这时候,侍应生走近,R仍然没有松开,扣着他的脸不放。 檀泠在桌下踩他的脚,那侍应生年纪很小的样子,脸颊迅速攀红,放下前菜的盘子,笑容僵硬地站在半米外等待介绍。 被alpha瞥了一眼,意识到绝无可能有间隙后,他夺路而逃。 旁观的人走了,R才抬起脸,恶作剧得逞一样的微笑。 檀泠瞪了他一眼,耳廓在油画质地的壁灯下变成一种粉透明色。 等餐后甜点塔来之前都相安无事,男人看着omega用勺子,用那种仿佛正宫一般的口气,漫不经心地说:“什么时候住到我那里去?” 檀泠表情微妙,舌尖有一小口西番莲雪葩,含化他才道:“我不记得我承诺过这个。” R不说话了,张着湿漉漉的睫毛。他的睫毛也是一种亚麻色,在光线下看起来是透明的,让眼睛更显得很明亮,几乎是直勾勾地。 他拿肌理分明的胸膛撞檀泠,于是檀泠叹了一口气。 “这算什么,色诱吗?” R说:“你都带我看奥维莉亚了。” 檀泠说:“我没有说那是你的女儿。” R看着他,他的肩膀僵硬了,姿势看起来在预防檀泠说出任何新鲜的伤人的话,“那是谁的?” 檀泠不说话了,忽然盯着他的眼睛,审视一样的看。 这是个微妙的时刻。 R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嘴角慢慢放下,坦然地靠在那儿。 “我不介意你看清楚,”他说,“我是谁。”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过了几秒钟,檀泠低下头。 他的视网膜里有种灼烧的感觉,是因为在暗处看了浓度太高的纯金色。 “我知道你是谁。”他轻轻地说,放下餐具,觉得不再有任何胃口。他固执地转脸,去看远处厨师为一个客人展示用喷枪涂抹酪梨和鲑鱼的拼盘。 “是吗?”R冷静地说。 他靠了过来,阻挡住檀泠的视线。 “我不介意你认为我是谁,”他轻轻微笑,“只是不要接受别人的追求了,好吗檀泠——我真的不想再知道我不在大星的时候,你又去了谁的庄园。” 檀泠意识到他在说五天之前的一场宴会,他说:“那是我从小认识的一个熟人,我是代表家族去的。” 过了几秒,他又说,“他上次和我告白大概是我们五岁的时候了——压根不是什么追求者。” 说完他开始头疼,觉得解释很徒劳,因为R笑了,眼睛很幽深。 他离他更近了。 “我敢说我在想什么,”Alpha小声说,语调的尾端到底透出了一点掩盖不了的炙热,“你呢,檀泠,你敢不敢?” 檀泠呼吸很轻,过了几秒钟,意识到自己想摸他的头。 “是啊,”檀泠说,像推开一只大型狼狗一样轻轻推开R的肩膀,“你比我勇敢,怎么办呢?” R顺势抓住他的手指,指尖皮肤的光滑转瞬即逝,意犹未尽。 他低头看着檀泠,眼神变得更深了。 “我想亲你。”他很有风度很诚恳地说。 这么近,檀泠能感受他身体的变化,这让他身体微僵。 “能不能不要饱暖思yin欲?”他难以置信地唾道,脸颊微粉。 “可你硬了。”R一边摸,一边小声说,他看着檀泠谨慎地盯着远处的一桌顾客,似乎怕被他们发现,他开始微笑,觉得这极其可爱。 侍应生转着小推车,给所有人提供手巾和赠送的自选菜单。看到他们根本不往这个角落来,檀泠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说这里不是你的产业吗?” “我骗你的。”R头也不抬,“这样你就觉得不好玩了。” 那桌客人离开了。檀泠被摸得气喘吁吁,男人隔着布料握住他的yinjing,来回导弄,他可以推开,却没有去做。他的上衣被翻起来一点,一只大手覆在上面,揉着他雪白消瘦的肚皮蹭。 R低头,突然发现上面有一点妊娠纹,摸起来有点软。 “…” 这像是一个证明,证明他是一个成熟的omega。 Alpha凝视着那儿,很奇怪那晚自己怎么没注意到,也许是天太黑了,那晚上檀泠是一个整体,一个充满迷惑性的吸引力的东西,而现在他是拆开的一块块,他能更清晰地意识到他在摸什么。 他想亲吻。 他对檀泠的感觉在一条线上游走,可能是因为持续的时间太久了,虽然目的明确,但乐于把omega的形象像魔方一样解构而拆装,重新探究,以此创造一种诡异的新鲜感,来阻碍那种晕头转向。 望着檀泠肚子上的崭新出现的纹路,现在这种感觉,又重新飞下来捉住了他。 仿佛被雷击中那样,他突然被一种古怪的感觉控制了,这令人开始瑟瑟发抖,几乎忽冷忽热。 难道——他不可思议地想——他还能更爱眼前的这个omega吗? 那会发生什么? 檀泠看R埋头在那半天不说话,从牙缝里说:“好了…” 他把他的头轻轻推到一边,整理衣服,“…” Alpha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把眼前人柔软的身体抱住,小声说:“好可怕。” 檀泠说:“什么?” R没有马上回答,半晌,他才纯情地说:“我感觉我到一百五十岁都会爱着你。” 檀泠没有推开他,昏暗光线下,他闭上眼。 过了几秒,他才睁眼,看着R高挺鼻梁和眉弓的侧面轮廓,轻声问,“一百五十岁之后呢?” Alpha嘴唇动了动,像是羞于启齿似的,过了会才道。 “一百五十岁之后我就不能勃起了。” “所以呢?”檀泠说,扬起一边眉毛。 看到R脸上的表情,他突然笑了。 檀泠显然是那种笑得不会前仰后合的人,但看起来已经到达了能笑的极限。那张白皙漂亮的脸上因为觉得有趣而变幻,六颗洁白的牙齿也完全露了出来。他的眼角有生理性的泪水。 他断断续续地说:“你觉得…自己不能勃起就不值得被爱了?” “……”R不高兴地看着他的黑发轻轻摇曳,他抱着胳膊,松弛地抓着身下人的性器,像一个很不愿意合作的恶童那样,难得有点小孩子气地说,“不。” “瑞弗拉斯,”檀泠抿着唇,停顿了好一下才说,“我没想到你这点上和其他的alpha一样。” 他似乎一下子感到某种约等于宽容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古怪,冲淡了他长久以来像敌人一样对眼前这个男人富有心机和深沉的表面印象。 他实际上在俯视着打量他,看到了他在城下像困兽一样绕圈。这个瞬间在这一秒被永恒地保留,这只年轻气盛的雄兽在用尽一生去追求自己灵魂中的缪斯。 他仍旧悲观,但被取悦了。 在这一秒,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下定了做那件事的决心。即使结果也许不会那么好,以至于他一直不敢去面对—— 但他已经享受过这一秒了。 被惩罚性地捏了捏铃口,檀泠嘶了一声,轻轻转过雪白修长的脖子,说:“痛。” 他不设防地靠在那儿,闭着眼,眼角有闪闪发亮的东西。 “随便说点什么,”他叹息道,抱住男人的头,接受自己跌进这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多说几句。” R没有给他任何放开他的机会。他们唇齿相依,接了长长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