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什么都没有也算求婚

    莫霜寒是云轻尘让幽莲请过来的，见面后两人反而相对无言。

    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越说不出来越着急，恶性循环之下，直到莫霜寒失望离去，云轻尘还是冷着一张脸张不开嘴。

    仙界功法大部分淡薄情绪和欲望，云轻尘所修的冰心诀更是其中薄情寡欲的翘楚，反噬起来谈不上很严重，但也比较麻烦：

    主要效果就是让云轻尘唇舌无法自如活动。

    虽然喉咙还能发出声音，但云轻尘是绝对不愿意呜呜啊啊的。

    莫霜寒走后，幽莲过来服侍他，只温声和云轻尘闲聊，半句不提刚才云轻尘和魔尊大人是否又生了什么冲突，云轻尘渐渐也放松下来，和幽莲闲谈两句，不再想莫霜寒的事。

    到了晚上，一个小仆忽然过来，带了魔尊的旨意：

    “尊上旨意……一切从简……三日后完婚。”

    即使冷着脸也能看出云轻尘的惊讶，一双眼睛睁得圆了五分，嘴唇紧抿成直线，眉头微微皱起。”

    那个魔仆不敢多留，只瞄了一眼云轻尘的脸色就匆匆离开，留下云轻尘恼火的坐在寝殿里。

    莫霜寒难不成以为他之前说的那么两句就算是求婚了？一没有聘礼二没有提亲，婚礼也匆匆忙忙，莫霜寒把他当什么了？？？

    即使不看云轻尘的表情，幽莲也知道情况不妙。

    魔尊大人久不知世事，幽莲作为魅魔还是清楚的，无论三界哪里，婚嫁都是头等大事。

    不说魔尊娶后，凡人纳妾还讲究个聘金呢，也要挑个良辰吉日将人抬进门，再怎么样，也没有第一天抢回来第四天就成婚的道理。

    她忙回头来哄云轻尘，但怎么哄云轻尘心里的火气都压不下来，恼怒中功法又有了要反噬的征兆。

    云轻尘只能反复观想帝君给他写的‘静’字，让自己不要多想，折腾了小半夜才消停。

    第二天，云轻尘早早备了字条，准备等莫霜寒来的时候用，免得到时候面对面又紧张的说不出话。

    可从日出等到日落，莫霜寒一步都没踏进寝殿来。

    问幽莲，幽莲说莫霜寒在偏殿睡，还劝他婚前不宜见面。

    笑话，凡人习俗婚前不相见是怕冲撞，也怕日后在一起感情不够好，他和莫霜寒一个仙一个魔怕什么冲撞？他们都已经这样了，再感情不好又能差到哪儿去？

    再怎么法力枯竭，云轻尘也多少是个仙君，真一意孤行的时候幽莲一个四百岁出头的小魅魔哪里拦得住？

    云轻尘裹着怒气杀到偏殿，结果发现当事人……当事魔，根本不在偏殿里。

    云轻尘在仙界修行千年，情绪波动加起来都没有这两日多，灵气在体内激荡，法力在经脉中奔腾肆虐，跟在云轻尘身后的幽莲只看见云轻尘身子一晃，下一瞬就被突然出现的魔尊大人抱在怀里。

    功法反噬让云轻尘脸色越发沉凝，但他本就一直这副冰山脸，即使功法反噬，身体难受的很，外表也看不出丝毫异样，

    “你……”

    莫霜寒想说什么，低头看着云轻尘迤逦又出尘的脸又说不出来了，将他抱回寝殿床上就准备离开。

    但刚一撤步，就被云轻尘死死拉住了衣袖。

    精致华美的广袖被攥出深深的褶皱，莫霜寒低头看了一眼，还是停下脚步，却也没有靠近，和云轻尘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目光飘忽着不和云轻尘的对视，心里清楚云轻尘过来找他绝不是来和他温存，更可能是过来和他兴师问罪的。

    看见云轻尘的问题时，这种感觉更得到了肯定。

    字条一：我是谁？

    莫霜寒疑惑的瞄一眼云轻尘脸色，意料之中看见一脸冷漠无情，虽然不明白云轻尘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答了：

    “云轻尘。”

    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莫霜寒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个人不应该是这个名字，应该是另一个他更熟悉，也更亲昵的名字。

    但无论怎么想，他都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本来应该是什么，好像有什么字在唇齿间碾磨了许久，最后出口的前一刻又化为灰烬。

    莫霜寒这些心思说来很多，实际不过一闪念而已，云轻尘没有丝毫察觉，继续按预定计划将剩下的纸条一一拿出来。

    字条问的都是些寻常问题，像是“为什么抓我回来”“你认不认识我”之类的，这些答案对云轻尘来说很重要，对莫霜寒来说却是明知故问。

    但他还是答了，只是心底难免升起一丝委屈。

    明明是他带回来的，云轻尘却一句话都愿意和他说，宁可和魅魔说话，也不肯对他说一个字。

    虽然理智很清楚，这是因为他不顾对方意愿将人抢回来的结果，但让他把云轻尘放了，他也绝不甘心。

    除了兵解的老魔尊，没有任何魔知道，莫霜寒的记忆其实是不完整的。

    和老魔尊回来的时候，莫霜寒就失去了来魔界以前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叫霜寒，记得自己以后要建一座宫殿，起名叫十四州，更多记忆就没有了。

    但他一直隐约记得，还有什么人在凡界等着自己。

    老魔尊在时不许他去凡界，只每隔五十年才陪他到凡界走一遭。按老魔尊的说法，即使有什么忘不了的人，这么久也早不知轮回去哪里了，他既然已经成魔，就该断绝前尘。

    老魔尊在世的后两百年，莫霜寒都不曾回过人间，他修为虽然涨的很快，但和活了近万年的老魔尊比还差得远。

    万年是个坎儿，渡过了还能再逍遥一万年，渡不过，就只能兵解了。

    三界中活了几万年的仙魔不少，但越是活的久，越是不想死，为了渡劫也要远离各种是是非非，除非灭族大祸绝不出来，否则莫霜寒未必能这么轻易收服魔界各族。

    待老魔尊兵解，莫霜寒上边彻底没了掌控，整个魔都恨不得长住在人间。

    看到云轻尘的一刻，莫霜寒就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虽然直觉可能不是那么准确，但莫霜寒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就是这个人。

    心底一直以来的空洞被这个人填上，欲望却张开血盆大口，妄图吞噬对方。

    莫霜寒忍了又忍，还是没克制住内心的欲望，将这个让他十分心动的美人抢回来。

    美人就算冷冰冰的也是好看的，连名字都如其人一样：美人如花隔云端，光风霁月，不染纤尘。

    可云轻尘不喜欢他。

    云轻尘甚至面对他连话都不肯说。

    莫霜寒难过一阵，还是摆出一副魔尊的蛮横态度来，警告云轻尘老老实实和他成婚，不要想着逃跑。

    然后撕开被云轻尘扯住的衣袖，大步流星的离开寝殿。

    莫霜寒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云轻尘握着手里剩下的半截衣袖狠狠锤了一下床铺，被莫霜寒气得灵气外溢，感觉自己舌头都要打结了。

    可生气归生气，真要说离开，云轻尘还是舍不得的，他寻了莫霜寒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见到，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虽然没说什么，但云轻尘还是安安分分的等着婚礼到来。

    他不指望莫霜寒那个木头脑子能开窍了，也不指望什么聘礼提亲之类，反正他们是仙魔又不是凡人，只要能在一起，都没有也……无所谓……

    云轻尘尽量告诉自己不在意，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委屈。

    但意料之外，婚礼头一天，莫霜寒忽然命手下的魔属搬了大堆的东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