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宋天驰,带我走吧
是宋天驰! 噩梦般熟悉的声音犹如平地一声雷,惊得管榆脸上的红晕褪了个干干净净,他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短暂的美梦终于还是碎了。 宋天驰曾施加于他的痛苦记忆是埋在皮肤下的刺,在这一瞬间撕开血rou,逼迫着管榆面对血淋淋的现实。冷汗迅速地浸湿了衣衫,他脸色惨白,颤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周浩的衣袖。 宋天驰漫不经心地在狭小的客厅转了转,称赞道:“地方不大,但是布置的挺用心,你们两打算一直在这儿过日子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相比惊恐的管榆,周浩眼里更多的是愤怒和仇恨。他抄起菜刀,直直地指向宋天驰和他身后的手下,怒道:“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哈哈!”宋天驰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你拿刀威胁人上瘾了?对了,之前被你用刀顶着的服务员报了警,赵强那波人和警察都在外面找你呢。小刘。”他朝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不要!”管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冲出来挡在周浩身前,“宋总,都是我的错,是我主动勾引周浩的。要怪就怪我一个人,他还这么年轻,放过他吧。” 宋天驰面上没波动,背在身后的手却握成了拳头。早在知道周浩就是周懿诚之前,他就看不惯管榆拼命维护这小子的模样,如今更是气得在心里直骂管榆蠢货。 “你们先去门口,把门带上。”宋天驰支走了手下,身形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点头道:“管榆,真不错,比以前有出息了。我可以放过你们两,但是我丢下一堆公事跑这么一趟,总不能一点补偿都没有吧。” 管榆心里刚燃起一点希望,就被下一句话浇了个透心凉—— “爬过来,脱光衣服,向我展示你的诚意。” “榆哥,别听他的,那家伙...”周浩还未说话,管榆就挣开了他的手。周浩不看见他的表情,只见瘦削的背影微微发颤,可声音却坚定如磐石: “宋总,我只要您能不再为难周浩,赵强和警察那里,还望您通融。” 宋天驰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看着管榆缓缓伏下去的身影,周浩手一松,刀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低下头,锃亮刀面映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眼里满是仓惶。 为什么,明明只是自己利用的对象,为什么要为了自己做到这个份上,为什么要说爱他,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这么难受... 他觉得背上有某种沉重的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抬不起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别哭丧着脸,你对着周浩也是这副表情?”宋天驰睥睨着跪在自己身前瑟缩的男人,脸上自得散了个干净——他知道管榆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周浩。 管榆忍着恐惧,解开了衣扣,吻痕从锁骨蔓延到胸膛,微鼓的胸部上还有青色的指痕。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低头去脱自己的裤子。 “够了!”宋天驰再也遏制不住怒意,翻涌的嫉妒几乎要吞噬了他。从管榆消失那一刻起不断累积的担心,纠结,愤怒,后悔,终于在此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怎么这么下贱?是不是为了周浩让你去死你也愿意?你这么爱他,可是你知道他把你当成什么吗?!看看这个吧!” “嘭”的一声闷响,管榆额头一阵剧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手机落在地上,自动播放起视频: “榆,在做什么呢?” “债(在)给脑公koujiao。” “老公的jiba好吃吗?” “好吃。” “摇摇屁股。” yin靡的水声响彻在狭窄的客厅,管榆瞪大了眼睛,额头的血流进眼里他也浑然不觉。 那对交媾的身形霎时血红。 “这个是你小情人周浩发给我的视频,不,应该叫你周懿诚。” 周浩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宋天驰。 “你以为你父亲的死和宋家有关,所以利用管榆来报复我,事实上真相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说什么...” “当年你爸挪用公司资金还赌债被开除,甚至跑到天妮学校绑架她试图向宋家勒索钱财,然而在半路上被追赌债的黑社会抓住了,卖了他的脏器,又把我meimei卖到偏僻的农村,最后成了这家伙的妻子。” 周浩冲到宋天驰的面前狠狠抓住他的衣襟,恨声道:“你胡说八道!他最后一次离开家亲口说过要去找你爸谈谈,之后就没了音讯...” 宋天驰厌恶地挥开周浩的手,“谈谈?他没告诉你要用我meimei的命谈吧?退一万步,你爸的死跟我们有关,那宋天妮又怎么会被卖到那么远的地方到现在才找回来?”他冷笑一声,“可怜你报复都找不对人,还利用了个几句甜言蜜语就能骗走的傻子,请问他又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要被你这样玩弄?” 周浩浑身脱力般抱着头蹲在地上,一直以来支撑他的信念彻底崩塌。他不是没有想过当中的疑点,只是当时他已经陷得太深,根本不敢细想任何错误的可能。 他僵硬地转过头,那个衣不蔽体的男人依然跪在地上,像是静帧般地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 “我爱你呀,周浩。” 视频里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着镜头说道。他颤巍巍地伸出手,将进度条再一次播到那句话的位置。 “我爱你呀,周浩。” 他像是不知疲倦地,自虐一般机械式地重播那一句话。 管榆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了,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他既不疼,也不冷,像是风中的一粒没有生命的灰尘,被裹挟着去任何地方,一会儿在半空,一会儿掉进水里,然而双脚就是如何都落不到地面。 只有听到那一句话的时候,心里才会有一丝波澜。他试图找回实感,找到自己存在的证据,只能一遍一遍的听,可是到最后,这点微弱的刺激都没有了。 原来被欺骗真心比折磨身体还要难受,难受到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榆哥...”周浩快要窒息一般喘不过气。他想要抱住管榆,却感觉对方一碰就会碎掉,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捧住那只冰冷的手,“我没有想到是这样,榆哥...” 管榆不动声色地抽出手,他连看都没有看周浩一眼,声音轻飘飘地说:“宋天驰,带我走吧。” 宋天驰望着那双空洞的双眼,非但没有最开始想象的痛快,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揪心。他脱下西装裹在管榆赤裸的身上,又擦干净他额头的血迹:“走吧。” 厨房飘来一阵糊味,周浩如梦初醒般走进厨房关了火,锅里的鱼已经成了一块面目全非的碳。 管榆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