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狗狗也能当影帝
“那么,戚先生.......戚楼主。您.......能不能也给我一个交代?” 洛轶的问话响在耳边,他的声音久违地带着些颤抖,听得戚忧胸口发酸。 他握紧了手里资料夹的边缘。 这每一个资料夹,都是一个曾经从洛家地界上经手过的被拐卖的孩子的资料,前后的轨迹都被尽量地查清,只要这个孩子还活着,即使当年太小记不得事情,这些资料也能帮助他们找到自己的家人。 危楼的清道夫们在铃铛岛上被从普通的孩子,被卖到铃铛岛,再到年复一年的训练和驯化,变成如今的他们,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加害者,恐怕没人说的清楚;而事到如今,他们活下的这些人也都不再无辜、不再是受害者、或多或少的已经成为了铃铛岛罪恶的一部分。 但不论如何,即使洛家的地界再大,也不过是借个道,把这些加害者列个单子,一个一个追究过去,也且轮不到洛家背这个锅,负这个责。 但就是这样,洛轶还是默默地做了这些,冒着无数的风险,做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收益的事情。 戚忧没有回答洛轶,他把手里的档案合上,放到一边,爬到那个文件山堆边上,一个一个打开来看。 他已经记不得所有岛上人的儿童时期的长相了,有些是完全陌生的,有些只觉得眼熟,但还有些,他能认出来。 戚忧看到了叶晓的档案,看到了他原本身份,看到了三四岁的叶晓和父母的合照,叶晓笑得很开心,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没有任何负担的笑容;他记住了档案里那个原本应该属于叶晓的名字:梁汶晓。 他们的名字和艾伦西亚里用的id一样,脱离铃铛岛后为了尽量避免透露信息、从名字库里随即抽取出来的,没有什么含义,但只有叶晓坚持地用了他唯一知道的、他随身衣物上绣着的这一个字。 叶晓看到这份档案,应该会很开心吧。 戚忧看过叶晓的档案以后,就慢慢缓了下来。 他心情太乱了,不知道能不能演好后面那场对他、对洛轶来说都至关重要的戏。 洛轶管这叫“交代”,可这座文件山,对他,对危楼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份从不敢想象的、太过贵重的礼物,是只有掌握着地下世界半壁江山的洛轶才能做到的奇迹。 如果不是现在,如果他还是“时雨”,而不是洛轶圈养的、有血仇的性奴的话,他一定早就扑上去,抱住洛轶,告诉他自己有多开心,多感谢,有多爱他。 但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些占据他身体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要从毛孔里溢出来的爱意一点一点吞下去,然后演一场会让洛轶痛苦万分的戏。 戚忧抬起头,看着洛轶,心想,好想吻他啊。 雾偃经常嫌弃他不主动,偶尔主动亲亲他都是亲额头或者脸颊。如果是这种时候,他肯定会用恨不得把洛轶吃下去的力气吻他把。 难受到了极点,戚忧发现自己竟然能笑得出声。 “您费心了,多谢。”他说的诚恳,“您想要什么交代呢?” 洛轶把那份单独拿出来的文件扔在了戚忧面前,塑料文件夹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戚忧知道里面应该是什么,他低下头,一边在脑子里演练着他应该有的反应,一边打开了资料,一页一页翻开。 果然,是洛琳的死亡报告。失去双手的少女挂在医院天花板下面,脚下一片空荡。 “母亲……母亲她确实对不起你们,你们反水背叛,我……可以理解。”洛轶明显刻意压着情绪,说得艰难,“可琳琳……琳琳她还小……你已经废了她的手,为什么还要……还非要……杀了她。” 戚忧低着头,听着洛轶平日里沉稳柔和的声音一点一点失控、带上显而易见的哭腔,胸口像是被一千根针扎进来一样的疼。 别哭啊……说好的男人不能哭呢,说好的只在时雨求婚的时候哭一次呢? 在洛轶看不见的地方,戚忧的露出了极惨淡的苦笑。 为什么要杀洛琳?因为戚忧是个坏人,他只相信死人。 一个活着的洛琳太危险了,她可能会为了怕事情败露被洛轶报复而再次对洛轶动手,所以戚忧不惜装听话、装成已经被完全打破的狗、勾引屠宰场的屠夫们让他们放弃警惕,也要跑出来斩早除根。 即使他有选择,可以让威胁洛琳,让洛琳知道她只有好好地扮演好“好meimei”的角色才能安稳活下去,戚忧也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只是杀个人而已,对他来说太容易了,和洛轶的安全比起来,不值一提。 对不起……他在心里无数次和洛轶道歉,你会很难过吧,一会儿。 明明给了我这么好的礼物,却不能好好道谢,还要继续伤害你。 “为什么啊……”戚忧抬起头来,轻笑一声,露出了一个洛轶完全陌生的表情,“嗯……对不起?” 他学着曾经见过的、杀过的那些玩弄人的轻浮子的表情,露出了个恶意且yin邪的笑容:“也不能怪我嘛,谁叫她要抵抗,不乖乖听话呢?” 洛轶从没见过这样的戚忧,这是个他完全陌生的人,他说的话也让洛轶完全听不懂,却本能地感觉到不妙。 “啊,看你这样,是没看完这个资料么?抱歉抱歉。”戚忧友好地、好像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一样,把手里的文件递回给戚忧,“也是,我也觉得你如果真的看完,会比现在生气得多。” 洛轶僵硬着,机械性地接过了戚忧递过来的文件。 “第三页第四页,是尸检报告。”戚忧“好心”地提醒他。 奇怪地,明明心里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他却还能笑得出来,能学出那渣到了极点却自认为无辜的混账姿态:“屠宰场的药好厉害,说发作就发作,我忍不住也不怪我吧?明明只要乖乖给我上就行了……” 左脸颊感受到了拳风,戚忧不闪不避,让洛轶忍无可忍的一拳打在他左脸上。 三年了,这是洛轶第一次对他动手,戚忧的嘴里尝到了并不陌生的血腥味。 戚忧把口腔里的血咽下来,擦去嘴角的血迹,挑衅似的问洛轶:“你们也对我做过吧,我报复有错么?至少……我只有一个人,不是么?被轮jian可难受多了。” 他脸上又挨了洛轶一拳。 “琳琳……琳琳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洛轶喘息着,显然是气到了极致,他眼眶通红,里面满是泪水,“你报复母亲,报复我都可以……为什么……为什么要……” “咳……为什么?”戚忧的脸上依然挂着笑,甚至笑意愈发地癫狂,随之而来的是入骨的恶意,“需要为什么?只是个女人而已,她也有17岁了吧?这个年龄在铃铛岛上,早都叫人cao烂了,她凭什么活得干干净净、快快乐乐的?就凭她姓洛……” “闭嘴!” 洛轶扑上来,一拳打在他小腹,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愤怒到极点的、宣泄式的攻击。 戚忧随他发泄,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挑衅似的笑他。 “洛轶……哈哈……” 他在心里想,别哭了,求你了,她想杀你,不值得你为她伤心。 洛轶充耳不闻,他也是古武修习者,盛怒之下的力道大得吓人,拳头落在腹部,戚忧就感觉到血从腹腔里涌上来。 他一边咳血一边大笑。 “哈……哈哈……对了……这就对了……我想……咳……看你这个反应……想了很久了……” 鲜血从戚忧嘴边涌出,他却似乎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看着洛轶充血的眼眶,自己也笑出了眼泪。 “恨……恨我……恨我吧……咳……” 洛轶的拳头锤向着他的面门砸过来,电光火石之间,戚忧清楚的意识到,这拳下来,他可能会死。 要躲么?还放心不下,想再多守着他几天,但是…… 戚忧看着洛轶的眼睛,没有闪躲。 意料之中能让颅骨碎裂的冲击没有到来,拳风擦着他的耳边蹭过,洛轶一拳打在了他左侧的地板上,骨骼和木地板撞击,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洛轶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就用那个多半是伤到了筋骨的拳头撑着地,用充血的眼睛看着戚忧,凶狠地、带着恨、带着愤怒、又带着些戚忧看不懂的炽烈,通红的眼眶里挂着一层薄薄的泪,但一直没有掉出来。 他那一拳明明是砸在地板上,戚忧却宁肯是砸在自己胸口——如果心脏真的被一拳碾碎,可能也没有他现在感受到的这么疼。 他想说点什么,可张开嘴来,喉咙里就又涌出一口血,腹腔像是被放了把火、灼烧得他五内俱焚,也分不清是来自rou体上的伤害,还是精神上无法承受的痛苦、又不能表露半点的痛苦。 那个文件夹,就散在旁边,洛轶只稍稍偏过头就能看见。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yindao撕裂伤,为死前所致”,“死者生前有剧烈挣扎的痕迹”,……那些他在办公室里没有翻到的字样,像是在嘲笑、又像是报应,惩罚他的软弱、意志不坚定到对仇人动心。 “这就是……”他收回目光,死死地盯住让他明明相处了三年、却感觉到无比陌生的危楼楼主,惨笑道:“你给我的交代?” “咳……是……是。我杀了……你meimei。”戚忧没有半点躲闪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回答。 “先jian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