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重生】渎神之罪在线阅读 - 27 功亏一篑

27 功亏一篑

    随着祠堂的炸毁与绵延不断的火势,武平侯府内已乱作一团,为了成煦生辰挂上的彩灯锦带也随之葬身火海,灰飞烟灭。

    在埋伏在候府外许久的将军府侍卫趁乱涌入,掩护着修云与成煦逃离武平侯府。

    证据毁了,没有什么能给文承宗致命一击了。

    成煦已分不清是浓烟弥漫还是天昏地暗,这许久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为何恶事做尽,都能得到上天的袒护?为何他收紧磨难,却求不来报仇雪耻?

    是他不够文承宗狠厉,一个抛弃亲子的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呢?可以抛弃自己的血脉,同样也可以写入族谱,那更加可以为了保全性命,而炸毁祠堂。

    谁知他们没逃出多远,就被禁卫军重重围住,不由分说地将他二人押至李绪平日里召见大臣的文颖殿。

    刚踏入殿内,骇人的威压扑面袭来,让人胸口沉闷,喘不过气来。成煦与修云被押至御前,侧目一看,文承宗、郝月、文逸恒皆跪于殿前。成煦目光撞上文承宗时,虽未言语,但轻蔑与得意却是遮掩不住,仿佛在耻笑着:“你们也配?!”

    李绪面色阴沉,让人无法揣测到圣意。

    “大将军,请起。”

    李绪只让修云一人平身,对其余人等连一眼都不多看。

    “文候,你先说吧。”

    “今日之事,皆臣之过,本应早些秉明,但因臣愚昧,纵容jian人,酿此大祸。” 文承宗老泪纵横,跪伏殿前。

    “陛下或许知道,先帝在时,收到一密报,信中详述,一家仆因私人愤恨曾将臣的嫡子与贱奴子对调,致臣痛失嫡子,此事核实后,先帝念在文逸岚曾立下战功,故留其性命,打回原籍,此人就是今日的辅国大将军。虽此事已结,但近日内人信誓旦旦告知,多年前失散的嫡子乃是成煦。”

    “臣年迈愚钝,听之信之,更迎其重归宗族,但怎知他不知感恩,不敬尊长,又因其与修云私定终身,二人合谋炸毁文氏宗祠,罗织莫须有的罪名,意图就是覆灭文氏一族。其居心叵测,请陛下明鉴。”

    这么一说就是把成煦逼上绝路。罪名坐实,他就是叛离宗族、构陷忠臣的jian人;罪名洗清,他这一生也烙上文氏印记,还有谁敢用他?

    “陛下!”

    郝月急急发声,双手呈上一封手书。

    “陛下,这封是妾的手书,尽述文承宗与其族人的种种罪行,多年来他外通敌国,伪造战功,以大楚的军饷供养敌国军队,为的就是让武平军长存久续,且不知收敛,应川之战也因其而起,怎料卫王撕毁交易,猛攻应川,以致应川失守。”

    “妾不齿其行径,但深宅怨妇无从申诉。可怜天见,妾得知成煦与修云联手护住国门,又大破卫都,这世上终于有能与文承宗抗衡之人,故而在他二人到了上京之后,诚挚相邀,成煦大义凛然,愿以身殉道,誓为我朝铲除jian臣,这才有了后来文候之子再现人世,但在我与他去文氏宗祠取证之时,文承宗发觉事情败露,妄图炸毁宗祠,消灭证据,再嫁祸于我们,幸得修云将军庇护,早做准备,否则今日呈于陛下面前的就不是手书,而是我与左仆射大人的尸骨了!”

    能够坐实文承宗的证据虽毁,但郝月的手书却也是份量极重的证据。况且她这一番话,将文承宗的污蔑一一回击,似乎成煦不再是背叛宗族、构陷忠臣的罪人,而是忍辱负重,为国除jian的英雄。

    文承宗立即反驳:“陛下!疯妇之言,不可采信。”

    “郝氏近年来常常失态,为守卫家族尊严,臣为其兴建佛堂,望她修身养性,早日康复,怎知她每况愈下,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觉得臣终日要想加害于她,还凭空捏造除了这些罪名,想要致臣于死地。她无凭无据,仅有一派胡言做成的诽谤,还请陛下明查!”

    总之,在男人口中,一个女人只要疯了,做什么都不值得多关注片刻。

    李绪仍不开口,只是转向成煦,示意他发言。

    虽然没有提前对过,但成煦的说辞与郝月如出一辙。

    李绪看了看手书,又看了看殿下跪着的人,冷笑一声。

    “文承宗,你可真是大善人,随随便便就能认个儿子。而且,说来也是奇怪。你总共不过就两个儿子,竟也能折腾出这么多曲折。”

    听着陛下口风不对,文承宗心里不禁耸了一耸,但没有任何证据,料这些人也无法撼动到文氏。

    然而成煦这边也没能松一口气,李绪转向他,颇有深意一笑:“左仆射还真喜欢给别人做儿子。”

    这话听着极怪。修云簇紧了眉头,十分不解。成煦入候府,虽当日事态紧急,他二人并未事先商讨,但后来也有密秉李绪,成煦将以文候子的身份在文氏秘密寻找罪证,只是成煦真实身世却仅语焉不详地一笔带过。但也正是因着李绪的默许,成煦才能在政事让诸多文氏党人再度抬起头来,并且徐柳联姻当日也因为事先知会,不然徐长漠怎么会允许成煦在自己婚宴上造次。

    按理说,陛下是对个中缘由十分了解,但为何今日陛下态度如此暧昧不清?他并没有顺势要求彻查文氏,难道长久以来成煦身上的诸多不合理终于让陛下生疑?可若真有所保留,又怎会授他高官厚禄,享天子近臣之荣?

    而恰在此时,殿外小侍碎步上前,说是周尚书求见,有要事禀告。李绪允了。

    周若拙跟在周兴身后,他看着殿中的情形,目光落到成煦身上时,嘴角闪过一抹笑,旋即恢复如常。

    周兴率先说话:“陛下,臣与成煦共事以来,察觉诸多疑点,虽成煦声称他自小跟随因罪入奴的人成长,因此知书通礼,但敢问左仆射,所有因罪入奴之人皆有存档,究竟是哪位罪奴扶养你成人?这是第一问。

    “即便自小知书通礼,可左仆射处理政务极为老练,即使并不统领兵部,却对辎重调拨,军队整编之事了解甚深,左仆射是要说那个罪奴一并将这些都教与了你?这是第二问。”

    “以上两问,臣久思不得解。直至今日,族中小辈偶然间获得文氏祠堂火难中幸存的族谱残页,此页上赫然写着成煦其名为文成煦,为文承宗嫡子。敢问左仆射,你是否遮掩身份,实则是文氏派遣至陛下身边的细作?”

    “哈哈哈哈哈”,还不等话音落地,成煦笑得狠厉。

    “周相,你这三问极好。前两问我暂且当做对下官的为人与为官的认可,但您与我同在中台省共事,为何平日里不见向我发问?偏偏要选在今日?若周相真怀疑成煦是险恶之徒,何以纵容成煦,且许久不报,那么周相是否失职?既已许久未报,而偏偏择了今日,是否只是假借文府之事,夸大其词,实则是趁乱落井下石?”

    “我出现在文氏族谱也不足为奇。方才郝夫人已秉明陛下,我假借文氏嫡子身份,入文府探查证据。文承宗将我编入族谱,不过就这几个缘由。或许是文候感念其嫡子命途多舛,即使不能公开相认,也要让血脉归宗。或是陛下即位以来,文氏势微,想借我之手,重振宗族,即便我不是亲生子,送上门的便宜又为何不占?”

    “周若拙”,没想到修云将话锋对准周若拙。

    “你多次对我示好,但我也多次说明,我府上装不下别人,但你声泪齐下,说自己从小被周氏当做笼络权贵之用,只求我府上一偏房栖身即可,否则你和你的亲眷将被周氏抛弃。你不慎遗落的传情红笺还在我府上,可随时秉呈陛下。”

    “今日文氏宗祠炸毁之事,事出突然,你若非是筹谋已久,又怎会‘偶然’获得残损族谱?” 修云又转向李绪,“陛下,周若拙此人居心叵测,其人其言皆不可轻信。”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混战,一时间坚持不下,各方都不落下风。

    李绪沉声说道:“此事涉及多位朝中重臣,还需细细查证,朕不会冤枉任何一位。”

    “文承宗与文逸恒即日起禁足武平候府,文候府中仆役亦不可出府;郝月即日起禁足府外佛堂;成煦押入天牢,革职查办。”

    在场的人除了郝月和修云都很满意这个裁决。

    “陛下!”

    修云大骇,叫欲离去的李绪,可还不等他说。李绪抢先开口:“大将军近日cao劳颇多,这几日暂留宫内陪陪朕。”

    这可以说将修云也软禁在宫中,只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今日一役,修云与成煦惨败,文氏丝毫不动,周氏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