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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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没由来的心慌。 游意珑从睡梦中惊醒,他猛然起身几下便从被窝中挣脱了出来,一双苍白的薄唇微张,肩膀与胸膛随着喘气的动作剧烈地起伏着。 他佝偻了腰深深地低垂下了脑袋,许久才缓过劲儿来,沉默的抬手抹去额角沁出的细密冷汗。 自进入魔域之后,那种剧烈的心慌便不再有过了。这还是半年以来的头一次——从他恢复意识起至今。 连小腹也在作痛,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那枚从祁琅玉腹中剖来的金丹早已被吸收殆尽,如今丹田之中仅剩下一枚属于游意珑自己的妖丹。紫色的丹珠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粉,隐隐散发着浅金色的柔光,俨然有了灵丹的模样,经脉之中的妖力也日渐淡去化作了源源不断的灵力,这倒是真如游意珑所预想的那般发展了。 游意珑心里慌得紧,他忽地感到喉头一阵黏腻发腥,只来得及扯过垫在枕上的软巾胡乱地捂了嘴。 隔着一团单薄的枕巾,掌心逐渐传来湿黏温热的触感。 “……”他又干呕了好几下,呕得眼前一阵阵地发白,好一会儿后才将软巾摊在眼前。 绣面枕巾被半透明的黏腻液体浸得湿透,上头带着清淡的花草香味。 ——是树液。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游意珑呆滞了片刻,五指收拢将那团软巾拧入了掌心,随后起身将其投入了床边点着的火盆里。 布料将火光盖去了一瞬,片刻后便被猛然跳起的火舌反扑卷入了烈焰之中,火花扭动着从铜盆中蹦出了零星几点,落在地上时亮色渐渐褪去变作了薄薄的灰烬。 他漠然的看着枕巾被烧得不见了形状一点点融入了盆底的炭灰,而后从一旁的箱柜中翻出了几件厚重的衣物。 游意珑将宽大的兜帽戴上,又扯了扯围在颈脖间的长巾,他扶住门框正想离开,脚下的步子却突然顿住了。 “……” 犹豫了片刻,游意珑猛然转身掉头便往床榻那边走去,一面走一面将兜帽与长巾拉下,手腕擦过颈侧皮肤插入脑后披散着的长发中,从发中抽出一根桃花枝模样的长簪来。 那支簪子瞧上去相当精致,连树枝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枝头缀着数个微小的白色花苞,还带着浓郁的梅香。 游意珑将那只梅花簪放到了枕旁。 夜风灌了满屋,窗户吱呀作响,悬挂的薄帘鼓起又沉陷。 “阿珑,有人找……唔……!” 大开的门窗与门扇相互呼应,大风穿堂而过直愣愣地刮在了韶宁身上,喂了他满嘴的冷风。 韶宁一袭单薄的红衣被风吹得胡乱翻飞,与猎猎作响的窗帘一同大幅度摆动着,大风拉扯着发丝将其纠缠在一起,还有几根碎发贴着唇角甩入了口中,他竟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待到那轮风呼啸着奔出门外,悬挂在窗前的薄帘终于缓缓垂下,随后一切都安静了。 屋内早已没有了游意珑的踪影。 “……阿珑?” 他从枕边拾起了那支桃花簪,指尖触及簪身的瞬间,缀在枝头的雪白花苞霎时绽放,一朵接着一朵,柔嫩的花瓣颤巍巍地展开,浅黄花蕊摆动着渐渐定格,梅香扑面而来。 看似柔软,抚摸间却传来金石般的冰凉触感。 霜华宫的待客厅内,坐在椅上阖目小憩的仙君忽地咧嘴一笑,唇齿间喷洒出一段短促的气音,是嗤笑。 “本想给大侄子留几分面子,让你再逍遥几日。” “当真是人蠢没药医。” 霜霁施施然起身,动作优雅的掸去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随后将手负至身后毫不留恋地离去,举止间行云流水,透出一种非凡的气质。 待到韶宁再返回待客厅之时,早已人去楼空。 浅淡的天光透入魔域边界,此时的人间已是晌午。 萧白景领着身旁还是少年模样的小道长快步向前,规律的脚步声在长廊中不断回荡。 一头几乎长及腿弯的华发被尽数束入发冠内,端庄合身的道袍白而不素,不论是剪裁还是纹路皆十分讲究。 他面上虽无表情,脸色却不怎么好,就连那枚略显姝丽的雪色圆痣都难以化解去他眉宇间的戾气。 不论是境界还是修为都停滞不前太久了,而近来又频繁地想起那个人,这其实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如此一想便再也止不下来了。 ——实在是头疼。 他只想快些回到雅间之中歇息。 萧白景阖了阖眼复又睁开,双目一张一合间,余光瞥见了迎面而来又擦肩而过的一双人,就是如此短暂而不经意的一瞥便叫他睁大了双眼,连心弦都乱了去。 堪堪刹住的脚步落地,足尖点地转瞬别开了位置,萧白景旋身往回走去,几个迈步便追上了他们的脚步,他迅速地回过身来又抻开了手臂拦在他们二人身前:“道友请留步!” 他们中一人便是衣着矜贵的啻毓,而真正吸引了萧白景目光的却是站在妖尊身侧的黑氅青年。 眼前青年的容貌几乎与他记忆之中的人完全重合,不论是眉眼还是轮廓皆有那人的影子,唯独发色不是烙刻在心间的那抹红。 ——实在是像极了。 青年的模样生得艳丽异常,瞳仁是深不见底的紫色,几乎与那人如出一辙。哪里都像,唯独细看之下那双眼睛的轮廓瞧上去不是那么相像,倒更像是……萧白景自己的眼。 这个认知叫萧白景心下一惊,荒诞的想法也随之涌现心头。 “——敢问道友尊姓大名?”萧白景急急地问道,末了又觉得自己现下实在是过于失礼,便又开口补充道,“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楚逐羲被这突然而来的询问问得一怔。 他还未来得及回答,便被炸了毛的大狐狸牵着手护到了身后。 啻毓先是朝着萧白景的方向嚷了句“干什么”,随后便回头让楚逐羲先回雅间找容澜。 楚逐羲心里还系着容澜,想也不想便应了声好,越过萧白景快步离开了。 萧白景倒也做不出将人拉回来继续死缠烂打的事情,只是不满的蹙了蹙眉,但又很快舒展开了眉头,大约是察觉到了自己情感的外露。 待到楚逐羲的脚步声远去,萧白景才很无奈的叹了句:“……妖尊何必对贫道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啻毓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语气嘲弄的反问:“萧道长竟是连自己作了甚么孽都记不清楚了?” “……”萧白景本还挂在嘴角假笑这下子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的往事鲜少人知晓,又是许久许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的妖王还是玄雀,玄真界中也还没有“啻毓”这个名号,那这老狐狸又是如何知道的?又或者——啻毓认识那个人。 跟在一旁的小道长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剑拔弩张,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萧白景瞥了一眼,小道长合上了唇默默地退了回去。 “呵!”啻毓又笑,“想不起来?那尊贵的萧掌门便自己想去罢!本尊可不奉陪!” 说罢,啻毓便气冲冲地离开了,那条雪白的身影便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萧白景面上阴沉不定:“温衡。” “掌门。”被唤为温衡的小道长上前。 …… 啻毓愈是想愈是觉得萧白景此人真不是个东西,简直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他怒气冲冲了一路,刚寻到雅间便听见了一声巨响,随后是女孩子哀哀的痛叫。 “——楚逐羲!”这道声音则是容澜气虚的叫喊。 这下子啻毓倒也顾不得生气了,足下如飞般冲进了连门都未带上的雅间,抬头就看到楚逐羲面露狠色,手中紧紧掐着女孩儿纤细脆弱的颈脖,将人家姑娘按在了墙面。 那女孩儿被掐得面色通红,手指紧紧扣住了楚逐羲的腕,又因身形矮小的缘故,她双足腾了空无力地挣扎,一对黑色的猫耳都半折了下来。 可不就是他最最宠爱的乖巧员工容秋秋! “你你你……!!”此情此景,啻毓险些一口气儿没提上来,“手下留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