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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一章、 撞破

    第七百七十一章、 撞破

    白经国握着话筒,镜片後的目光微动,好半晌,才维持轻淡的语调——「徐总统,你这话打哪儿来的?好端端的,大哥怎麽就死了?」

    「我就是听到了,白镇军的火车被炸,整座桥墩都塌下来了。」徐元培哼笑一声,也不拐弯抹角:「说,是否真有这一回事?」

    白经国自是不会回答,倒问:「你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

    「你认为我会老实与你说吗?」

    「那我也不必老实回答你了。」

    「小子,别防我。」徐元培知道这白老二个性精明,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要知道状况,我和你们可是一条船的﹗」

    白经国挑起眉,近这些年里,徐元培表现出的可不是一条船上的态度:「徐总统若要建立信任,便也要对我开诚布公啊。」

    「妈的……你以为你们把消息压下就成?」徐元培咬了咬牙,便道:「整个火车都炸开了,能瞒得了人吗?多少人盯着白镇军啊,他要有个三长两短,都可以造反了。」

    「确实是。」白经国便顺溜地回道:「所以,这时候,我就更无法轻易公开大哥的状况,请徐总统见谅。」

    「你、你这臭白老二……」

    「总统若是确实与白家一条船,就把这消息压着,咱们一南一北,要是闹内哄,有心人便要更趁这可乘之机。」

    徐元培吹胡子瞪眼,自知是无法从白经国口里套话,只好愤然挂上电话。白经国听到对头「碰」一声挂了,便也缓缓地把话筒放回架上,然神色却是严峻的,因为风声已经走漏了,迟早要传到军里。

    初四,在白府应酬了迟来拜年的客人,他便又到三弟家里看望大哥,然这会儿,屋里却是弥漫着紧绷的气氛。

    大哥不但没醒,还发起了高烧,能用的针药都下过了,护士、医生都显的有些慌乱。

    「密斯特白,你们要做最坏的心理准备。」

    医生说着,便请他们到房外去等待。白经国和白怒洋立在走廊,两人沉默地看着彼此,谁也不愿说出万一的假设。

    本忖着大哥只要醒来,他们便能松一口气,谁想今夜这状况突然变不好了,医生竟说出这不吉利的话。

    怒洋深锁眉头,就靠在墙边等待。白经国站了一会,却是呼出口长气,作势下楼去。

    「你去哪?」怒洋问。

    「我回天津一趟。」白经国说:「过了今夜,只怕更不能回去。」

    怒洋听了,瞬间便是了然的神情,他颔首嗯了一声,却是脸色黯然。

    从大哥前往东北,白经国便没有回过天津。想到若大哥挺不过去,他更是必须留在盛京掌控局面,白经国便趁这会回家一趟,看看久久不见的家人。

    大过年的日子,他这一家之主却是不见踪影,沙赫、子悠的红封包还在他衣袋里呢!他虽没有时刻伴着孩子身边,可这做爹的责任,他多少还是惦在心里。

    回到在天津的家,已是快夜半了,二楼依稀还有灯亮着,白经国抬头看去,窗帘却是垂的很低,看不见人的身影。

    白经国不需下人迎门,只迳自掏出钥匙进屋去了,一阵暖风从室里传来,客厅的火炉仍是燃的旺盛。正要踏步上楼,突然,他竟是听见一阵女子的呻吟。

    白经国步伐微顿,他是成年人,自是知道这声音是甚麽含意,可这家里,谁和谁要干那裆事?

    白经国不由放轻脚步,缓缓的走上去了,各房门都是合上的,而他们夫妇的婚房,却是有一点微弱的光从门缝透出。

    白经国来到睡房门前,听着里头悉率的动静——

    还有,那经着压抑,却是难以遮掩的声音。

    「太、太太……我稀罕你……真的…」

    「唔……啊哈……嗯……」女子泫然欲泣的说:「福、福来……再…一次……

    」

    白经国脸色微变,只听了一会,已是不堪入耳的转身去了。他木无表情的进到女儿房间,见子悠睡的正香,那小手小腿大字撒开。

    「子悠。」白经国亲了亲小姑娘的圆脸蛋,便从怀里拿出红包,垫在她的枕下:「爹爹祝你新年快乐,快高长大。」

    子悠睡的很熟,固然不知道爹爹来过,白经国满脸慈爱的看过女儿了,便又到大儿子的房间,看着沙赫的睡相。

    若说兄妹可有相似之处,便是这睡相同样是大大咧咧的,白经国看着手脚展开的儿子,没有靠近,只把红包放在书桌上。

    「新年快乐。」白经国就对沙赫说出他的祝福,也同样是期望——「你啊,别再被退学了!」

    办过这两项要紧的事,白经国才再次走到夫妻房间去,重重的叩门。

    房里的yin声浪语,就因受惊而辄然而止。白经国脸无表情,再次叩了叩门,过没一会,房门终於便打开了。福来一身胡乱披上的长衫,瞧见二少帅,满脸的恐惧和羞惭,当下便趴伏在了地上。

    「二、二少帅﹗啊…呀……」福来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了:「请、请你原谅……我、我这是……糊涂了……我……」

    「福来,你先出去。」白经国淡然说着,便踏进房里,同时看到了凌乱的床铺,以及正攥着手里锦被,脸色惨白的何璧君:「我有话要与我妻子说。」

    福来回头看了看何璧君,两人目光相对间,竟彷佛是含情脉脉,有着千言万语难以诉尽。白经国登时感觉自己成了坏人,彷佛要来拆散他们似的。

    这情貌,也实在是太荒谬可笑了。

    待福来离去,白经国把门带上,便一步步走到床边,他甚麽也没说,只是居高临下,看着这结发妻子。

    何璧君先是惧怕的看他走近,然丈夫始终没发话,她便颤抖着,壮烈的说:「你若要怪,便怪我吧……是我把持不住,才和福来好上。你总是不在家,除了第一夜,你也再没碰我……我……我也是女人啊,需要被丈夫疼爱……」

    白经国静静地听着,那金丝眼镜总让他瞧着温文尔雅,何璧君看着看着,眼眶就发了红。

    「经国……」何璧君说:「我是太寂寞了,你、你就原谅我一次……」

    像洋绅士般好看,又是人中龙凤的白家二少,经国还是她当时爱的那个经国,他其实从没有改变过,但她要的,却不是这样。

    在这冰冷的家里,对她寒喧问暖,寸步不离守着的,却是平庸的福来。

    何璧君沉默的流下了泪,她觉着自己昏了头,也不知道怎的就纵容着自己和福来苟且。

    「我以後再不会了,经国……求你原谅我吧?」

    她揪紧着被子,就等着丈夫给一个发落,谁想最後,白经国只是轻淡地说,「你要和下人通jian,我不干涉,但别叫孩子看见。」

    何璧君便愕然的睁大眼。

    「特别是子悠,我不希望她知道自己母亲是个这样的女人。」

    「就这样?」

    「不然呢?」白经国无动於衷的反问,「你要离婚吗?」

    何璧君僵坐在床上,只想到丈夫要把自己休了,已感到一颗心发了寒。她摇着头,泪珠止不住地落下,彷佛到了现在才察觉,跟福来苟且的後果是她承受不了的。

    「我……不要离婚…求你、经国……」

    「我也不希望,这个家还需要你呢。」白经国平静地说。

    何璧君一直以为东窗事发会惹来丈夫的暴怒,然结果,竟是这样诡异的淡然。这样的处置,却是比暴怒要更寒碜人,她突然很不清楚,经国心里到底在想些甚麽。

    「那…福来…你也别辞掉他…我们再也不会了……」

    白经国听着她还希冀的给福来求情,便笑道:「我不会辞掉,多给你招几个男佣工吧,既然你那麽寂寞。」

    何璧君便当场懵了,一股被羞辱的难堪,让她哑口无言。

    「我这趟回来只是给孩子封红包,京里有事,就先回去了。」

    白经国收起笑容,就搁下妻子,转身下楼去了,只是从前还会对璧君温然的亲吻道别,如今却是甚麽都没有了。

    因为他已经不必再维持表面的和谐。

    何璧君泪流满面,听着丈夫一道远去的声音,过了许久,还是福来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太太……」福来惶惑不安的说:「二少他跟你说甚麽?这……他怎麽就来了又走了?」

    「哈……」何璧君摇了摇头,胸口只感到苦闷的痛着,她好像甚麽都没有失去,但是却彷佛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