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六月四号，宋仰山学校放假，回家准备迎接高考。宋仰山一点也不紧张，倒是水意，接了他的钱以后，似乎想要回报他，找他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纪如竹阴魂不散似地自动找上门来，水意坐在宋仰山身边，只好装死睡觉。纪如竹想要捉弄水意的心思只好作罢，认真复习起来。

    紧接着杧果也找来了，坐到纪如竹身边，挡住他看水意的视线，她用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小声跟他讲：“再这么三心二意，考个屁的大学。”

    纪如竹笑了一下，低头看书。

    水意没睡，埋在手臂里侧着头看宋仰山，宋仰山看见了，也转头去看他，水意伸手握住宋仰山的手，悄悄对他说好好看书。

    七号早晨，郦婧也难得回来，她亲自给宋仰山做了早餐，简单叮嘱了几句，就让王叔送宋仰山去学校。

    水意在门口叫住了宋仰山，宋仰山让王叔先去车里，他跟水意说几句话。

    因为刚从花园跑过来，他身上还沾着露水。宋仰山低头看着他，等还在喘气的水意说话。

    水意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他迅速地抱了宋仰山一下，塞了一张纸在宋仰山手里，他迅速拉开和宋仰山的距离，转身就跑。

    微风柔柔地拂过宋仰山的脸，他看着水意消失的背影，他想，要买一栋绿色的房子关住水意，绿色需要雨水的浇灌才娇嫩欲滴，他需要水意的拥抱和亲吻，才能往前走。

    坐进车里打开纸条，上面就写了一句话——考好了有奖励！

    简单明了的话让宋仰山瞬间清醒明亮，他不停摩挲奖励两个字，一直一直，到学校下车，奖励两个字都变得模糊了。他把纸条塞进书包里，满面春风的往里走。

    下午休息的时候，水意打扫卫生经过郦婧办公的房间，他很害怕郦婧，提着水就要走，但他听见了郦婧愤怒地跟那边说宋仰山一点都不听话。

    他心一咯噔，放下水贴到门上继续听。

    “你说我做的过分？安监控监视他是为了他好，他需要有什么隐私？他一直都按照我的计划好好成长，所以现在才这么优秀！你在国外常年不回家，宋仰山的事你从来不管，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教育方式是错误的？”

    “不说这个，要么你回来管，要么就闭嘴。我原本计划让他高考完过去你那边帮你做点事，这样子也能增长见识，他不去，临近高考我不想让他带着怨气上考场，等高考完我再找他好好谈谈，他必须听我的。”

    水意听到门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谨慎地往后退，拎着水退到墙壁后面，一抬头，他猛地发现隐蔽在角落的监控闪着红光，正对着他。

    他的心猛地沉下去，让他呼吸紧张，这么说他和宋仰山做的所有事都被郦婧看到了？可是如果说看到的话，那郦婧早把他撵走了吧？

    水意百思不得其解，他想还是等宋仰山高考完，他再跟宋仰山说这件事。

    高考结束，郦婧知道宋仰山班上的同学也全是非富即贵的人家的孩子，她让宋仰山把班里的同学全邀请来，在家里举办庆祝晚会。

    水意跟江义他们忙上忙下，累得半条命都快没了。起初水意还在和故意激他的江义斗嘴，忙到后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起坐在长廊石凳上休息。

    虽然宋仰山答应他帮他抓小偷，但宋仰山忙着考试他也不想麻烦他，现在看到江义，他踢了踢江义问：“你是不是偷了我的工钱？”

    江义愣了一下，他冷笑回道：“我做事坦坦荡荡，偷鸡摸狗的事我不屑干，你信口雌黄是不是想被揍？”

    “最好是！”水意站起来睥睨着他，“要真是你偷的，我就算被你打死也要咬死你。”

    他丢下这句话就跑了，花园里传来音乐声，应该是宋仰山在弹钢琴。

    穿过水杉林，从开满鲜花的小径往里走，宽阔的草地上全是青春蓬勃的少男少女，水意站在他们后面，和他们一起看宋仰山弹奏钢琴。

    优美的乐声从宋仰山修长的指间流出，水意眼里的崇拜和喜欢将他整个人填满，轻飘飘的，好像要乘着乐声飞走。

    宋仰山抬眸，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看到水意，他会心一笑，心满意足。

    曲子弹完了，宋仰山下来直奔水意去，水意四处张望看郦婧在不在附近，确定安全后他拉着宋仰山走到天竺桂后面，刚要说话，宋仰山就弯下腰来，等着他去吻他。

    太过英俊的脸庞在暗处也让人心动不已，水意的话咽回肚子里，不重要，和宋仰山接吻最重要。

    “好听吗？”宋仰山问他。

    水意坚决果断地回答他：“好听。”

    “好看吗？”

    看着那双专注看他的眼睛，宋仰山又问。

    水意从他唇瓣上离开，他伸手描摹宋仰山的轮廓，说：“好看，我没见过世面，但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就好看的了。”

    宋仰山被哄得很开心，他还想要更多，但水意拦住了他，歉意地跟他说：“我还没洗澡。”

    “今晚也的确不行，明天补回来。”宋仰山又亲了他一口，笑着说。

    水意这时候才想起正事来，他神神秘秘地凑到宋仰山耳边说这个事，宋仰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这让水意这两天的紧张显得很滑稽。

    “我觉得你mama做的一点都不对，这让人很难受诶，”水意还是愤愤不平，“怎么可以监视别人呢？就算是亲生的也不行！”

    “很奇怪吗？”宋仰山问。

    水意情绪激动起来：“这简直变态行为！隐私不给你留，你的一举一动都要监视，超级无敌变态！”

    “是吗？”宋仰山若有所思，他把水意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平淡地说，“我也给你安监控了。”

    水意被宋仰山这句话吓得不知所措，宋仰山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他看不清宋仰山脸上的表情，他木讷地问：“什……什么？”

    宋仰山没回答他，只是朝他靠近，把他圈在树干间，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了，他的后背莫名有些冰凉，嘈杂的音乐声好像被阻在树后，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怦怦怦，不是心动，是害怕。

    “我是变态吗？”宋仰山在他耳边轻轻问。

    “宋仰山……”

    宋仰山的呼吸游离在他脖颈上，手掌在他脸上轻抚，轻柔地吻落在水意唇上：“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也太好骗了。”

    水意松了一口气，宋仰山拉着他走到光亮处，水意看着宋仰山脸上温润的笑意，他总觉得不对，好像是太温柔，太好看，让他产生了恍惚——刚刚那个是真正的宋仰山，而这个……是最完美的宋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