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一只肥猫呢
这是什么回事,他根本没病到连话都说不出的地步。 只是睡了一觉,怎么更严重了? 身体很烫,他跟在火炉里一样,泡在湿答答的汗水里,很不舒服。 阿左和阿青看到宴玖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刚才还好好的,他们隔一会进来看看,这才多久就这样了,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个去打水,一个帮宴玖脱衣服。 水打好,衣服也正好扒完,宴玖被洗干净,送回下人刚换好的干净被褥上。 宴玖一副随时快闭眼的虚弱模样,把阿青吓得去找大夫。 宴玖的嘴唇微动,阿左分辨半天只听见他在说“死……” 这可把阿左吓得够呛,“什么死不死的,侯爷莫要乱说。” 前院得了通报的沈琼华不顾宴宛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差点摔一跤,被周围的奴仆扶着前进,她努力镇定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就要叫大夫!” 丫头也急哭得哭腔都出来了,“婢子也不知道,只是阿青连忙去请大夫,说那模样就像侯爷上回那样……”奄奄一息。 “住口!”沈琼华怒喝,“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宴宛匆忙追在他们身后,“你们那么慌乱着急做什么?刚刚什么意思,什么叫侯爷病重,他不是好了吗,我哥哥他怎么了!” 她的问题太多,一时半会没人给她一一解答。 宴宛却越过他们,不顾怀着身孕的身子,一个劲的跑在最前面,什么淑妃仪态全都不顾了。 一个淑妃,一个侯爷夫人,两个人全然顾不上其他,一颗心都乱成一团。 后面跟着一大群连忙让她们小心身子的随侍。 “淑妃娘子,您不能跑,不能跑啊……” “哎呦,我的天爷,那可是凤子龙孙,出了什么差错,婢子可万死难辞其咎!” “夫人,夫人您也不能跑啊……”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淑妃娘子,您不能去,恐会冲撞了您的贵体。” 宴宛冷冰冰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吓得那宫仆浑身一颤,遍体身寒。 当他们赶到时,晏玖已经烧得昏迷不醒,大夫一脸凝重。 沈琼华按耐不住问,“大夫,我们侯爷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病得这般重,前不久不是还只是普通伤寒吗?” “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大夫面色犹豫。 “大夫请说!” “侯爷恐是遇上了什么魔怔……这病来的汹涌,反复高烧,虽服了药暂时压制,治标不治本,再继续下去,恐怕无力回天。” 沈琼华身子摇晃了下,咽哽道,“那我该如何?” “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夫人不如试试找更好的大夫医治,或者试试偏法子。” 晏宛猛地转身离开,沈琼华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她的目的,只能叫人快快备车,去沈家拉上她的老母亲一路去了寺庙求个报平安的符来。 这王大夫是太医院退下来的首席太医,连他都治不好晏玖,还有谁能救?就算真有世外高人,晏玖也没有时间撑那么久,她只有这一线生机可试。 另一边的晏玖,却梦见许多凌乱不堪的破碎画面。 他看见自己站在长亭外与季承鄞告别,两个人彼此对望,竟默契的相送十里长亭,谁也没有停下。 他听到自己说,“承鄞,你我归途不同,与君终有一别,这是这次,我没有归期了,回去吧,别送了。” 季承鄞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里?不留下来吗?” 晏玖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墙,轻声道,“这里不属于我……承鄞,再见。” 季承鄞看了他许久,似乎想说什么,最后释然一笑,“那就祝你,一路顺途。” 晏玖迷迷糊糊的想,我回去了吗?原来有跟他好好道别的…… 但是画面一转让他不明所以,他似乎在战场上寻找谁,一声一声的呼唤,最后看到让他浑身冰凉的一幕。 季承鄞万箭穿心,死在黄沙中。 晏玖呆愣的一步步往前走,最后拔足狂奔,他终于听清楚自己撕心裂肺喊着季承鄞的名字。 “季承鄞!季承鄞!季承鄞!” 那让他浑身冰凉的画面破碎得如同镜面那般四分五裂,好像是他的错觉,可是胸膛俱裂的跳动,恐惧和惊慌并不是虚假的情绪。 一切都错乱了,有什么脱离了原定的轨道,他开始一次次的轮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那人再也得不到一个善终。 他想好聚好散,与他就此分别,季承鄞一刀捅进他身体里时,晏玖都没反应过来,剧痛让他无法站立,缓缓下坠。 季承鄞抱住他下坠的身体,吻在他的眼睛,“你又一次想要从我身边逃走,果然……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留下来,那就变成尸体来陪我,也是好的。” 宴玖吐出腥甜的鲜血,染红了季承鄞的衣服。 再次睁眼,他被季承鄞锁在深宫。再不能踏出半步。 只要他试图逃跑,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囚禁和惩罚。 他被困在床榻中,全无自尊的被迫交合,取悦于他。 “我只想好好的对你,你为什么总是要跑!”季承鄞声音充满痛苦和茫然。 最后他打算设计将自己和季承鄞一起烧死在华美的宫殿中,季承鄞明明有机会逃跑的,最后却抱着他说,“你最怕疼了,烧死那么痛苦,你熬不住的。”话落,抱着他从高楼坠下。 再睁眼,面临的是季承鄞冰冷的目光与划破长空的箭矢,他被一箭穿心,当场死亡,他茫然的倒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只是想……想什么呢?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就被季承鄞挥剑斩断了头颅,当他的头颅飞扬在半空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血飞溅在他眼睛里。 一次两次三次……被杀死的愤怒,被背叛的屈辱,被羞辱的这折磨,让他铭记于心,恶鬼从地狱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夺了季承鄞的权势,将他囚禁,也让他试试做金丝雀的滋味,当战乱再起时,他被当成乱臣贼子折磨致死,季承鄞为了保护他死在他面前。 他在一次次死亡的轮回中感到痛苦和疲倦,他想沉睡不醒,总有人将他强行唤醒,进入下一次循环。 “喵——”一声凄惨的喵叫,将他从痛苦的深幽中看见一抹光。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耳边一阵惊喜的叫喊声,“侯爷醒了,侯爷醒了!” 沈琼华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晏玖抬不起手来,好在沈琼华握着他的手,只好伸出指尖去勾掉她的眼泪,他想说什么,半天没发出声音。 沈琼华忙道,“你昏迷了好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身体还虚着,不着急说话。”一边回头吩咐人煮一碗米汤来。 晏玖现在不适合吃东西,喝米汤最好。 大夫来过一趟,面露笑意,“大约是夫人心诚,侯爷已经没事了,好生养着就是。” 沈琼华感激着送走大夫,回过神来,露出笑容,跟着她的嬷嬷笑着道,“侯爷没事了,夫人也该好好休息,否认你倒下了,谁来照顾侯爷呢?” “嬷嬷说的是,我的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侯爷。”我不能倒下。 沈琼华被嬷嬷扶着回房睡下。 阿青正在给晏玖解释他病重时发生的事情。 “淑妃娘子来瞧过您,听闻您魔怔,连忙回宫里求来皇极观的镇魂珠子给您,咱夫人还给您日日祈福,叩拜长阶为您求来平安福戴上,您这才醒来的。” 晏玖眨眨眼,想说话又开不了口,无奈放弃,等病好再说。 阿左阿青退出去,晏玖无声的嘴唇微动,喊的是“444”他醒来可是听到了一声猫的惨叫。 被窝有一处拱起,一只小毛球从里面钻出来,晏玖跟它对视半天,没反应过来,惊疑不定,“444?” 毛团子蠕动了两下,抖了抖身上的猫,蹲坐在晏玖的胸前,那姿态就是444无疑了。 他想问444怎么变成这样了,他那么大一只猫呢?辛辛苦苦养的肥rou呢,怎么缩成这么个水样? 毛团子似乎也坚持不住蹲坐的姿势,摇摇晃晃的趴下去,很是没有精神。 晏玖想了想,隐约猜到了些,想到自己病重,差点醒不过来,444变成这样,极有可能是为了救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一时感动不已,没想到444那么重情义,再也不叫他坑货或者死肥猫了,虽然有利用他的嫌疑或者后期想从他身上找补……毕竟羊毛出在羊身上嘛,这也正常,444能救他,晏玖已经很感谢了,这已经是第二次救他。 他能想到的回报就是,以后做牛做马给你抓小鱼干吃。 444要是知道他的想法,非得赏铲屎官两爪子不可。 晏玖费了半天劲,缓慢的抬起手来,把它捏在手心,放在安全点的地方,怕自己不小心翻身把那么小的毛团压死。 他隐约记得自己做了很沉重漫长的梦……他记不起来了,晏玖实在想不起来就放弃,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