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的玩具不太听话
门外是类似于欧式庄园的别墅后院，嬉笑打闹的声音来源于正在修剪绿化的中年妇女和几个看上去很年轻的青年男女，他刚跨出门就听见中年妇女对着身边的同龄女人好奇问道:“那是少爷请的客人吗？” “你看仔细一点，是机器人。”后者的声音明显降低，并且朝他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少爷不是最见不得机——” “嘘，你还不知道吧?听说是少爷从外面带回来的。”八卦的不过瘾，还特意强调一句，“用来那个的。” “哪个啊?” “就床上那个啊——”两人以为他听不见，又怕他听见，心虚似的看了他好几眼，口里的话却不见停。 “不是吧，看上去也不像个受啊。”其他妇女跟着加入话题，有的光开玩笑，有的人眼神带有几分嫌弃，对他们来说机器人做那个，和情趣玩具有什么区别。一个个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巴不得离他远点。同时大家也心知肚明，幕后先生厌恶机器人的程度不可描述，八成只是玩玩而已。 他全当没听见，微微仰面看向天边，夕阳柔光微弱，照在脸上很舒适。在房子里憋了那么久，头一次呼吸到自由的滋味，他微微勾起唇角。 虽然他是闻不到味道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享受自由。 0052闭眸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长梯上有个卷发男孩儿透过层层枝丫盯着看了他很久。 肖逸愣神，心脏怦怦直跳，拿剪钳的手感觉松软无力，人也快在梯子上站不稳了，他直愣愣的看着门口出来的机器人，是心动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机器人，那些他引以为傲的机器人藏品在他面前一下子就黯然失色了。 “啊啊——” 0052听见一声尖叫，远远看过去，有男生在树梯上稳不住身子的平衡，脚下一滑就要摔下去。他检测到那样的高度，会对人体造成不轻的损害。 眼疾手快冲上前，好在是稳稳接住了男生，虽然没有从梯上摔下来，男生的脚却在打滑的时候扭伤了，是轻伤并不严重，他没有做过多考量，面无表情放下怀里抱着的青年男孩。 “帅呆了。”在青年女生一阵起哄声中，他看见男生红着脸，直愣愣的说了声:“谢谢。” 男孩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就在他疑虑的时候，身旁一个中年妇女没好气的开口，像是单纯的不满，又像是在告诫男生。 “谢谢?这年头还会有人对机器人说谢谢?机器人不得眼见人类受伤不救，这种刻进每一条线路的东西，那不是应该的吗。” 手里干着自己的活，嫌弃的嘴脸一点没收敛，“也就只有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才会对机器人说谢谢。” 这些话更像是对他说的…… 这些人似乎很排斥他…… “你受伤了。”男生的脚伤虽然不严重，但是持续在长梯上站很久一定会恶化，他抓住男生要爬上阶梯的手。 “可我还有工作没完成。” “目前你的剪枝任务剩余60％，按照你的速度需要一个半小时，主人预测在四十五分钟内到家，你有很大程度会被辞退。” 0052说的言辞凿凿，肖逸却犯了难，噘嘴傲娇的跟他对上视线，因为他比0052要矮上许多，只能仰着面看他。“敢情你就是来数落我的?我只是个新来几天的临时工，不太熟练，有问题吗！” “有问题——”着重将后半句话又复述一遍，第二遍还没落音，就被0052打断。 “我可以帮你。” “可是你都说来不及了。” 0052纠正道:“那是你的速度，0052只需半个小时。” 肖逸在底下瞠目结舌，0052完美向他演绎了什么叫专家级刀功，被修剪的枝丫干脆利落，看上去焕然一新，跟他修剪过的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肖逸在一个劲的夸，让他引起院里许多人的注目。他不为所动，只是疑惑的看向手里的剪钳，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享受使用剪刀的感觉，在这过程中心灵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的平静。 他不禁疑惑，他真的是情人型吗？ 不是个只用后面的机器，这些常年为幕后鸣服务的佣人多多少少也改变了对0052看法。在没经少爷同意的情况下他们务必得把修理工作完成，然后在少爷回来之前离开，他们的少爷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在房子内外看见外人，否则会发很大的火。因此他们忙的顾不上聊天。 0052找了个方位广角最好欣赏夕阳的地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远方，喷泉紧挨他身边，偶尔溅起一丝水花，打在身上泛起一股凉意，也很舒服。 似乎没有幕后鸣在场的任何时候，任何事物都能让他放松，感到舒适。毕竟，有哪个机器人愿意待在一个随时可能命令自己，强制自己执行某项命令的人身边呢。没有人喜欢压迫感，没人喜欢被压迫，机器人也一样。 肖逸凑上前，很轻易看见0052后颈的编号，0052的后颈好白呀，不，应该说他哪哪都白，白的要发光，可是看上去又十分的健康，一点不显病态。 他指着浅蓝色的一串数字小心翼翼问:“X－H－0052是你的编号?好奇特的编号。” 兀自琢磨着:“一点都不正规好吗，靠编号完全看不出类型。” “主人说我是情人型。”0052不看他，冷淡道。 肖逸不信，张口就来:“哪有速度力量这么敏捷的情人型。”看见0052愣了一下，忙撇开话题，嘿嘿笑道:“你还真是全能呢。” 他虽然上机械课老插科打诨，但也知道不能跟机器人聊类型。因为对于一些自我意识比较弱的初级机器人，你几句话的工夫可能让他意识混乱，就把他给掰弯了。 稍微有点技术的机械师能通过修改主板修改机器人的自我认知，而高级的机械师甚至能找到机器人的薄弱处仅在谈话间诱导机器人自己修改自己的自我认知。最后这种一般机器人是很难自己恢复的，好在这项技术全世界也没几个人做的到。 口里一股脑塞满0052做的点心，肖逸乐呵呵的想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机器人，做的点心也好好吃。还特地送给他们这些又渴又累的“上班族”吃，他怎么能这么热心肠！ 0052淡淡扫他一眼，肖逸为自己的吃相尴尬顿住了，突然想到什么，拿起一块糕点往0052眼前送，“听说情人型为了和主人有更多相处空间是可以吃点东西的，你自己没尝过吗？” 看0052的表情就知道结果，肖逸啧啧叹气，人间美味啊，他自己居然没有试过。 0052不理解人类摇头摆脑，又哭又笑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糕点原本是做给主人的，主人尝都没尝就出门了，留着也是浪费，索性分给他们。按照菜谱做的，怎样算“好吃”他尝不出味道，只是对着肖逸摇了摇头。 肖逸又是尴尬的挽着脖子，暗想着果然在美人面前就难以自制啊，丢脸丢到家了！为缓解尴尬，也更想听0052多说说话，他又问了些别的问题。 关于他怎么来到这里的，听说这家主人喜怒无常，可能会对他不好之类的。还有……如果这家主人不要他了他有什么打算…… 0052一概不回，只简单说了句，“我不记得。”就不再搭理他了。 “我叫肖逸，0052，明天见。”肖逸依然热切的向他示好，到了收工时间他也该和小伙伴们一起回家了。 同伴看在眼里，以为0052是故意不回，都觉着这机器人跟他清冷的气质一样冷漠，好心提醒肖逸不要热脸贴冷屁股。肖逸回头看向依旧坐在喷泉池边，沐浴在夕阳余晖下的0052，那道挺拔冰冷的背影，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凛。 他莫名有些伤感:冷漠吗?为什么他只觉得他看上去十分的悲伤呢? …… 到家的时间预计十分钟，幕后鸣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脑海中浮现0052划开鸡蛋的摆盘动作，那是连杨方都不知道的他打小养成的习惯。 他不是没有猜疑过，0052是自由国度为了针对他而派来的眼线，其实仔细揣摩会发现他捡到0052有太多巧合，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不肯放手，他太像穆戈了，在穆戈回来之前，他不允许他离开。 哪怕是在0052身上有了新眉目。 查看家中监控，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0052的踪影，幕后鸣微眯起眸，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危险。 他放在家里的玩具，似乎不太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