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张照片

    林缙一个人自然不能同时单独询问所有学生。

    因着是在学校中，又是酷似自杀的坠楼案，警方的人不是特别多。

    说句难听的话，若不是高博正好送医，除了一个跟着他们想来再观察一下现场的法医外，包括林缙在内的几个警察还不够分人手分开盘问这些学生，更别说正规的审讯至少得有两个警察在场了。

    警方自然是可以再调人手过来，可方琪兰的案子还没定性，现在又来了个蔡然琳的案子。

    这两件案子涉及的同一批嫌疑人还全是未成年，监护人也都不在身边，便不好直接带人回警局正式审讯，校方又推三阻四的不愿承担责任。

    警方自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也不可能放任嫌疑人在面前而不第一时间询问，尤其是在柴桑情绪异常激动，已经透露出了一些事情；林圪才拿出盛临安与方琪兰的那张有时间证明的照片；张雅雅貌似是配合着傅莹和林圪才甚至不惜袭警的，这种事态发展顺利、会推进查案进度的情况下。

    现下，林缙便只能将人手分配好，希望尽可能的问出多的东西来。

    林缙本已经安排好对应的人。

    他想由自己询问目前嫌疑最大的盛临安；由女警询问看起来心思最敏感纤弱的梅若星。

    林圪才和柴桑这两个一个言语上一个行动上的刺头，可以交给两个不苟言笑、身体壮实的男警官，起码能威慑的住人；傅莹相对来说要正常一点，可以交给新人试试。

    张雅雅虽然是个女生，但也是个刺头，还是死者之一口中的“变态”（由盛临安所说，通过柴桑的话暂时认为是事实，但还没有完全的证据可以确定。）所幸，他们队还有个昨天才休假，今天就赶过来销假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刺头”女警官，可以去对付她。

    可让女警带着这些学生出去，先各自给他们安排进单独办公室的时候，有另一个林缙没想到的人，刻意靠近了他，低声说自己有情况要单独和他说明。

    林缙在门外迟疑了一会儿，决定稍微改动下询问的人员对列。

    他将询问盛临安的任务安排给了之前询问高博的新人小警官，在小警官进去前还特意嘱咐他不要多话，就按常规步骤来询问相关问题就可以了。

    然后让本身准备询问林圪才的男警官去询问傅莹，其他人的安排还是不变。

    至于林缙自己，自然是去找了说要单独告诉他事情的“本家”，林圪才。

    “说吧。”林缙坐在这唯一个个头比他矮的男学生对面，和颜悦色的问道：“你想单独跟我说什么。”

    林圪才此刻脸色苍白的能和梅若星一拼，哪有半点之前的趾高气扬的模样，他看上去比林缙这个老警官还要谨慎，坐在椅子上却不断的扭着身体，四处观察办公室周围的情况，直到确认没人偷听后才安分下来。

    林缙耐心很好，好到他可以等梅若星吃完一餐饭，但他深知这种耐心也不是适用于每个人的，尤其不适用于林圪才这种实属中二病晚期的学生。

    他手上拿着警察证，敲了敲桌子，神色沉下几分，再次问道：“这位同学，你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单独告知警方的。”

    他用了一点心理暗示的小技巧，也替换了称谓，使得林圪才这下没搞什么幺蛾子，快速回了话。

    “林警官！”男生一开口就是大惊小怪的惊呼，不过在听完他的话后林缙觉得这确实值得大惊小怪。

    “我可不仅拍到了盛临安和方琪兰的照片！我还看到了他们在那的全部过程！”男生声音愈发的兴奋起来，方才还苍白的脸色，此刻过于激动的诧红起来，“我还拍到了你们走后，今天凌晨，盛临安和蔡然琳见面的照片！”

    男生悄悄的从自己的校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拍立得的像素和并不算近的距离使得这照片不如盛临安和方琪兰的那张来的清楚，可蔡然琳不大好认，盛临安却是无论如何也能一眼就认出来的存在。

    林缙拿着这张照片，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慨长的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该佩服佩服林圪才，自己偷拍的对象之一尚死因不明，居然还敢继续偷拍另一个嫌疑性最大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这张照片，确实又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至少可以证明，这两个死者出事之前的很短的时间内，都见过盛临安。

    且都，情绪不是很好。

    方琪兰的那张照片中，女生抽着烟在哭。

    蔡然琳的这张照片，虽然看不很清，女生那夸张的，咬牙切齿的表情却不似作伪。

    什么样的事，能让方琪兰这样品学兼优家境容貌都出色的女生，抽烟流泪。

    又是什么样的事，能让蔡然琳这样怯怯弱弱挨着男朋友大骂，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女生，在凌晨对着一个高大的男生充斥着仇恨憎恶的表情。

    而且，这两个女生异常表现面对的还都是同样一个男生。

    若她们面对的这个人是梅若星或者是林圪才，甚至是柴桑、高博，林缙都觉得要比是盛临安说的通一些。

    林缙不是个外貌协会者，可他也实在想不出，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女生，会有什么缘由，对着盛临安这样的少年不仅不是怀着少女心，还一个赛一个的敌对。

    他又想起张雅雅和傅莹对盛临安的态度，简直就要认为自己是不是和现在的学生审美有壁。

    还是说，盛临安的脾性差到让人足以忽略他的外表而憎恶的地步？

    可就林缙目前所了解和认识到的盛临安，虽是冷漠高傲的很，却进退有度，气势斐然，智商情商都不低的样子，应该不至于此啊。

    就算要退一万步，来假设自己的审美和现在年轻的女学生们截然不同，可张雅雅和蔡然琳昨天见到梅若星时脸上的嫌恶可不是假的。

    总不能，他觉得特别好看的，别人认为特别不好看，他觉得不是特别好看的，别人还是认为特别不好看吧。

    林缙心中已经就这两张照片想了许多，可面上还是维持的很平静，这让拿出照片后一直在观察他的林圪才看得心里发虚，觉得是不是自己说的还不够。

    而林圪才接下来的话，比这两张照片，还要来的让人震惊。

    起码，坐在他对面听着的林缙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