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南越乱相生
他在通往南越的界门,竟遇到了楚萧。楚萧如今正是此地边防部队的负责人,提前就接到了通知,知道商秋长要从这里出关,所以特地来这里等待。 “商道长,好久不见!”楚萧伸出手,热络地和商秋长握了握,神态虽然亲热,但不自觉间带上了一丝敬畏。 “原来这里是你在值守。”商秋长也颇为意外。 楚萧是他开始修行之后接触到的第一个权贵,当时他自称是半个生意人,后来他将付景州介绍给商秋长,商秋长便与付景州联系更多些。付景州向商秋长透过底,其实楚萧在家中安排下走得是军方的路子,执掌一地边防,因为就近就便,经常给他们这些朋友开“方便之门”,然后在他们的生意里拿抽成吃红利,偶尔自己也找人做些生意。原来楚萧执掌的,就是这个地方,难怪付景州手里有大量的玉石翡翠原矿,想必都是从这里弄进国内的。 寒暄一番后,楚萧将商秋长请到一间会客室,神色间有些凝重:“商道长,你看。” 他从怀中拿出的,正是商秋长所制作的护法神符。商秋长当时将这道符赠予了程老板,现在却在楚萧的手里,商秋长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护法神符中间有个针眼大的焦痕,显出血红颜色,符纸上附着的灵气已经彻底消失。 “有人对你出手了?”商秋长蹙眉道。 “商道长,你可能也知道了,我在这边守关,也兼顾着做点生意。其实,我也是得到了上面授意的,否则我的生意不可能做这么大,早让人抓住把柄,给我弄进去了。”楚萧向商秋长说道。 商秋长点了点头,守关者做些小来小往的生意,实属寻常,但像楚萧那样,往来都是十亿数十亿的生意,就太过惹眼,哪怕背后有家族护着,也早晚是取祸的根源,楚萧敢做这么大,肯定是有上层的默许背书。 “灵气复苏之后,国家就发现玉石翡翠对灵气的凝聚效应,也就是灵石效应,从那时候开始,就暗中布局,从南越那边攫取矿藏了。南越那边政局本就不稳,最近十年更是波谲云诡,其实就是因为,那些手握实权的大军阀,早就被几个强国从幕后控制,成了攫取灵石的代理人了。”楚萧向商秋长介绍道。 “最近一段时间,各国对灵石的需求都越来越大,对南越的争夺也越来越激烈,各国很是派了一些高手过来。咱们这边,几位最顶级的修士都不愿意出手,导致我们也有些被动,那些人越来越猖狂,甚至已经反过来想要向国内伸手了,要不是有这张护法神符,上次差点连我都着了道儿!”楚萧恨恨地说。 商秋长只是听着。 “这种cao控代理人攫取资源的事情,是不能摆上台面的,只能私下里解决,所以上面没有直接跟您沟通,而是让我过来询问一下您的意见,看看能不能到了南越之后,帮着那边的人,好好镇一镇那边的乱局。”楚萧有些期待地看着商秋长。 商秋长不禁莞尔:“为国张目,本就是我辈修士职责所在,正好我也想多看看其他国家的修行者、超凡者都有些什么手段,顺便就帮那边料理一下吧。” 现如今,商秋长是最亲近国家的顶层修士,也是最积极参与国家事务的修士。商秋长主动往南越一行,正好符合上层的期望,但因为他实力暴涨,地位升的太快,军方反倒不敢像使唤打手一样,去指使商秋长做事,于是特地安排商秋长从楚萧这里出关,让楚萧这个老熟人出面请托。商秋长察觉到了这曲曲绕绕的用意,但没有点破。 忌惮是尊重的一种表现形式,维持这种忌惮,未必是一件坏事。 商秋长办理了手续,从海关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南越境内。这里天气炎热,商秋长却穿着黑色道袍,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而他身边的蔡麟,穿着全套野游装备,浑身上下都是军绿色的野外运动服,穿着高筒靴,还戴着防蚊虫的宽檐帽,热的浑身冒火,看到一脸淡定的商秋长,不禁惨叫道:“师父,你不热吗?” “心静自然凉啊。”商秋长淡笑着说道,见蔡麟热的不成样子,还是将一张清净符给他,让他贴在衣服内侧。 过了海关,就有人过来接待。商秋长对外的身份是旅游加客商,接待者并不知晓商秋长的真正身份,只把商秋长当成大老板来对待,讲的都是本地的生意经和经商环境。 商秋长淡笑着听着,看着车外,观察着南越的景象。 在灵气复苏和超凡再现之初,世界各国就发现了各种矿物宝石对超凡能量的凝聚效应,其中又以玉石翡翠凝聚效应最强。而南越作为世界知名的翡翠玉石产区,就成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本就局势混乱的南越,越发不可收拾,早年勉强恢复的秩序荡然无存,已经成了一片不法分子的狂欢之地。 别说南越了,就连临近的交趾、暹罗、吕松,乃至身毒等国,都因为国家统治力不强,民间宗教信仰氛围浓厚,而成了各种邪教和邪术师滋生的土壤。在华国还以国家之力压着灵气复苏的消息没有广泛公开的时候,这些国家的超凡者却已经啸聚成群,大的成了军阀、毒枭,小的也是匪帮、黑帮,混乱至极。 往窗外望去,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脸上隐隐带着焦虑或者不安,无论居住的楼宇、街边的商铺,还是人们身上的穿着,都很陈旧,远不能和一关之隔的华国相比。 弱国无外交,乱世无平民,灵气复苏之后,南越成了各国掠夺灵石资源的核心区域,整个经济发展几乎都停滞了,不仅没有进步,甚至还倒退了很多,看得人不胜唏嘘。 如今南越除了几个主要城市之外,其他地方都已经为私人武装所占据。原本是毒枭和不法分子掩藏踪迹最好地点的茂密山林,现在本身也是庞大的资源库。资源丰富的同时,危险也相伴而生,坐车进入了山林间的公路之后,商秋长就感觉到了浓郁的灵气。 这种灵气不同于华国境内山川隽秀的清灵之气,混杂着庞大的乙木之气,同时又有各种蒸腾的湿气、瘴气、毒气,而且人道秩序的混乱也影响了这一地区的灵气,让灵气显得滞涩晦浊,成了孕育各种奇虫怪草,修炼各种诡异邪法的极佳温床。在这靠近海关,靠近主干大道的地方,商秋长就隐隐感知到很多散发出腥味臭味的气息,都来自成了气候的生物。 车子行到路上,忽然有一只怪鸟落到了车头上,吓得司机发出了失态至极的尖叫:“啊啊啊啊!” 那怪鸟确实可怖,浑身绿蓝羽毛,一双鸟腿十分粗壮,上面长满了脓包似的癞皮,胸腹部位也同样都是蓝绿色的肿包,最恶心的是它的脸,看上去十分肖似人面,但是瞳孔深黑,嘴部是个下勾的鹰勾。任何生物,和人类相似到了一定程度都会激发恐怖谷效应,这只怪鸟就恰好处在这个范围,和人类的相似反倒倍增了它的邪异。 “厄,你,你别怕,南越这地方,最近吧,比较乱,啊主要是乱七八糟的生物比较多,做生意还是可以的,你别怕,我这就赶走它。”司机明显比商秋长还要害怕,可为了拉拢商秋长这位“大客商”,还不得不强撑着胆子,从座位下面拿出一根铁棍,伸出去试图驱赶那只怪鸟。 怪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一口咬住了铁棍,勾嘴如同快刀般将铁棍钳成了两段。 “啊,这个,这个,你别怕,它不会攻击我们的,可能一会儿就走了。”司机满头冷汗,将剩下的半截铁棍收回来,紧张地握在手里。 话音刚落,那怪鸟就重重啄在了玻璃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没事没事,这车改造过,用的玻璃都是防弹玻璃,它啄不破的。”司机吓得浑身一哆嗦,却还不停嘴地安慰商秋长。 结果怪鸟又啄了一下,玻璃就明显出现了一个蛛网般的裂纹,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蔡麟无语了,忍不住吐槽:“你嘴有毒吧,反向毒奶啊你?” 司机久在南越,不懂国内的梗,此时已经吓得不轻,哆嗦着拿出手机拨出号码:“老板,老板,这里有怪物啊,快请钟小姐过来救我啊,救客人啊,那只怪鸟要袭击客人啊!” 商秋长抬手按住他的手机让他挂断,那怪鸟已经又啄了一次,这次玻璃裂开更大,怪鸟陡然加速,疯狂地开啄,哗啦啦将玻璃啄成了碎片。 “靠,不按套路出牌啊!吓到爷的小心肝了。”蔡麟正在拍视频,本来怪鸟一下一下啄,节奏很慢,有种很强的压迫感,突然加速,就像恐怖片里骤然扑过来的鬼怪一样,给他吓了一跳。 商秋长抬起手,清光一闪,怪鸟的头被他直接斩断。但是怪鸟的脖颈之中,喷出一股浑浊的污血,向着车内三人喷涌。商秋长动也不动,真元就将污血和怪鸟一起卷出去甩到路边。污血喷溅到怪鸟和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音,瞬间腐蚀了一大片,将怪鸟和地面腐蚀成了黑泥似的东西。 “有些门道……”商秋长感觉了一下,发现这怪鸟喷出的毒血,连真元都污秽了,果然歹毒非常,“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啊。” 司机这才看出来,商秋长并不是什么大客商,而是一个修士,不禁擦了擦冷汗:“今天幸好有大师在身边,要不然怕是要糟了。” “若不是我,你说不定也不会遇到这些事。”商秋长笑道。 他故意放出了自己将要来到南越的事,有心人很容易就能掌握他的行程,这怪鸟应该就是来试探商秋长,给他个下马威的。若是商秋长接不住,这怪鸟可能就不是下马威,而是直接痛下杀手了。 南越等诸国被超凡者占据,局势混乱,人命如草芥,而人命恰好是各种邪法里最常用的修炼“资源”,因而使得这片地区的邪术师手段诡异莫测,厉害非常。 “就算不是来接大师,十回里也总要碰上一两回,不是怪虫怪蛇怪鸟,就是其他的各种古怪,吓死个人。往常都要带着枪出门,今天只让我一个来,我还在害怕,原来是因为我接的就是大师,不会有危险。”司机擦了擦汗,心有余悸,顺便捧了商秋长一下。 “这么频繁么……”商秋长若有所思,这条路已经算是主要线路了,只是因为南越林木繁茂,所以公路也在森林之中,正常情况下森林里的生物是不会靠近车辆往来的道路的,可按照司机所说,森林中灵气异变的生物袭击人类已经非常频繁了。 灵气复苏,不仅人类可以修行,各种生灵也可以获得力量甚至迈入修行。人道主宰的地域,生灵异类自然受到压制,人道微弱的地方,妖魔鬼怪就要横行。南越、交趾等国这么大片的地方,如果继续乱下去,或许最后获得胜利的不是占据了这里的邪术师,而是在这里滋生孕育的凶怪巨妖,到时候恐怕会变成一场妖患。 商秋长心中忧虑着,司机已经再度发动汽车,驶向了这次南越之行的落脚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