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掌控

    李静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齐泽会在这当口出岔子，焦急地连戳好几下他的背，毫无反应，顿时清楚自己该出手救场了。

    她走到齐泽身旁，装作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老总的手势，扶额假装无奈地笑道：“我想每个人见到自己的偶像都会非常激动，瞧，我旁边这位小伙子都激动到说不出话了。”

    眼角余光瞄到齐泽目光与投资人目光像涂了胶水似的黏在一起，心下起疑，面上不显，接着落落大方地补充：“原来这位小伙子不止是因为见到偶像才那么激动，还因为第一次见到像丘维尔先生这么英俊的人而舍不得移开眼，虽然看起来非常失礼，但喜欢追逐自己认为美好的事物是人的本性，还请丘维尔先生不要见怪。”

    她一出声不仅缓和了气氛，还打断了齐泽的意识交战，意识快速回笼，他看向偶像，转移注意力，温声道：“抱歉，佩德罗导演，丘维尔先生，我太激动了。”

    说着，难掩激动，他快步走过去，朝一位站于椭圆形会议桌左下手年龄约六十岁，脸上虽满布岁月的痕迹，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绅士伸出手，抖着唇，结结巴巴道：“佩，佩德罗导演，您好！我看过您，执导的，所，所有，影片，我十分，崇，崇敬您，很，很高兴，在，在这里，见到，见到您，我叫，叫齐泽。”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齐泽。我非常感激你看完我的电影，真的，得到你的崇敬我很意外。”佩德罗跟他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看完了你的电影，你是一位很有潜力的演员，所以我才答应丘维尔这个老朋友的请求，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一定会合作愉快的。”齐泽完全跟个小迷弟似的，眼里只有偶像，没有别人，眼神热切得吓人，犹豫了三秒，他鼓足勇气，道：“佩德罗导演，我想提一个过分的要求，我可以，可以抱一抱您吗？”

    “当然可以。”佩德罗张开双臂，热情地抱住他。

    齐泽没想到偶像会先拥抱他，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两只手在回抱和放下之间犹疑着。

    李静见此场景，掩嘴轻笑。

    丘维尔嘴角微勾，注视着那双蓝眸，它们有着冷冰冰的宝石没有的活力，脑中想强占的欲望愈发强烈，近乎湮灭理智，攥紧拳头，强逼自己冷静。

    佩德罗松开齐泽，扭头对丘维尔说：“嘿，老朋友，你选的人比我想象中好，他的眼睛真特别，像琴海一样美丽，真迷人。”

    “你满意就好。”丘维尔起身，朝齐泽伸出手，微笑道：“你好，齐泽，我叫罗素.丘维尔，很高兴见到你。”

    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他不凡的身姿，衣领上别了一枚　18k金镶钻克什米尔蓝宝石菊花胸针，这枚胸针花瓣形状大小不一，以一颗重达18.00ct的八角形蓝宝石作为花蕊，展现了菊花缓慢绽放的形态，令他如同Y国旧贵族般优雅。

    “你好，丘维尔先生。”齐泽走到丘维尔跟前，握住他的手，心里异样如浪花翻滚，视线下移，竟有些不敢直视丘维尔，他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这种脱离自己掌控范围的感觉。

    丘维尔掌心的温度让他觉得烫手极了，本能地松手，然而丘维尔却反扣住他的手不放，温润且带些清冷的嗓音像他的眼睛一般有魔力，“你为什么不看我？”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齐泽猛地抬眼，直直撞入丘维尔的绿眸，心神瞬时被攫住，耳朵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也听不到，只看见丘维尔的嘴皮在动。

    “齐泽，我看完了你演的电影，你的演技真好，尤其是最近那部，你在里面饰演的周杰从一位因从小被不明虫子寄生而毁容的少年，一步步经历痛苦的自我融合、提炼、强化，最后成长为一位带领民众抵抗外来生物的英雄领袖。”丘维尔不仅把齐泽的背景翻了底朝天，还把他的电影仔细研究了一遍，现在可谓是对他了如指掌，“你的每一次心里变化，每一个动作细节，每一个眼神的含义，全都拿捏的特别好，你真是太棒了！”

    他说完话才发现齐泽像之前一样盯着他看，好像还出神了，笑意加深，抚上他的脸，想说点什么，却在刚触碰到脸颊的那一刻被齐泽拍飞。

    “啪！”的一声尤为响亮，可见齐泽用了狠劲，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齐齐将不解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齐泽的自我防御机制自动开启，尽数脱去伪装，眸中尽是阴戾，浑身散发着狠恶的气息，好似一头即将要吃人的狼。

    丘维尔心头一骇，捂着火辣辣的手腕，赶紧道：“对不起，我不该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碰你。”

    站在李静身后的刘丫丫感知到熟悉的气息，面色倏然发白，身子抖如筛糠。

    李静压下心中的不安，疾步走到齐泽面前，抚摸他的头，很是轻柔，像是经常做，柔声道：“小泽，快跟丘维尔先生道歉。接下来还要和佩德罗导演讨论剧本呢，不要耽误人家时间。”

    偶像的名字无疑是最好的镇定剂，他渐渐收回防御，敛下眼皮，再睁开时已不复凶狠，平静柔和，李静见他恢复，退到一边，跟佩德罗攀谈，萧总趁势加入，三人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齐泽向丘维尔鞠躬道歉，“丘维尔先生，实在对不起，我……我……”他该找什么理由解释刚才反常的举动，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反常，如何找得到理由。

    “你不用道歉。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错了。”丘维尔正色道：“齐泽，对不起。”

    齐泽凝视丘维尔帅到无可挑剔的脸，忽然间找到了一点反常的苗头，微哂，“丘维尔先生，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谈完合作之后，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既然脱离了掌控，那就换种方式重新掌控。

    主动送上门的食吃多了，他早就腻了，第一次狩猎，他整个人乃至灵魂都难以自控的亢奋。

    “可以。”

    丘维尔通过齐泽刚才的表现，迅速将原先拟定好的计划修改了一小部分。

    齐泽给李静使眼色，李静招呼佩德罗坐下，几人开始谈事情。

    佩德罗已经有好几年没拍电影了，这部影片将是他的封箱之作，所以不论是剧本还是演员他都力求最好，可惜整部影片的制作估算下来需要巨大资金投入，而且不能保证盈利，科莱克那边一直没有找到足够的投资人，这部影片便搁置了。直到丘维尔找上门，提出一人包揽整部影片的制作资金和演员片酬。

    他怀疑丘维尔疯了，试图劝阻他，但丘维尔一意孤行，爽快地签了合同，只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必须是Z国演员齐泽。

    他听说过齐泽，一个在国际上排不上号的演员，他想不明白丘维尔为什么要指定他，更想不明白丘维尔为什么要他瞒着齐泽。

    可合同已经签了，私心作祟，他选择装糊涂，跟着丘维尔来Z国见齐泽，谈合作。所幸，齐泽虽没达到他心目中男主角的标准，但也差不了多少，他估计这部戏拍完之后差不多能达到他的预期。

    谈完一切事宜，丘维尔突然提出片酬单独支付，意思就是要签两份合同，一份片约，一份片酬。

    从来没有过这种先例，李静、齐泽和萧总三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丘维尔让秘书拿出合同，“三位，你们可以先看看再决定签不签。”

    秘书把合同放在他们面前，李静拿起一份，萧总拿起另一份，再三确认没问题后，互相交换，再次确认没问题，李静示意齐泽签名。

    齐泽签完片约，轮到片酬的合同时，他望着上面那庞大的数额，捏紧钢笔：“丘维尔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片酬才五千万，十亿对我来说可是二十部电影的酬劳，我并不值这个价钱。你为什么给我开那么高的片酬？”

    李静有同样的疑惑，静静地等待着丘维尔的回答。

    丘维尔桌下的手搅在一起，闻言，看着齐泽的眼睛，坚定地道：“你在我心里可不止值十亿。”

    齐泽被这句话撩到了，钢笔没拿稳落到了合同上，滚了好几圈，像是滚在了他心尖上，陌生的情愫悄然滋生，扬起一道灿烂的笑容，捡起钢笔，签下大名。

    被搅到微微发红的双手分开，丘维尔如释重负般低下头，内心的阴暗被喜悦替代，他抬头冲齐泽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