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在画廊等了你一下午
说好去吃法餐,最后还是吃了淮扬菜。 “我们订了包间。” “好的先生,请和我往这边走。” 阮庭被宣炀牵着,丝毫不在意身边人的探究眼神,反而还会无辜地冲人笑,“宣总,我要饿死了。” “很快。”,宣炀把菜点好,给相识的老板打了电话,侧着身子面向阮庭,“主人,您再忍忍。” “我感觉有点儿吃亏啊,我们家宣炀欠了个人情就只是为了催菜。” 宣炀浅笑,给阮庭添水,“为了您,欠什么都行。” “胡说八道,你就是典型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有了宣炀的电话催促,菜简直可以说是用了最快速度就被上齐,“主人,我给您夹,您先吃。” “你也吃啊。”,阮庭把吹冷的菜喂到宣炀嘴边,看着宣炀咽下。 “谢谢主人。” “…”,阮庭收回筷子,白了一眼宣炀,“你别说话了,凭白惹我生气。”,宣炀僵硬地坐回去,垂着头,阮庭挑起宣炀的下巴,“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宣总~宣炀~我错了我错了,快吃饭。” “主人…宣炀…宣炀被人弄脏了,不如…不如…” 阮庭收回手,夹了一筷菜放进碗里,让宣炀看不清表情,“嗯,不如…?” “不如…”,宣炀的话都还没说完,眼泪已经争先恐后往外涌,“不如算了。” 阮庭像是不明白,一边乐呵呵吃菜,一边问:“宣总给我解释下什么叫算了?” “就是…就是…呜。”,宣炀埋着脸,一个字都说不下去,他不想和阮庭分开,可他被别人碰过,阮庭现在不和他计较,不代表心里不会惦记这事,往常其他人多看他一眼已经让阮庭不高兴,现在...不仅仅是被看一眼的问题。 “怎么你还伤心上了。”,阮庭递了一包湿巾过去,宣炀连手都没抬,更别说接了。阮庭觉得好笑,他也就这么一直举着,“我们宣总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哭,是因为发现只要一哭就能拿捏我是吗?” “…不是。”,宣炀犟不过阮庭,从阮庭手里接过湿巾放在腿上、压根没用。 “哎哟,好了,别哭了,伤心什么呢?都跟你说了不要一天到晚编排我,怎么还讲不听啊。”,阮庭把凳子朝宣炀挪了挪,抽出湿巾,“别动啊,阿炀,要是真把我惹急了,你得哭更惨才能把我哄好。” “嗯。”,宣炀放下手,让阮庭给他擦脸,“我被弄脏了。” “洗洗呗。” “但你不喜欢别人碰我。” “宣炀。”,阮庭都快被气笑了,可看着宣炀委屈样儿,又把腾起来的那口气硬咽下去,“你喝多了,被五个人围着,你能打赢才见鬼呢。我要是因为这个跟你生气,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点。” “不是的。” “是的,怎么不是?你对我怎么越来越没有信心,我们的这段关系让你觉得失望了是吗?” “不是呜不是的小庭。” “不许哭,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在这自己先回家了。” “我不哭了。”,宣炀咬着牙深呼吸,“我没有,是我觉得我让你失望了。” “我没有失望啊,非要说的话,当时你跟我闹分手,我很伤心。”,阮庭俯下脑袋亲了亲宣炀的掌心,“不过这笔帐我已经讨了回来,所以我也没有再伤心了啊。” “是。“,宣炀没再多说什么,阮庭看了他一眼,宣炀连忙摇摇头,“我什么也没想。” “好,真乖,赶紧吃饭吧。” “嗯。” 阮庭一餐饭吃得心不在焉,等着宣炀走出去结账,连忙给游世嘉打电话,“喂,游,是我,我有个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你!你记得你很久以前提过的你那个心理医生的朋友么,你能给我他的电话吗?不是我,是宣炀。行,我可以和他讲我和宣炀的关系吧?好,谢了。”,阮庭远远看见宣炀走过来,自如地挂了电话,看着宣炀笑:“宣炀~我得出去一趟,刚画廊那边送来一幅画,我得亲自去过一眼。” “需要奴隶送您回去吗?” “不用,我打车过去就行,你也别开车了,精神都还没恢复呢~啊,对了,家里都还是乱七八糟的,你先住酒店吧,我处理完就回来找你。” “嗯,好。” 阮庭上了车,给司机报了一串地址。阮庭心里实在不安,宣炀那样子像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阮庭怕宣炀胡思乱想,决定自己先去咨询看看,之后再考虑怎么处理。 望曙心理咨询室。阮庭确认自己没找错地方,“您好,我今天和展教授约过的。” “您好,阮庭先生是吗?请您先简单登记一下您的信息,稍后我直接带您过去。” 阮庭拿着填完的基本信息表走进一间咨询室,温暖的浅黄色墙壁上挂着一个简约静音时钟,房间里弥漫令人沉静的鲜花香气。阮庭坐进松软的浅色皮质沙发上,很快,有个男人敲敲门又推门进来。 “您好,小阮先生,我是展屿。” “展教授,非常抱歉临时约您,但我的爱人可能出现了精神创伤,我觉得这事不能再拖。” “虽然还不确定您的爱人是否真的出现了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您的决定是正确的。精神创伤往往比较隐秘,很多人发现状态不对也没有产生来看心理师的想法。”,展屿开口,嗓音温柔,让阮庭一下就放松,“我去给您倒杯喝的东西吧,牛奶,可以吗?” “好,谢谢。” 展屿端着牛奶杯回来,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您不介意先让我看看信息表吧?” “当然不介意。” 展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有些为难,“小阮先生,代替咨询不是不可以,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所以我的建议是...最好宣先生本人能来一次。” “阿炀他比较敏感多疑,我怕他胡思乱想不肯配合。不过展教授既然这么说了,我会和他认真沟通一下的。” “好。”,展屿轻拍了一下阮庭的手,“小阮先生,请您时刻保持放松,在您陪伴他的过程里,您越是轻松,他也会对自己越有信心。您放心,创伤后遗症不是不可以修复的绝症。” “那就好…”,阮庭苦笑,端起牛奶杯抿了一口,“他以前不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对他太凶了还是什么,他…” “小阮先生。”,展屿直视阮庭,打断了阮庭的自责,“您做得很好,您的爱人情绪变化您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还能想到立刻寻求专业的帮助,您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当我们的身边人出现情绪问题时,我们总会习惯于开始反省自己的问题,但是小阮先生,心理问题不是单一的问题,它是非常复杂的,所以请您不要太过自责,我会帮助您和宣先生一起面对的。” 阮庭笑不出,“是不是我也有心理问题?” “现在这个时代,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程度差别而已,或者...我们先可以聊聊您的问题,再聊您爱人的问题。”,展屿用手指敲了敲表盘,“您放心,这段时间不收您的费用~”,阮庭终于被展屿逗笑。 阮庭和展屿聊完,觉得身心都放松不少,“谢谢您,展教授。” “小阮先生客气,您叫我展屿就好,您是游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那您也别客气,叫我小庭就行,大家都这么叫。” “好的小庭。”,展屿显得很郑重,“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尽快见到宣先生。” “好。”,阮庭答应下来,但不知道该怎么和宣炀开口,思索一路,到了酒店,在大堂里坐了好一阵才往房间走。阮庭从前台拿了房卡、推开门,发现宣炀连灯都没开,蜷在床上。 “阿炀。”,阮庭以为宣炀不舒服,伸手去摸宣炀的脸,却被宣炀反握住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宣炀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你哪里不舒服吗?”,阮庭有些担心宣炀的身体状况,“画廊出了点事,所以我回来晚了。” “阮庭…”,宣炀用侧脸贴住阮庭的手心,睫毛颤动,一滴泪从眼角滑进阮庭的掌心,“我在画廊等了你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