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君墨寒俯身拉近两人都距离,将他揉着唇瓣的手指拿下,嗓音有些低沉沙哑,“别揉了,皮都要被戳破了。” “嗯?” 时清洛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对方的影子里,显的是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对方微热的指腹无意间擦过他的唇,那陌生的触感让时清洛一时之间愣在原地,随后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要伸出手去揉一下那像被触电般的唇,在君墨寒幽深的目光下,他像做坏事被抓了个现场的小朋友立马把僵在半空的手指收了回去,硬生生的被他放到了膝盖上,双手有些无所适从地抓着衣袍揉捏,脸上呈现出一丝极其不自然的神色。 这诡异氛围让时清洛总要找点什么事情来缓解尴尬,所以当他刚咬着下唇这个小动作时,头顶上又传来了君墨寒戏谑的声音。 “这瓣唇是和你有多大仇?不是揉就是咬?” 时清洛不知所措地松开了下唇,但还是留下了两个发白的牙印。 他尴尬地低咳两声,觉得脸有些发烫,还好身处昏暗的马车内,他的脸上又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水粉,不然指定能被对方看见一张泛红的脸。 君墨寒见他不再蹂躏那片可怜的唇瓣,才慢悠悠地坐了回去,向他抬抬下巴:“继续。 ” 时清洛的思路早就被他打断了,已经不知道自己讲到哪里了,他想了一会儿,硬是没有想起来,半响后才看向君墨寒,眼神逐渐变的迷茫,弱弱地问道:“ ……呃……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君墨寒看他这表情竟觉得有几分可爱,存心想逗弄他,神色严肃地看向他:“ 讲到你说朕满足不了你,才跑去逛青楼。” “ ……” 他只是忘记被打断的点而已,并不是失忆,随后更是想到,他刚刚尴尬个什么劲?嘴唇长在自己身上,想揉就揉想咬就咬,爱咋咋滴,关他屁事。 “呵呵,原来陛下喜欢往自己头上戴护眼的帽子, ”在君墨寒还在探索他这句话的意思时,时清洛又绕开话题继续说道:“ 刚刚讲到了薛景安从东离国回来后性格大变,弃商从政,这点就很可疑了,还有一开始薛老太太一直说薛景安不是她的儿子,到后面又突然改口,这也是一个疑点。” “薛老太太当年就算因为长子突然离世备受打击,但不可能会不认识自己的儿子,大儿子的死更让她心疼爱护小儿子才对,而且也不会有一个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儿子,当但是大家都以为是她受的打击太大才会导致精神错乱,说的疯言疯语。后面即使在她改口后说薛景安是她儿子,但也和薛景安表现的一点都不像母子关系,虽然那时候薛府还是她管,但薛老太太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常常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念经,所以当年从东离国回来的薛景安已经不是原来的薛景安了。” 这条思路确实很清晰明了,如果薛景安真的是东离国前朝余孽,那么很多事情也说的通了。 “照你这么说,当年能让薛老太太改口承认他就是真的薛景安,很有可能是他用真正的薛景安去威胁薛老太太。” 时清洛点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君墨寒再次提出质疑,“如果薛景安真的是东离国前朝余孽,那么复兴皇室血脉肯定需要大量的银两招兵买马,但薛景安在大启蛰伏这几十年,朕查过他私下的产业和收入开支,每一笔账都记录的清清楚楚,并没有贪污受贿,可以说是两袖清风廉政的很,若不是有薛府祖辈积攒下来的底蕴摆那里,就他那点俸禄根本就支撑不起薛府这些年的开销。” 时清洛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薛景安毕竟是只老狐狸,肯定想到会有人查他,所以不会放大量的银两在薛府,还是以薛景安这个冒名顶替的身份上,以免招来祸端。” “陛下之前也提到过,薛老太太配合薛景安演这一出假母子,就是因为被威胁了,真正的薛景安没有死的话,必定是个经商天才,那么他所赚来的银两很有可能全落进了薛景安的口袋里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君墨寒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语气倒显的很平静,“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 这顾蓝轩是在关心他吗?这人突然转性该不会……在茶里下药了吧? 时清洛盯着面前瓷白的茶杯,愣是没敢接。 君墨寒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嘲讽似的又道:“怎么?怕朕给你下药?” 时清洛点点头。 君墨寒挑眉看他。 时清洛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误又快速地摇摇头,双手接过茶杯,假笑道:“呵呵,陛下多虑了,臣只是有些受宠若惊而已。”随后更是装模作样的就着杯沿小抿了一口。 君墨寒的手还保持着刚才递茶杯的动作,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时清洛手指触碰到他的余温,他慢慢地收回了手,视线却被时清洛上下滚动的喉结所吸引。 时清洛放下杯子时,发现君墨寒转过头,像是刻意避开的他视线一样,搞的好不容易有点活跃的氛围又降了下去,时清洛把茶杯放回小矮桌上,觉得是时候切入主题了。 “陛下,你看……我这能功过相抵了吗?” 君墨寒双手枕在脑后,神情慵懒地瞥了他一眼,“分析的不错,但这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蒋新是宇文新,薛景安不是真的薛景安而是东离国的前朝余孽。” 时清洛一听,得,敢情自己这是被卸磨杀驴了,他揉了一下有些犯困的双眼,“找到证据是迟早的事情,陛下为何自己不亲自审问宇文新或是交给典狱长审问反而交给臣来审,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君墨寒倒有些意外,不过脸上并未表现出异样,而是反问道:“说说看,朕为什么让你来审宇文新?” 时清洛一双眸子因为困倦而染上了水雾,声音有些含糊但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陛下一开始就让人审问了另外那人吧,不过看样子应该没有问出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刑具都没上,他就直接咬破藏在嘴巴里的毒药自杀身亡了。” 君墨寒没想到时清洛早就看出来了,他说的没错,另外那名刺客看起来就是个怂包,本以为能先从他嘴巴里撬出线索出来,但谁也没想到那人会直接服毒自杀。 而宇文新嘴里肯定也藏了毒,所以他想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从他嘴里探出线索,难入登天,但他在被抓到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自杀,就代表他可能并不是一个正在意义上的刺客,所以君墨寒才让时清洛去审问宇文新。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驾车的侍卫恭敬出声,“主子,天字楼到了。” 君墨寒“嗯”了声,看了时清洛一眼,才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头歪斜着靠在车厢上,轻轻地打着呼噜。 长长的睫毛垂下,打出两片小小的阴影。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那片被咬的有些重的唇瓣,和想象中一样柔软,随后将人拦腰抱了起来下了马车。 现在已经入冬了,白天和夜晚温差很大,君墨寒刚把人抱出马车,时清洛就被冻的身体不自觉的往他怀里钻了钻。 一旁的侍卫估计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抱着一个男人,虽然这人是陛下的男宠,但但但也太震惊了,以至于后知后觉才想要替陛下分担。 “主子,我来抱洛公子吧。”侍卫刚伸出手想从君墨寒的手中接过时清洛。 君墨寒抱着人避开了侍卫的手,冷声道:“不用。”就抱着人进了天字楼的客房里。 时清洛估计太困了,睡的很死,君墨寒把他放到床上都没有醒,还很自觉的往被子里钻,寻找舒服的睡姿。 君墨寒替他掖好被子,起身往门外走,对着守在门外的侍卫道:“让人打一盆热水进来给他擦拭一下。” 侍卫颔首,就要去打热水,谁知君墨寒想了想,又叫住了他,“让陈伯去做。” 侍卫:“……” 陈伯是君墨寒小时候的贴身太监,君墨寒登基后他就留在了天字楼里当掌柜。 果然,男人和男人之间也要保持距离。 君墨寒来到了天字楼的顶层,这里的装饰看起来像是一间普通的书房,不过周围全是暗格装饰,误入这里的人,如果动了墙上的暗格,将会被困死在这里面。 他踩着木质地板踏进房间里,几个身穿黑色战袍的人见到他,纷纷单膝下跪行礼。 “参加陛下。” 君墨寒走到主位上坐下,示意他们免礼。 众人叩谢过后便起身,退到两边。 君墨寒幽深的眸光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掠过,这几人全是他的亲信,也是御卫队的领头,而天字楼看似只是一家普通的酒楼,却是御卫队建立在京城中的联络点。 其中一人上前说道:“陛下,紫南国的探子来报,称老国王已病重,而东离国的使臣近期频繁出入紫南国。” “哼,那太子呢?”君墨寒捏起一枚黑子随意的放置在棋盘上。 “宇文耀和东离国的使臣走的极近。” 君墨寒捏起一枚白子落下,并未出声。 东离国和大启都是属于大国,两国签了三年的停战协议,而今年年末,这协议将作废。 紫南国是大启的附属国,虽是小国,却因为地势原因易守难攻,现在老国王病重,太子继位很有可能就会脱离大启,到时紫南国和东离国合作进攻大启,那么大启将会被包围,外有敌军内有佞臣,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