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旧友(含着棋子会客/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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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没来及回去。 他刚刚收拾好一桌的狼藉,就看见孔洲匆匆而来,拉住他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外赶——却没有拉动,孔洲疑惑地回头看,魔尊似乎刚睡醒似的,脸色红润,衣服没那么规整,发髻也有些凌乱……季长云往日里就有些懒散,而且孔洲见过他太多次比这糟糕的模样,反倒是没看出来古怪。 “喝酒了?没闻着酒味啊。还是扰了你的清梦?” 分魂趴在他身后,冷冰冰地看着孔洲,魔尊笑了笑,不着痕迹挣开他的手:“没事,你不是送花行尊去了吗,怎么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孔洲道:“大事,夜无极找上门来了,他向我们要花行尊——但人现在已经放出城外,这又不是我们的底牌,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得到——现在非要讨个说法。” “啊……谁?”魔尊似乎一时没想起来。 “……极夜溟狼夜长风,你不会忘了吧?夜无极是他的儿子。” 极夜溟狼一族曾经也是鼎鼎有名的大妖,化神大能夜长风是三足金乌最坚实的拥护者和最忠心的走狗,在妖界权势滔天,这些狼妖自持身份四处欺男霸女,尤其当夜歌澜的嫡女嫁给太子宣溯为妾之后,更是嚣张跋扈,还扬言要其余妖族上缴本族的功法秘籍。不仅罗刹女宣泽需要铲除太子党羽,许多大妖也对他们早有不满,没多犹豫就接受了季长云的邀约暗中推波助澜。 夜长风的血rou为这位魔域新主的屠刀开了刃,满门二十七口亲族死伤惨重,极夜溟狼一族自此遭到重创,不复大妖之名,唯有他的小儿子夜无极因为出门历练逃过一劫,忍辱负重苟且至今,也是个百年内从元婴晋升出窍后期的天才。 诸般血债不共戴天,近来大妖内部早有传闻说重伤的魔尊就在王城之中,夜无极自然蠢蠢欲动,虽然现如今王城只是个空壳子,但毕竟擅闯王城是大罪,他一个落魄大妖之后很容易让人抓到把柄,必须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花行尊就是送上门的靶子。 说起花行尊,他恰好和夜无极颇有渊源,他的师父南辿大妖当年便是极夜溟狼的门客,花行尊论辈自然也该是夜无极的手下,可他自南辿陨落后就消失无踪,还顺手牵羊带走了夜长风的几件法宝,被挂在牌子上悬赏了十几年也没有抓到,弄得夜无极反倒成为笑柄。 不过孔洲明白此番夜无极讨要花行尊是假,借口闯城才是本意。 “他还带着私兵,那些送来的妖修和禁制根本拦不住,我又不敢出面。我看他早就有所预谋,说不定你们一进妖界就被盯上了!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在那化身里呆那么久,得亏那些大妖不知道,还以为你好端端住在王城,不然——” 孔洲在那急得来回渡步,分魂却忽然明白了先前魔尊所意:怪不得他会带上花行尊……虽说只是凡人躯体,但传送法阵并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使用,驾着马车向王城而来,显然是准备故意做给谁看见。 魔尊不以为意:“那还不是多仰仗孔洲大人瞒天过海,不然本座早就惨遭毒手了呀。” “那当……等等,季长云,这是什么?” 孔洲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男人别过头时,散落的发丝被风吹起,露出了颈侧的一道红痕。 他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年轻人,再迟钝也想起了先前种种不妥之处。 魔尊发觉孔洲的视线,后知后觉地捂住脖子,感觉自己像掩耳盗铃似的,又无奈地笑了笑,拉高了衣领。 “你还在这给我装傻——是谁?”孔洲气急败坏,“好啊,才到几天,就勾搭上了男人?时间倒是挺快,我才走没多久吧,饥不择食连阳痿都找上了,还真不符合尊上往前那些入幕之宾的格调!” “阳痿”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魔尊想,孔洲要知道自己肚子里还装着东西,那不更得气死。幸亏他没发现棋子少了那么多。 他按着孔洲的肩膀往前走:“只是被虫子咬了口,一会儿就消了……哎呀,莫气莫气,夜……夜那什么不是还等着本座吗?” 孔洲一时顾不得许多,回头瞪大了眼睛:“你要去?你的气海可还……别忘了这里妖界。” “糊涂呀,孔洲,人都找上门来了,难道还要我们躲一辈子吗,”年轻的魔域之主轻松地说,“本座何曾吃过这种亏呢。” 本就破败的王城又经历了一场战斗,烟尘弥漫,石阶更是裂开许多。穿着紫色轻甲的护卫在广场上排了几排,隐隐有包围之势,他们的胸口位置印有奔月奴印,一看就是夜无极带来低阶狼妖。 一身紫袍的健硕男子手提金环大刀,就那么大咧咧站在大殿之前,脚下法阵已破,数名妖修重伤倒地,只有那白袍僧人还挡在门口。 夜无极不认得澄观,不过当他看到这身衣物和嗅到妖族的气息之时便都明白了,修佛的妖修太少,比入魔的妖修还要稀有,很少会有妖族放弃自己那一身血脉之力去另修他道,澄观无疑是个异类。 可到底也只是个元婴。 虽然以极夜溟狼现在的实力早已不在大妖之列,但也不是普通妖族可以觊觎的,何况他这般的出窍修为。 貌美的狐妖依偎在他胸口,她轻轻衔住一缕卷曲的红发,风情万种地请求夜无极将那个和尚送予自己。 她方才动手时就差点被澄观所伤,幸亏主人护住了她,现在自然恨得紧,同时也觊觎这一身佛骨,那样高洁端持的身姿,最讨她们这类妖族的欢心。 夜无极敲着手指,对着主殿中漫不经心地大声说:“听到了吗?你若再不出来,我可把这颗小树送给卿卿了。” “阁下在和谁说话,”澄观淡定地看着他,“这里面可只有小僧一人。” 夜无极不信他,以他的境界自是不可能探得出魔尊气息,但三界内谁都听闻了魔尊被仙界的人封了气海,他认定了对方是忌惮自己才不肯出来。 “我数三声,你若还不出来,休怪我杀了这些废物!” “一——” “二——” “——” “夜尊者不约而至,是来给本座唱小曲儿听的吗?” 清泉似的声音尤带笑意,却不是从大殿之内传来的话语,夜无极骇然回首,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来人一身霜雪白衣,腰间携长剑,手中摇了一把洒金折扇,鸦黑色的长发被生了小花的桃枝简单挽起,恰露出那俊逸的眉目,春风柔绢缠绵,眉梢却又有些冷淡。他自桥上翩然而来,桥头栽种的柳枝轻轻拂过他的肩头,白色衣角划过,如湖水中坠落的浩瀚银月。 世上好看的人有许多,喜欢美人的狐族更是阅人无数,但从未有人带给卿卿的感觉如此矛盾,他就像莫名出现在高山之巅的罂粟,沾染了红尘,危险而诱人。 对方似乎注意到了她,对她轻轻颔首,温柔似水的眼底带了笑意,她痴痴地看着他,捂住胸口,两颊绯红如同怀春的少女。 和这个男人比起来,先前眼馋的僧人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回魂,”夜无极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真是妄称狐妖了,叫人迷了眼都不知——还不快去拜见大名鼎鼎的魔尊!” 卿卿愣住,那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差点跪坐在地。 男子将折扇合拢在手心,微微挑眉,忍不住问身旁的孔洲:“本座有这么可怕?” 孔洲看都不想看他。 这些小妖哪个没听过魔尊的恶名,他们连恨都未来得及萌生,只有深深的恐惧植入脑海……可这个男人传说中凶神恶煞的恶徒没有半分沾边。或许是这般身姿相貌冲淡了恐惧,卿卿强忍住逃跑的欲望,上前低眉顺目地叫了声“陛下”。 魔尊后退一步:“夜尊者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不喜欢吗?我可是听说陛下和宣泽殿下一直未有子嗣,担心的紧,这才特意寻来了狐族的大美人呢。” 魔尊深深看了卿卿一眼:“夜尊者是来找本座算旧账的,何必牵扯到这位姑娘。” 夜无极没想到他直接说开,微微怔愣后反倒是笑了起来,握紧了手上大刀:“尊上爽快!那我们不如寻个地方叙叙前缘?” 魔尊笑眯眯道:“好啊。” 只见他一指敲在身旁柳木之上,霎时间柳絮乱飞,如漫天白雪,柳叶裹着树上露水向后方如箭矢齐射,夜无极侧身避过,手中大刀划破一道白芒,袭去的露水炸开来,将最前一排妖族染得衣履尽湿。 再去看桥头,夜无极和魔尊却都已经消失无踪,主殿的大门也被人关上了。 孔洲被夜无极提着领子扔在了地上。 曾经金碧辉煌的大殿乌压压的,墙根都有许多烧焦的黑色痕迹,两侧的座位倒是打扫过,没什么灰尘,夜无极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抬头就看见魔尊站在边上,灯光昏暗,看不清神色。 “为何不坐,要兴师问罪?” 魔尊摇摇头,捏着衣角慢慢跪坐下来,腰背挺直,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保持过如此端正有理的姿态。 湖心到主殿的路并不长,也用不上什么法术,可这一路走过去却几乎要了他的小命。 他的阳具还淅淅沥沥地吐着露水,双乳红肿挺立,红糜的吻痕从胸口一路蔓延到微微鼓胀的腰腹间——谁能想到整洁的衣服下会是这么一副yin荡情景——两处rouxue里的棋子和着yin水互相碰撞,轻轻一动就会发出清脆而粘稠的声响,似乎谁都能听见。最糟糕的是那些棋子带有分魂的灵力,不能被衣物阻隔,必须夹紧了双腿,让那些坚硬的棋子烙进最娇嫩的xuerou里,才不至于当着人前滑落而出。 对着这些修为境界远不如自己的妖修,他有一万种方式掩盖自己的异样,但分魂不许,踮脚咬他的颈侧,还说不愿就要一边干他一边走过来。 魔尊无奈地想,自己留下来的小畜生,哭也要受着。幸好对方这会儿已经回到了灵玉之中,不然指不定还要怎么闹。 安静的气氛仿佛随时都要剑拔弩张,还是夜无极打破了平静。 “季长云,没想到你还真敢出现在妖界。” 魔尊道:“你都敢送上门,本座又怎么不敢来。” 他们应该从未见过,但这般语气熟稔,孔洲忍不住道:“你们从前认识?” 他方才便守在魔尊身后不远,眼见着他们要打起来,心中焦急万分,就想上前助魔尊一臂之力,哪知道还没靠近,就被人抓了衣服带到此处——却没想到听到如此怪异的一段对话。 夜无极哼了一声,魔尊笑着摇摇头说:“不算太熟,只是几百年前作过几天酒友。” “年少不懂事,和一个装模作样的剑修打了一架,”夜无极说,“现如今陛下可是和我父亲一辈的,无极怎敢套近乎。” 他们认识时还是同样的金丹境界,如今对方却已经是一域之主,更是三界内为数不多的化神巅峰,如此之大的差距,饶是夜无极百年出窍自诩天才,摆在季长云面前也有些不够看了。 “可……”可杀父灭族之仇是实打实的,孔洲实在没看懂他们现在的状况。 魔尊解释道:“他若是受宠,我又怎会在入魔前遇见。” 孔洲撇了撇嘴,那来之前还作出那副模样,感情是在看自己笑话呢。 “为什么要传音让我带他进来?”夜无极指着孔洲,“你不自己动手,不会真的气海被封了吧。” “你可以亲手试试看。”男人淡淡道。 “算了算了,你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夜无极连连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 魔尊也不同他为难:“你倒是比我想的来得快些。” “花行尊身上有我们家的奴印,他一踏入妖界我便知道了,也就是个躲在极乐之地才能勉强苟延残喘的废物,”夜无极饶有兴致,“你怎么搭上花行尊的?” “机缘巧合而已,我只知道他是南辿的弟子,能不能钓出你这条大鱼还未可知呢,”魔尊说,“总还有其他方式联系的上你,不过不比你自己找上门来自然……说起来,那只小狐狸精是谁送给你的?” “你看出来了,”夜无极哀叹一声,“可不就是九尾那老家伙送来的吗,我又不能赶她,幸好你出手。” 被人明目张胆地塞探子,极夜溟狼的境遇实在不大好。 “九尾也掺和一脚,她想要那个位置吗?” 九尾虽也在大妖之列,但算不得个中翘楚,夜无极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传言九尾近来去血狱收了批法器,不知道会不会和你有关。” 魔尊好奇了:“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夜无极说:“我?我哪有什么打算,谁登位对极夜溟狼来说都一样的,不过比起那群老顽固,我说不定会更支持宣泽殿下……” 他说完就有些后悔,犹疑不定地看着魔尊,谁都知道宣泽反叛暗害一事,他也不敢笃定魔尊会不会生气。 “你怕什么,”魔尊忍俊不禁, “妖魔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这点酒rou情面,本座还不至于强求你趟这趟浑水,你能来通风报信就已经很是讲义气了。” 孔洲听到他用了“妖魔”二字,觉得意有所指,颇为难受。 夜无极倒是没听出来,道:“您这是要三面树敌吗,何必如此。” “本座何曾想树敌……” 一枚棋子从深处滑落,咯到了敏感处,魔尊呼吸一窒,轻轻咬住了牙关。 其余两人都疑惑他突然间的沉默,但很快魔尊就续上了前言。 “夜兄,我需要你帮我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