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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狗血的一章

    葛胜说的不假,严淞的确是要去赴杨科黎的约,并且是现在就赴。之前他为了表达礼数,为杨科黎预定了一件中调灰色博柏利Trench 风衣,从英国空运而来,本打算与葛胜见完面便去取。然而他现在对杨科黎的小手段心怀怒意,不取自然是不合适,但是取了,心里又百般不是滋味。他在武广满心烦躁的乱转了两圈,下定决心要去取时,才发现博柏利门口人挤人,乃是一位男明星微服私访来了!

    衣服自然是没拿成,严淞带着一肚子脾气,又庆幸又烦躁地打了辆车。作为学生最多的城市之一,武汉的假期,满大街跑的都是高中生、大学生。司机师傅不停的按喇叭,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飙着一口武汉话,严淞烦恶地将手机从西装内衫中取出。有三个未接电话,一个是三分钟前杨科黎来的,另外两个,则是葛胜分别一小时前和十分钟前来的。

    严淞给杨科黎去了个电话。十秒钟后便被人接起了。

    “科黎,我这边有点堵,大概还要半个小时。”严淞轻声细气的说道。

    他见对面半天不回话,以为是误接了,正准备挂断,突然听见一个又刚直又爽朗的女声:“小严吧?刚刚我在洗澡,小高给我把手机送进来了。你听我说,先不着急赶路,你今天不用来泰和了,咱们去光谷吃个便饭,有贵客。”

    严淞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叫你一声武则天,你可真把自己当武则天了!左一个高怀义,右一个严昌宗,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呢!

    他抵着后槽牙柔声道:“都听你的。”那边“嗯”了一声,便先挂断了电话。

    严淞气急败坏地对司机说:“还请改道,上三环,往光谷去!”

    那司机“一俄”了一声:“伙计,脾气啧大,怕不四跟吕朋友吵嘴辽吧。”

    严淞心道,今天与武汉话怎么净是些孽缘。也用武汉话道:“不关您昂的四!”

    那司机哟了一声,不怒反笑道:“您昂要四克光谷,那得个一两过小时哦。”

    严淞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窗外的车流,想了想,给杨科黎去了个短信,说他可能八点多才能到光谷。过了五分钟,杨科黎回复道:“不着急。你收拾好再来。”

    好在出了利济北路,便立马不堵车了,到光谷时,还不到七点半,严淞在K酒店门口下了车,突然看见一个熟人被围坐在酒店大堂,刚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就听见杨科黎给他来了电话。

    “小严,你到酒店了吗?”严淞听见电话里高跟鞋的哒哒声。

    他避开大门,绕到酒店的侧门,边走边道:“嗯,已经到门口了。”

    杨科黎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听她道:“好的,我在208包厢等你。”

    严淞等她挂断电话,正准备从侧门进去,就被一个红头发的保洁阿姨一个拖把拦住,“啧滴不楞走,要过勒个正门的健康码才楞进。”

    严淞一听,怎么又他妈的是武汉话!嘴角抽搐着好言道:“大婶,我有生意要谈,还请放我过去吧。”

    那大婶平时是被无视惯的,如今有了个好脾气的“大人物”给她揉捏,顿时就来了脾气:“都索辽不楞走,扫个码又不会要里几分钟,我…”

    严淞哪知是阴沟里还能帆船呢,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您昂莫嚼辽,我啧就走前门克。”

    他下决定,下一个无论是谁跟他讲武汉话,他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若是真与葛胜打了个照面,也并不是什么大事,武汉有名的高级餐厅就那么几所,此二人先前也在别的餐厅偶遇过数次。他闲庭信步地进了大厅,见刚刚那一小撮人一个都没了踪影,便心满意足的上了二楼。

    站在208门口,他花了十秒钟为自己做心理建设:若杨科黎不提,他也便不提杨科黎散布他“赴约”的事,但若是她谈到这个话题,他便也要提上一嘴了!

    他刚推开包厢的门,笑容便顿时僵在了嘴角。

    “……我常听我父亲提起您,说您人长得灵醒,做生意更是大刀阔斧,很有杨家女将的风范哪!虽说咱们做生意没什么交集,但小弟对您的手段可是仰慕已久,记得去年……”

    “呵呵,我和令堂念书时便认识了,和令尊嘛,也是二十几年的老交情了,说起来,你和你父亲长得…哟,小严来了,快坐快坐,就等你了。”杨科黎见葛胜作为东家不招呼,在场的小辈们也无人敢动,便笑吟吟地替严淞解了围。

    严淞环顾房间,除了杨科黎,皆是做医疗的熟人,其中还不乏落井下石过的对家,于是微笑道:“杨姐让我来光谷,说是有贵客做东,谁知就是葛老板呢?葛老板,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葛胜心想,这不不到三小时前还见过嘛。却不拆穿他,呵呵笑道:“小严可是来了,今年是你的坏日子,兄弟们都再清楚不过,真心想帮你,又怕你拒绝。知道你与杨老板是再熟不过的关系,请她来给你陪坐,兄弟够仗义,够给面儿吧。”

    严淞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甲鱼汤,盘算着一掌扣在葛胜的小白脸上,他勉强笑道:“够!怎么不够!葛老板专门为小弟设局,小弟是一万个没想到,一万个感激不够啊!”

    杨科黎不做医疗器械,不知葛胜和严淞向来不对付——或者葛胜专门与严淞不对付,现在听两人明枪暗箭的氛围,才知自己乃是把严淞坑进了个仇人局!她不仅不自责,反而有些看好戏的窃喜。严淞当年与自己暗里玩了两年,直到挣出了铁家底,便立马提出要画干净界限。她虽是舍不得这个满分的小情人,又知道对方此时前途无量,自己不好得罪,打了个分手炮便不再联系。 如今严淞虎落平阳,四面受敌,不坑他一坑,怎知自己才是他最靠得住的靠山呢!

    饭桌上只剩杨科黎与葛胜中间的位置还空着,葛胜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严淞经历了此时最漫长的落座,甫一落座,葛胜便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这位兄弟,出身也不好,性格也着实有些清高了。这在做生意上,是万万不可的。各位说是不是。”收到四面八方的附和,葛胜笑道,“我今天下了班,突然想起兄弟有难,我却宛如闲人,便自作主张组个局,大家好一起帮着想个办法,就给兄弟打了电话,”他突然重重地拍了拍严淞的肩膀,“兄弟不接。我想着,兄弟如今公司也没了,房子也抵押了,还能做什么?”

    他扬起手,作势又要去拍严淞的肩膀,收到了严淞斜射出来的愤怒的眼神,于是轻轻的落下,又继续道:“于是我突然灵机一动,我兄弟和杨老板是老交情了,若是杨老板出马,小严必然是要回的。”

    他卖了个关子,抬起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向杨科黎举杯:“杨老板,这事多亏您帮忙,陪晚辈走一个?”

    杨科黎同情的看了眼严淞,微笑着与葛胜碰杯。

    “所谓手足同心,我与严淞乃是大学时期的交情,他的事,我管。他的公司,我来救。我出五十万,各位朋友,你们的意思呢?”葛胜还是用空余的那只手举杯,另一只手死死扳着严淞的肩膀。他举杯环绕酒桌一周,仰头便干了个干净。

    各老板恍然大悟,这不是大学的交情,这是大学就结了仇啊!怪不得葛胜与谁都油腔滑调的,到了严淞这,便就是明刀暗枪了。五十万能干嘛?淞竹医疗可是蒸发了一个多亿啊!今天这顿饭,都不止十万了。不过既然东家都发话了,一些严淞的对家自然是乐见其成。

    “那我出三十万吧!我只知严淞老弟连刚换的保时捷都抵押了,没想到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啊。”坐在葛胜右手边的黄桓道,他之前与严淞竞标被对方骑在脖子上,谁知这笑面虎坏坯子也有今天?

    严淞面无表情地看着黄桓,直看得黄桓心里发怵,他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原来是葛胜松开他的肩膀,改为拍拍他的脸道:“好啦,蚊子腿也是rou呢。下一…”

    严淞啪的打开他的手。葛胜凌厉的目光直接与他对碰。

    严淞依然为双方保持最后一份涵养,虽然他对葛胜已是恨不能生啖其rou,生饮其血:“对不住了各位,老弟突然有些醉了,向各位请个假,改日再聚吧。”他站起身,伸手去够自己放在椅背上的西装,葛胜也不拦他——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嘴里仍道:“严老弟怎么醉了,这酒可是还没倒呢。”

    严淞望了他一眼,又望向满桌子的人:“你知不知道一句话?酒不醉人”,他忽地再把目光转回葛胜,“人自醉!”

    严淞拎起西装外套便出了门,过了两分钟。杨科黎也找了个借口追了出去,葛胜给四周敬了一杯,便不慌不忙的跟了出去。

    葛胜人高腿长,三两步遍赶上了杨科黎,见杨科黎拎着一双高跟鞋下楼梯很吃力,便绅士地伸出一只手。杨科黎没有接他的手,似笑非笑道:“小葛,我是被你拿枪使了呀。”

    葛胜也夸张地哈哈大笑道:“您这是什么话,我看您不也是乐在其中嘛。”

    杨科黎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这样对付小严,不怕他日后报复你吗?”

    葛胜挑眉道:“哈哈!就凭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严淞站在楼梯尽头,冷冷的盯着他。葛胜明知故问道:“不是醉了吗?怎么不开个房休息休息?”

    严淞冷笑道:“没钱。”说着伸手去扶杨科黎穿好高跟鞋。杨科黎满意又得意道:“这点小钱,杨姐替你出。”

    严淞扶着杨科黎,冷冷地略了葛胜一眼,葛胜也狞笑着,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杨科黎穿好鞋,就挽上严淞的手,把他往柜台引。严淞很柔顺地跟着她走,突然又回头看了葛胜一眼,葛胜抱着双手看着这对破镜重圆的小情人,眼里波涛汹涌,就听严淞开口道:“你,好样儿的。”

    葛胜还想出言不逊,突然又听严淞向柜台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红头发的保洁?”

    杨科黎中年事业爱情双收,柔情蜜意地向严淞发问道:“你找保洁做什么?”

    严淞对她微笑,用手拂过她耳边的乱发:“我之前给你准备了一件博柏利trench风衣,专从

    英国空运来的,又觉得拿着它赴宴不太庄重,便托给了一位红头发的大婶。我想你穿上它一定好看,无论什么时候穿都…”他把嘴巴附在杨科黎的耳边,眼睛接受葛胜的怒视,“都好看的要死。

    杨科黎扑哧一声笑了:“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等着,我穿给你看,就看你死不死吧。”她把一张铂金卡甩到柜台上,对柜姐洋洋得意道:“我男朋友给我买的礼物,在你们一个红头发的保洁身上,联络好后送到我们房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