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这个炮友还管吃,挺贴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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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铁门“哐”地关严,屋里重归我一个人。 安静是个相对性的词,明明窗外雨声不停,可我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安静的时刻。 舒服也一样。我以前以为的舒服,是松软的被窝,是睡到自然醒,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都可以,今天才知道它的相对性——激烈的性体验,那么刺激,却舒服得我一塌糊涂。 我躺在床上望着斑驳的天花板发呆,眼泪顺着眼角滑过太阳xue,最后流进耳朵里。 很难受,可我懒得动。 我开始走马灯,回想我这十八年都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让我连养个伤都不得安宁。 天可能会回答我:怪我咯? 真是,人一犯贱,全天下都跟着犯贱。 眼泪越发汹涌,我渐渐忍不住哭声,嘴唇咬破的地方还渗着血,我一舔都能尝到腥锈味,于是我咬得更狠,要把自己变成兔子三瓣嘴一样。 现在几点了? 我爷在外头冒大雨扫大街,我在家里头不好好用功学习,躺在这里犯矫情,这才是真正的伤天害理。 纸抽在书桌上,我扭着上半身伸长了胳膊去够,一动,屁股里就像失禁似的,一片濡湿。 我肆无忌惮地骂了句脏话:“cao你妈。” 可惜鼻涕泡都冒出来,嗡声嗡气,一点没有威慑力。 如果姓林的还在旁边,他会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转手去拿杯子,拧开杯盖就泼他一脸,让你内射,还给你! 诶?我、我杯子呢? 我扒在桌边,扫了一圈也没看见我的喝水杯。纸抽拿到手里,我重新摔回枕头上,突然就被硌了一下,我往头顶摸去,在枕头下面的床缝里摸到了失踪的杯子。 ... ...应该是林诀干得太猛,撞啊撞,给撞倒了。 而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它的去向。 我抱着杯子,无法抑制地再次咬住唇。眼里流着泪,屁股流着水,攥着纸巾的手却握住前面,以回味这一遭诱jian变和jian为兴奋剂,毫无快感地又撸了一发。 这回我片刻不停歇,一股脑爬起来收拾残局。左腿还好,不疼不痒,就是格外碍事。 艰难地换完裤子,我弯身在床上摸了摸,没弄湿,于是胡乱扯扯床单,铺平整,再架着拐杖跳去厕所里,接一小盆温水,沾湿毛巾擦擦屁股和前面,最后把内裤洗出来。 腰好酸。 我站在阳台里眺望雨帘。这里是七楼,极目之处一片灰暗朦胧,像里的世界,能不能下一秒就破空飞来一只克苏鲁怪物,要么长角刺穿我的肚子,要么撞塌这个堪比地狱的筒子楼。 啊,又犯矫情。 我挪回小屋里,膻腥味已经散得闻不见了,桌上放着我的破手机。压在下面的稿纸晕开一滩口水,马上就要晕到那串数字了,我赶忙抽纸蘸干,心里一面不爽,一面默背这个电话,同时把微信给加上。 L:起来了? 我无声嗤笑,回到:我改变主意了。 L:怎么? Pp:不用你讲题,我要钱。 对面反复“输入中......”了很多次,我等得不耐烦,难不成还想给我讲讲什么大道理么? L:行,你开心就行,多少钱? Pp:五百一次。 L:【转账】。 我麻利地收了钱,一共三千,我问:下次什么时候? L:只有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 我撇嘴,就看他又发来消息:来我家,我过来抱你。 Pp:怎么,你家隔音好些? L:免得你个小瘸子做完了还要收拾狼藉。 我又把唇咬破,心里无来由地发紧,这算什么?难不成zuoaizuoai,做一次就能做出怜爱来? 我把手机息屏,不再理会他了。 傍晚五点,我写完一套数学试卷,抬头看窗外雨势暂歇,徒留乌云滚滚。 我爷还没回来,我撑起拐杖往厨房去。其实根本不能称之为厨房,小小一个带窗隔间,我爷架一个火灶,能炒菜了,就算是厨房。 靠墙是装大米的麻袋,我端着水盆拿小杯一勺一勺地舀一小碗出来,洗三遍,水没那么浑了,就倒进电饭煲里煮上。 再从篮筐里拎出一塑料袋的胡萝卜,晚上就炒胡萝卜丝吧,炒软一点,拌饭吃。 腰要断了。 我拖着又累又乏的身子忙活了好一会儿,终于听见铁门开锁的声音,随后一个拎着亮黄色雨衣的老头子钻进来了,个头还没我高,头发花白,被雨衣压得全都趴了,正是我亲爱的爷爷。 “怎么这么晚今天?”我姿势别扭地歪坐在客厅唯一一张矮桌上。 “撮箕用太久了,咔嚓,提手断了,我去文具店买了卷胶带缠了好几圈,耽误了点时间。” 爷爷把雨衣挂到阳台上去,一边拍着衣摆一边叹:“一场秋雨一场寒啊,回来的时候雨停了,还挺好。” 我没吭声,我还以为我心里会溢满愧疚之情,我爷爷这么大年纪了,别的老头在跳广场舞,他却握着扫把在扫广场垃圾。 可是没有,明明我之前还哭得眼泪不断,转眼,内心毫无波澜。 爷爷洗手炒菜去了,我冲他背影喊:“爷,稍微多放点油,我要拌饭吃,不要干巴巴的。” 我爷:“好嘞。” 其实这个房子可以不这样潦草对付的。厨房没个厨房的样子,巴掌大的小阳台也没有封起来,任风吹任雨淋。别说多余的家电,就是必备的吹风机,电暖气,都没有。 两个月前搬来这里时,走廊上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关于为何只有我和我爷相依为命的闲言碎语传到现在才日渐消停。他们猜测我爸入狱,猜测我妈是妓女,猜测我奶是吊死在房梁上... ...反正住在这里的人能有什么辉煌经历,巴不得每个人都和他们一样,有一个又脏又臭的潦倒人生。 我不在乎。只要我下晚自习回来之后,够安静,没有叫床声,没有打骂声,没有小孩哭闹不停的噪音,能让我专心学习我就心满意足。 所以在这个堪比蜗牛壳一样的小房子里,那些必备的日用品没有就没有罢,我要一张桌、一张床就够了。而我爷爷,比我还能对付。 我爷总说:“累一天回来,沾上枕头就迷糊了,只想睡个不做梦的好觉,其他,不打紧不打紧。” 做梦也累啊,我知道。 愧疚之情好像又冒出来了一些。 我压着心酸,不知道这一切到底该怨谁。 吃完饭,我钻回屋里继续埋头写试卷。高三的卷子能填海堆山,语文只想做到填空题,后面的理解和文言文随便扫一眼,数理化英全都要做,再停笔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雨水被乌云吃了,一直没再落下来。 我拿起手机,一边揉腰,一边看林诀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L:明天中午想吃什么? 吃什么不重要,我问:你请? 林诀秒回:嗯。 我打开外卖软件,选择评分从高到低,点进第一家,然后截图给他发过去。 L:披萨和炸鸡? Pp:要双份芝士,还要吃冰淇淋。 L:好。 我哼笑一声,我这个炮友还管吃,挺贴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