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柔弱美人激将不成反落婚姻坟墓
话音未落,鸣珂便觉身体被抛起来,随后砰的一声,他被仰面丢在榻上,晕头转向还没过去,便有一只手抓过他两手手腕,猛一把拉高按在榻上。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杀我?”男人宽阔的肩膀仿佛是要降下腥风血雨的巨大乌云,将帐顶透下的天光遮得一干二净。 鸣珂也没功夫回答,只拼命支起双腿又踢又踹,谁料却更方便地叫男人将他两腿压开,系着短甲护裆的胯下直直压上他腿间。 他身上只穿一件皮袍,亵衣猥裤都还在外头晾着,此时腿间当真一丝不挂,冰冷的铁甲覆压上来,冻得他浑身一颤,鱼似的腰肢狂扭躲避。 “赵锵!你卑鄙小人!你可知我是——唔!”还未骂完,嘴唇便被大手捂住,男人制服他毫不吃力,此时却鼻息粗重,火热的气流喷吐在他眼皮上,扑得他睁不开眼。 “我卑鄙?”男人愠怒地笑一声,“我救你一命,你恩将仇报,竟是我卑鄙?” “唔唔!唔……!”鸣珂别开脸,挣扎间皮袍脱落,乌发泼了雪白的满身,粉白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被分开的双腿也依然顽强地踢动,这副宁折不弯的性子,让赵锵觉得有趣起来。 “你有话说?”男人问。 鸣珂怒目圆睁,额上已是湿透,黑发狼狈地黏在脸上,倒真像被蹂躏了一番般可怜。犹豫片刻,他一咬牙,点点头。 “本帅从不做屈打成招那套,好。”赵锵说罢,真松开了捂住他嘴的那只手。 鸣珂甩开松动的手掌,嫌恶地呸了一声,喘息着低下眼睛,心间已有计策,道:“我既敢来,便不怕你起歹心,只不知……,不知你是不是有种的男人。” “笑话,”赵锵哈哈大笑,“若是本帅都无种,这天下便没有第二个男人敢称有种,你且说,如何算是有种?” 鸣珂咬住嘴唇,似是犹豫,又似难堪。赵锵见那一对粉唇被他咬得将要破了,伸指抚了一把,鸣珂却灵敏地一躲,舔舔嘴唇呸一声,那双微垂的睡风眼又圆睁起来,冷声道:“我祖上原有这非男非女的种,故而知晓其中规律。” 赵锵眯了眯眼,且看他玩什么花样:“什么规律?” “旁的都不要紧,只有一桩。”鸣珂深吸一口气,难忍耻辱地闭上眼:“处子破瓜,必定有孕。” 赵锵不大通诗书,只跟着养父粗读些兵书,认得兵家词句,或是些圣旨号令常用的字眼,这些个文绉绉的成语,他是一个都不懂。昨日这小东西说的一什么中的,他便不知何意,只是不便开口问,如今他又说什么破瓜,实在不懂和瓜又有何关系。 既已闹到这一步,这小东西插翅难飞,他也不怕人家笑话,直截了当道:“说人话。” “你这——!”鸣珂嘴唇一动,又咬住,气喘几声,破罐子破摔道:“你若敢霸王硬上弓,你我这份萍水相逢,可便是一生一世的祸事了!” 霸王硬上弓又是什么意思?若不是抓着他,赵锵直想挠头,不过话已至此,又揣摩鸣珂脸上羞愤神情,大略也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松开鸣珂双手,他改为以肘为锁,半趴在对方肩侧,将对方牢牢锁在身下,慢条斯理道:“你这肚子厉害,若同你好一回,便会怀上本帅的孩儿,是不是?” 鸣珂左右挣扎不得,倒弄得浑身热汗淋漓,当下也累了,只别开脸,不情不愿道:“……嗯。” 预想中袭来的大手并未靠近,赵锵慢条斯理起了身。 鸣珂心道这呆子怎地不按常理出牌,忙激将道:“不敢了?哼,原来你也有怕的。” “怕?”赵锵猛地逼近过来,将他一掌按回榻上。 鸣珂被这一掌震得猛咳一声,那手掌才松开,捏起他的下巴。赵锵的目光如老虎见了幼鹿,满是戏耍的兴趣:“我会怕你这小东西?我是不愿我的孩儿名不正言不顺,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朔方城中请先生媒婆,待你我今夜成了亲,看是你怕?还是我怕?” 说罢,便丢开他,一掀帘子,神清气爽地走了。 鸣珂愣愣爬起来,待回过神来,那呆霸王早已扬长而去,这一招一步全是他未曾设想的,气得他抓起手边的枕头往外头一丢。 “赵锵!谁答应了要嫁给你!” 入夜之后,军营中却是一派热闹景象。裴子清站在军帐前指挥供桌香炉等如何摆设,正说着,赵锵便捧着件红嫁衣走近,他忙唤道:“大哥,都置备妥了,只是如此匆忙,也未禀明阿爷,那女子亦不知是何人也,大哥该再考验考验。” 阿爷便是两人养父。两人并非亲兄弟,都是赵怀光收养的军中遗孤,自赵怀光反后,赵锵与赵怀光关系便不大好了。裴子清夹在中间,虽是跟着赵锵留在朔方,也只是因他年轻单纯,爷兄俩都不想让他搅入浑水而已。 如今赵锵突然告诉他自己要娶亲,还是前日救回来的无名女子,他自然窦疑丛生——这全然是故事里的狐媚害书生戏码嘛。 “欸,子清。” 赵锵却只抚着手中红嫁衣,喜不自胜,陶醉非常,“你是不知,这世间缘分皆是如此奇妙,他还亲口说,要给我生个孩儿,一生一世呢。” 说罢,便转身进了帐。裴子清拉也拉不住,只得叹一口气,叫搬运的手下小心些,别误了时辰。 帐内已是红装绿裹,连架子上的甲胄都系了几条红绸。黑帘被挽起,接上两块垂下的红帘,鸣珂一身绀红坐在里头,若不是披散的乌发,几乎和满室的红融为一体。 光滑如绸的长发被一束束梳上去,原是要梳成女式大髻,他却抬起一根玉白的手指,说了几句什么。梳头姑便重新梳拢头发,整整齐齐束在脑后,梳作个高髻,再插上枚朴素的金簪,衬得脸若桃花,唇如衔珠,艳绝得不可方物。 赵锵捧着衣裳走近,鸣珂转过脸来,冷冷的一张脸,没有反抗什么,却也不给半点笑,好似宝相清冷的神仙妃子,看得男人心神恍惚。 他这般乖顺,赵锵反而有些自惭形愧了,如此绝色容颜,只一只素得可怜的金簪来衬。朔方苦寒,这金簪和嫁衣都他用跟了多年的宝刀换来的,这场婚事虽是玩笑,可得此美人,谁又不想做沉溺其中,做一场长醉不醒的梦? 男人弯下腰,将嫁衣递过去:“你瞧。” 鸣珂抬起一双被抹得红如桃瓣的眼皮,只斜了一眼,便变了脸色,伸手来翻看片刻,一把扯过掷在地上。 “赵锵,我已礼让你至此,你为何还要这般折辱我?” 赵锵一头雾水,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嫁衣,拍拍灰尘卷在怀中,不明所以道:“我又如何?这衣裳你不喜欢,再换就是,再不高兴,便丢了它,嘿嘿,只要你——” “你还要换?你还要丢?”鸣珂气得胸口起伏,随手抄起胭脂盒牛角梳砸过来,“你要作弄我,现下就撂明了来罢,用不着算计那些个天长日久!” 裴子清站在军帐帘前,见香案已摆在正正中,满意地直起腰,不料身后却不知谁猛扑出来,撞得他转几个圈,才回身跟上去:“大哥!” 赵锵一语不发地往翻身上马,不待他追上便飞驰出去。裴子清追上几步又站定,回头往军帐走去,却见梳头的姑子从里头急匆匆走出来,问储帅上哪儿去了,忙上前问:“出了什么事?” “小将军啊,老身早说过,这正室夫人的婚袍必得用大绿,储帅方才拿进来件大红,那是妾室穿的。这不,方才便在里头吵起来,老身劝不住里头,出来寻储帅,又不见人,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