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一道天罚
慕则天回到皇宫，又是发了一番脾气，满地都是残玉败瓦。 「全世界都看朕不顺眼！」皇帝大吼。 赵公公沉下眼帘，默不作声。 圣上变了，自从先后去後，便变了。 「禀圣上，容皇贵妃求见。」有公公通报。 听到容皇贵妃来了，皇帝立即让人把她请来，这皇宫中，也只有她说话好听。 「臣妾叩见圣上。」容皇贵妃施然地行了一个礼，慕则天将她扶起，说：「爱妃快坐，朕这几天被整个朝廷逼疯了，个个都想着逼朕退位！」 「圣上息怒，臣妾虽不知朝廷众官说了什麽逆了圣上，但臣妾相信，他们也是为圣上为天下着想的。」容皇贵妃说。 「就你一直替他们说话！你都不知道，连尚太老也特地上朝指责朕！」慕则天说。 容皇贵妃一顿，她兄长早已跟她说了，怎会不知道，所以才待意前来。但她故作惊讶，然後转了转眼珠子，开始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不过，臣妾有一事担心，想着想着，圣上真不必要立麟儿为太子。」 慕则天看向她。 「麟儿还小，才四岁，臣妾??不想他这麽年幼被坐上万千刀锋的位置??」容皇贵妃轻轻抚上皇帝的手，悲伤地说：「臣妾这孩儿得来不易，只求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开心无忧就好。」 慕则天看着她，轻叹了一声，便抬手抚摸上她的脸庞，说：「朕明白，朕是太急了??也罢，反正迟早的事，但朕向你保证，麟儿一定会继朕这天子之位。」 容皇贵妃感动地看着皇帝，柔顺地靠向了他的怀里。 容皇贵妃回到自己的宁贤宫，便见到了在大厅等待她的兄长。 「怎样样？」连赫律问。 「还好，圣上也没那麽激进了。」连赫容说。 「原本立麟儿也是好事，不过伶妃那边突然介入，请了尚太老来，此事一闹得满朝风波，我们就没必要这麽进取，反正……」连赫律邪笑：「那皇帝挺吃你贤淑一套。」 连赫宫冷笑：「还不是把鸾氏那套照板煮碗地炒过来罢，其实慕则天这人就是喜欢这套，只不过他自己不自知罢了，有时我不小心没装到位，他还不是眉头一皱。」 「不紧要，反正他对鸾氏愈恨，对你就会愈喜欢。」连赫律轻轻环抱了meimei，连赫容顺势依偎到他怀里，说：「那周宇这次下得不错，他明摆着跟我们说，就算太子倒下了，周家也绝不与我们结伴。」 连赫律听後，沉思了一会，直到连赫容妹奇地抬头看向他，才悠悠道：「看来，太宰这位置，也必需是我们的了。」 连赫容了然，朝兄长露出了安心的甜笑。 之後，天临城的人收到到圣上解赦泰山的消息，纷纷来到泰山迎接一众巫师们。 「萧巫师，太好了！」百姓对萧怡欢喜地说。 萧怡也感激地回应着他们，而她这次能回来，她就绝不会放过连赫律，放过陷害鸾氏的人。 她在被押期已经厘清了不少头绪， 所以一回泰山後，便吩咐左右副巫师先接手管理泰山大小事务，然後自已便一头钻进了书阁翻查所有秘典古籍。 而就在这时，西方一带发生了天灾——地震。 那地震发生得突然和恐布，以致天临开始有人传言说这是因天子对青鸾神不敬而受到的第一道天罚，弄得人心惶惶。 朝堂之上，由西部赶回来的将士禀报：「回禀圣上，西部由幕云郡至西矿郡一带，全部房屋均倒塌，河堤决崩，农田受毁，死伤过半，请圣上立即委派援助，振救百姓！」 众官听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整整五个郡的范围呀！所需的金额和人力将会是巨额，但这不是问题，重点是如何讯速地调整人力物资，以及迅速重整灾区，让民生恢复。 有人站出来说：「臣提议，立即派出官医十名到当地指挥及支援，并立即向南方郡县调配储粮，再派工部前往负责重建之事。」 众人纷纷点头附议，这时，周宇站出来了，众人一看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皇帝雨召狱的周太史，不禁噤声，看看周太史又说什麽来。 「臣提议，派太子殿下前往历练一番。」周宇说。 果然又是太子。众人心想，然後又瞄了瞄皇帝。 谁知皇帝这次只是轻轻皱眉，然後点了点头说：「朕准了。」 周宇拱手：「谢圣上。」便退回原位。 之後又有几位大臣自笃前往振灾，皇帝也一一准了。此事告一段落，筹备之事全交由了工部廖兴国cao办，因为事态逼切，几天後，天临城门便打开了恭送由太子为首的振灾队伍出发了。 慕鸾对老师的安排没有多问也没有意见，认为这个安排原但令他能够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二来的确也能让他尝试一下如何处理国家大事。虽然父皇表明不看好这太子，但因周宇的身份，随行的官吏也没有异心，都只是抱着行实事的心态共事。 太子在路上一边听带路的西镇军将士说起大小事项，一边有条不紊地写下了先後要做的事项，然後透过周宇传递始随行官吏。 重建灾区的经验慕鸾有过一次，上一辈子也是发生了一次，因为东夙的郡比起上一辈子自己国家的省相对较小，所以两个规模相比起来其实差不多。慕鸾在列写清单时提及到，发生这类天灾，首要的不是重建，而是卫生，因为涉及的伤亡太多，若屍体未得以在腐烂之前得到适当处理，将会引发瘟疫，到那时候才是最大的劫难。 而又建议工部先建搭合符要求的医疗帐篷给宫医和其他大夫使用，先引导乾净水源，再慢慢安排之後的事。 跟随的官吏都还没得及发表自已的章程，便被太子一早发下来的安排震撼住，谁人也想不到，十岁的太子竟然能提出如此有远见及有条理的安排，各自思考着难怪周太史如此支持太子，不惜多次为太子顶撞圣上，其雄才大略的确今日终於被众人所见识。 短短十天里的路程，太子的威信已在队伍中建立好了。 来到了地震央区最为严重的中心——幕云郡，太子害怕的事情还是避免不了。 临秋的天气虽有稍转凉，但瘟疫还是爆发了。 「立即把布做成面罩，把染了疫的立即调还五百里以外，在外驻医营，常太医，吾请你先调配消毒药粉，撒於医营周围及屍体上。」 「万将军，请你与其他将士兄弟帮忙同样在另外的五百里外掘一个万人塚，时间紧逼……」太子握了握拳头，又说：「没时间为死者一一作登记了。之後那万人塚便用作燃烧屍体，有时间再一一找生者找回死者的身份吧……」 万将军听了，身为将军没有一丝犹豫，立即带备手下前去办事了。 随行的还有运粮的官员，一位从南方渔南省来的小地方官，叫陈浸。第一转只能冲冲先调来五百石谷米，慕鸾看了看来车数量，心里估算了一下。 「陈浸大人，把这谷米藏好，每天以五十石取出，开粥坊，也请一些将士在旁，分发出百姓，每日只能限取一碗，分三队，一队给男的，一队给妇孺，一队给老人家。三队的分量按不同组别的人数分配，确保公平。另外男子的加一点rou，让他们加入重建工作。」太子说完，陈浸微微吃惊，也退下办事了。 太子用了几天的时间终於把工作分配好，大家也接到了自己应该做的，没有一个人空闲。但太子仍不能歇下来，因为这只是五个受灾区的其中一个，太子把随伍人手分了五批，留下一批在此，同时派其余四派分别前往怡安郡、河翠郡、京乐郡、以及八岭郡，而他，则跟着前往河坝缺提正在泛洪的河翠郡。 准备起行之际，慕鸾看见了粥坊发生了一阵sao离。 只见一名小孩的粥被另一个高大的孩子抢走後倒地不起，有士兵立即上前，让出一条路给太子。 「发生什麽事了？」慕鸾一边问，一边蹲下身查看倒地的小孩状况，有女子见到来的是太子殿下，立即揪出自己的儿子出来：「快把东西还给苏少爷。」 「我不！」女人的儿子说：「什麽苏少爷，他全家都死光光了，还当自己是少爷？不如跟着他爹娘一起死去吧。」 女人立即闭上了儿子的嘴。慕鸾听了，不禁皱眉。 「苏家和你有仇？」太子开口问那小子。 那小子拉开母亲手，说：「他家就是开妓院的！」 慕鸾听後，不禁反问：「那又怎样？你就可以在这种时候抢别人粮食，置他人於死地？」 那小子还想反驳，却被母亲狠狠扇了一巴：「你闭嘴！」然後转身向面露不满的太子欠身赔歉：「太子殿下息怒，是民女管教无坊，还顶撞了太子殿下。」 慕鸾见了，也不再追究，低头继续查看地上小孩的伤势，只见他身上还有其他伤痕，明显这几天也遭到别人的毒打，见到他呼吸急速，又伸手探了探——是灼热的！慕鸾立即用手背靠上他的额头，发烧了……恐怕是伤口发炎引致的。 慕鸾抬头吩咐士兵把他送至医营，手正抽起时，却被人一把死死地抓着：「母亲，别走……」 这一句紧紧地牵住了慕鸾的心，慕鸾低下头，手不自觉地回握对方，轻轻地说：「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 那孩子脆弱地睁开了眼睛，眯眯糊糊地说：「十??十二。」 十二岁的小孩看上去脆弱得很，身上的伤痕与当年小知乐的满身是血的情景稍微重叠，令到慕鸾的手不自觉地抽了一下。 「别走??」那孩子又祈求般低喃。 慕鸾想了想，单手扯下腰间佩玉，塞到对方的手，说：「先去疗伤，若日後再有人欺负你，用这玉佩到京城来找我。」 虽然明知单凭一块玉佩如何能够身无分文地独自前往京城找到深宫中的太子殿下？但此刻这已经是身为太子的慕鸾能始予的最大安慰。 士兵终於把那已支撑不住晕过去的孩子带走了，慕鸾便正式起行赶路了。 马车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河翠郡，颠簸了一整天，慕鸾下车时稍有不稳，幸好一旁的周宇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他，然後直接抱起他说：「殿下歇会吧，还有一段路才到歇脚处，微臣抱着殿下吧。」 慕鸾发胀的脑袋快运转不过来，差点想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很重，可才想到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个十岁小孩的体形，便没有再在意了。只是在周宇耳边低喃着：「车上还有些备忘录，先把它们分别交给宫医和工部。」 「殿下呀……」周宇无奈摇头，怎麽只有十岁就这麽辛勤呢？只好吩咐牵月把太子吩咐的做了。 士兵正忙着搭建太子用的临时帐营，所以周宇先抱着太子来到河翠郡太守暂时行政的帐营，河翠郡太守张竹君已恭候多时，见到了来者，想必被抱着的小孩便是太子殿下了。 「微臣张竹君参见太子殿下。」张太守行礼。 慕鸾清醒过来，立即从周宇怀里下地，受过了礼，然後说：「修堤坝一事吾已有想法，但还是先请张太守解说一遍再落实订议。」 张太守也事不延迟，立即请了太子殿下进帐畅谈，周宇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正想说殿下cao劳了一天要休息了，却见那张太守说得兴喜，而太子也一脸专注地看着地图，便叹息上前加入讨论。 慕鸾了解到了这里的堤坝其实就是木头加泥土，虽然张太守说一直以来这样的设计是足以应付上游水流，只是结构受到地震破坏掉。於是，慕鸾便把上一世较先进的土木技术介绍如张太守和工部的人。 「你们听过在石灰吗？」太子问众人。 「我们有用过石灰在大路上，京城的路几乎全都用石灰混水铺成的。」廖兴国回答。 太子点了点头，有石灰就方便很多了。於是，他便向大家说：「石灰其实可以用作兴建堤坝，甚至更多基建。只需要再混合石材和水，便能够造出一种……」 慕鸾想了想，还是不要说得自己是从上一世得知似的，免得大家猜疑，於是立即转口继续说：「一种吾命为混凝土的物料，只要体积够大，不但能够盛戴上游水流，还能免於下一次的地震。」 众人听了都十分惊奇，廖兴国不禁问：「太子殿下是如何想出来的？」 「都是平日多看多想罢了。」慕鸾收到周宇同样惊异的目光，不禁心虚了一下，接着说：「但吾初步拟了几份比例，还请廖卿这几天赶紧调配，看看能否成功。」 当然，慕鸾写的都是必定成功的配方，只不过用途不一样，但想籍这次机会启发一下工部的人罢了。 担心廖兴国会像张竹君一样听到感兴趣的会立即又捉住太子继续讨论，於是便立即截住正要开口的某人说：「殿下己一日一夜没合眼了，殿下的帐营也应搭好了，微臣先送殿下回去休息吧。」 廖兴国和张竹君听後，当头一棒，天呀，怎麽就忘了殿下还没休息呢？ 「微臣恭送殿下。」众人立即拱手说，周宇立即二话不说带着太子走了。 被周宇牵到了帐营，里面一早被牵月布置好了。 「殿下，怎……怎麽现在才回来？都……都快天光了！」牵月担心地道：「快让奴……奴婢伺候殿下就……就寝。」 来到了休息的地方，慕鸾的精神立即放松不少，半合着眼任由牵月梳洗更衣，瞥见周宇正要离开，便问：「尘轻哥哥去哪睡？」 自从周宇第二次下诏狱後，私下慕鸾还是会唤一声尘轻哥哥，以示敬意。 「快天光了，微臣先替殿下更进一下事情吧。」周宇说。 慕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尘轻哥哥也是一日一夜没睡了，要不在吾这一起休息吧。」 周宇当然是拒绝的，虽说太子殿下能唤他一声哥哥，但君臣礼仪绝不能僭越。可是太子却一副坚持的模样，明明上眼皮都快碰到下眼皮了，还是在等他说好。 「好吧，那微臣冒犯了。」周宇无奈地说，慕鸾听了，便爬上了床，钻到了里面，然後便传出了熟睡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