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因为喜欢
宫玉鸣低着头,没敢去看邵捷的表情。他们互相躲避的眼神看起来是那样陌生疏离,可他嵌进邵捷五指间的双手,却又是那样密不可分,犹如一对缠绵的爱侣。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沉重的—— “对不起。” “Ryan,我不想听道歉,”邵捷抽出手,拍拍他的手背,“比起这个,我更想看看你。” 他抿着唇,嘴角绷得死紧,抬起头,冷不防撞进邵捷那双微红的眼里——眼眶是红的,鼻尖是红的,连本来苍白的唇色,都染上樱桃果实般红润润的色泽。 心里尘封已久的钟楼似乎在此刻被人破门而入。熹微晨光下的厚重灰尘轰然晕开,散射出朦胧的光束,古老的钟声响彻心房,悠扬的尾音似颤动的余波,绵延成缭绕的云烟。 邵捷就是那个敲钟的人。 甚至……对方根本无需任何行动,只消用那泛红的眼梢瞥他、觑他,都叫他失了理智,自己打破自己苦苦维持许久的冷淡和平静。 他真是毫无抵抗力可言。 对方看他的眼神又温柔又热烈,像一团棉花般柔软的火焰,触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灼烧的痛感,反而是温温热热地包裹着他,令他恍惚间只觉自己在那眼神中融化了,好像再坚硬的躯壳,最后也融成了一滩包容万物的水。 “好吧,”他不自在地应道,“那你看吧。” 邵捷望向他,双眼牢牢地将他捕获,眼神锁定的时刻,连他自己都无法主动逃离。 “所以……Ryan,你是答应我了吗?” 他没反应过来,脱口问道:“答应什么?” 邵捷反过来抓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答应我,不要冷战。” 宫玉鸣想说些什么,可语言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一切的辩解,只会更加坐实他就是一个恋爱的逃兵、一个缩头乌龟、一个胆小鬼。 他闪躲的眼里,只剩下邵捷一张一合的双唇。 一种强烈的欲望油然而生: 他再也不想被动防守了,他想亲上去,堵住那张总是无意识地勾引着他的嘴。 “不要逃避我。” 单手揽住邵捷的腰,隔着一件宽松的病号服,手心的热源紧紧地贴在身前这个男人的腰侧,劲瘦柔韧的腰肢似乎愈发纤细,在他突然的动作中,如拉满的弓弦般紧紧绷着。 邵捷也会紧张吗? 他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好奇地想着,听着对方继续道: “……也不要不理我——唔! 邵捷最后一个字的话语还未落下,他忽然倾身向前,摘下邵捷的眼镜,吻上了那张嘴。而被亲吻的人似乎不曾预料到他会做出如此亲密的袭击行为,忽而睁大了双眼,眼中的茫然清晰可辨。 不知为何,宫玉鸣心底生出一种“终于扳回一城”的愉悦感,后闭上了双眼,双手插入对方凌乱细软的发间。邵捷的双唇间仍残存着苹果的香甜,他尝到其中的滋味,变得愈发干渴,愈发渴望更多的甜。 他的舌尖扫过柔软的唇瓣,朝更深处的湿热口腔试探。邵捷似乎处在大脑宕机的状态中,不再是那副运筹帷幄、泰然自若的模样。他能察觉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冒犯而本能地颤抖,这令他莫名激动,急切得像一只扑倒主人的大型犬,耳边传来对方急促的细微喘息,唇舌相触时动作也愈发肆虐。 邵捷好像把一切主动权都交给了他。 他亲得毫无章法,嘴上和下巴上都沾上了两人的津液,变得湿漉漉的。邵捷被他压在身下,他的吻从双唇开始,呼吸时的热气喷洒在颈窝的皮肤上,最后在对方被拉扯得散乱的衣领间流连忘返。鼻尖离Alpha的腺体很近,他深吸一口气,便嗅到Alpha信息素的气味,有如世间最有效的催情药,令他着迷,令他疯狂。 冲动的后遗症是陷入亢奋的情绪和狂跳不止的心跳。 “邵捷,是我不对,”他埋在邵捷的颈间,下巴陷进锁骨的凹陷中,闷闷地说着,“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Ryan……”邵捷用炙热的目光望着他,问他,“你为什么要亲我呢?” “……” 见他没回答,对方又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他发觉自己已经无法逃避这个问题了——不管是逃避邵捷,还是逃避自己。 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宫玉鸣抬起头,一双黑沉沉的深邃双眸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因为……” 他低声念着,好像在蓄着什么、酝酿着什么,手不自觉地搓着床单,攥起了一片纠结的褶皱。 “因为,喜欢。” - 冷战这件事,最终在宫玉鸣的主动认错中落下了帷幕。 两人和好如初,甚至因为主动捅破了窗户纸,相处时比从前还要亲密。只是宫玉鸣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可因为陷入热恋期,又瞬间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邵捷住院住了四五天,宫玉鸣便连着跑了四五天天的医院,有时是和队友一起来的,有时是一个人过来的——即便邵捷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丝毫不影响他的生活起居。 虽然宫玉鸣胡诌了一个“这几天比较闲”的借口,但早已洞悉两人不寻常关系的沈盈自然不会相信。只不过沈盈并不喜欢戳破真相,看自己的好友兼队友陷入尴尬境地的糗相。他在结束偶像剧拍摄后,也偷得几日空闲,便难得提出要和宫玉鸣一起去医院看望邵捷的要求。 宫玉鸣当时心里虽感到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沈盈毕竟是队友,尽一下队友情,倒也正常。 没料到一同到病房门前,沈盈和邵捷寒暄了几句后,就说道:“医院的空气闻得不太习惯,我还是去外面透透气吧。” 话音落下,便独自离开,留宫玉鸣一人和邵捷独处。 一连两三天都是如此,宫玉鸣对沈盈的行为感到极为不解,一边给邵捷削着坑坑洼洼的苹果,一边随口提起这件事情。 邵捷闻言,挑了挑眉,笑道:“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邵捷笑得愈发灿烂,左手托腮,歪着头看他:“知道我和Ryan在谈恋爱的事情,才故意让我们两个单独待在一起嘛。但是你每次一个人来又会让别人觉得很奇怪,所以他就好心帮我们打掩护咯。” 闻言,宫玉鸣的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在拇指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皱了皱眉,正欲伸手抽纸巾止血,邵捷却先他一步,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手,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拇指含在了口中。 柔软湿热的舌头舔舐过指腹上的伤口,一阵细密酸麻的刺痛过后,另一种异样的麻痒感从濡湿的指尖传来,像一丝丝微弱的电流,瞬间传遍他的四肢百骸。 他没想过,被邵捷含着受伤的手指,竟也会令他产生兴奋的欲念。 这让他极其窘迫。 面对朝夕相处的恋人,他难为情地抽回自己的手,却无法压回胯间鼓胀的欲望。 显然,邵捷也发现了他的异常。 他趁邵捷揶揄的话说出口之前,伸手遮住对方的眼睛:“停——不要说话,你什么也没看见。” “没有呀,”邵捷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指了指他放在床边柜的手机,“我是想说,Ryan,你的手机在震。” 他讪讪地放下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队长吴光霖焦急的声音:“Ryan,你们还在医院吗?” “还在。” “沈盈在你旁边吗?”吴光霖又问道。 他愣了下,应道:“他出去外面透气了。” “那就好,我是想说……”吴光霖停顿了许久,似乎是在斟酌着如何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刚刚我们收到一叠很奇怪的信,就塞在宿舍门缝里。” 他立马联想到之前跟车导致邵捷出车祸的私生,神色一凛,问道:“信里面是什么?” “是寄给沈盈恐吓信件……” “里面,全部都是P的……沈盈的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