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神明之恶
天色渐沉,树影昏暗。两个陌生的身影闯入林中空地,此时魔气未完全消散,为首的那名高挑的蓝衣人皱了皱眉,回身望向身后神色恭敬的驼背矮个子。 “方相,你确定那怪物的魔气在此处失去了踪影?” “千真万确,玄岳大人,我一直关注着魔核的动向,到这里夜魇的气息就消失了” 名为玄岳的人面色凝重,似乎颇有疑虑:“难道那个魔头已经把它杀了?” “这断不可能,陛下的神罚已下,那魔头就算侥幸逃生,定也是苟延残喘,无法与我的夜魇相抗!” 玄岳闻言只摇了摇头,叹气道:“陛下如今的神罚之力恐怕比不得当年,若是天劫没有伤到那魔头,我们恐有大麻烦了。” 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魔气自林间涌出,同时冰冷阴沉的嗤笑声传来: “呵,麻烦?恐怕…你们是要大难临头了——!” 他们口中黑衣魔头燕朔从暗处现身,带着一身邪妄的魔息煞气缓缓走到两人面前,稍加打量了一下随后冷笑道: “哼,还以为是什么值得孤王下手的猎物,没想到只是些杂碎罢了。” “你!大胆妖魔,吾等奉神王陛下之命前来诛杀你,还不束手就擒,莫要不识抬举!”玄岳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似是受不得这等羞辱,拔剑指向他。 燕朔闻言反而笑意更深,他神色愈发狂傲,其赤眸中杀意尽显,连腰间的长刀也隐隐发出红色的光芒。 “陛下?希望你的陛下能够活到孤王夺走他的一切,并取走他项向人头的时候。” “放肆!”玄岳怒呵一声,挥剑结阵冲向燕朔,而他身后的方相见状则拿出一条细长的鞭子上前相助。 面对两人的围攻,燕朔却只是一动不动的立于原地,周身魔气翻涌形成坚不可摧的赤色屏障,他似乎连刀都不想拨出。 “…什么?唔!!” 玄岳的剑气正面撞上那道屏障竟然顷刻之间就被猛得弹飞出去,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被甩到十尺外的树上。 而方相从后方如鬼魅一般靠近燕朔,细鞭如毒蛇出窟,甩向他看似亳不设防的脖颈。谁料,燕朔待他接近时突然回头露出阴狠的笑容,抬手一把抓住了那条鞭子,一股赤红煞气自掌中迸发——! 方相顿觉眼前犹血蒙面,浑身似被魔气灼烧般痛苦,急忙退后,在地上狼狈的翻滚起来,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你这魔头做了什么!!” “…就这点程度吗,竟然都不及这林中鸟雀半分,真是令孤失望。”燕朔见他们连自己的衣角都没抓到就已经如此难堪,不由得大感无趣,遂出言冷声嘲讽。 玄岳以剑撑地站艰难起身,还算端正的脸庞微微扭曲,眼中露出几分怨毒,咬牙切齿道:“别得意妖魔,陛下英明,早会料到你这狡诈之辈也许会躲过天罚,所以才命我等前来。”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黄纸符咒,注入灵力之后,金光乍起,渐渐形成一条身披金鳞的龙形幻影,那条金龙跃上半空,游动之间灵力化为一条锁链。 “…这是?” 那链条环绕着符文,带着一种不可僭越的气息,就如同天道律法般。它直直冲向燕朔,把他牢牢缚在原地。 并非燕朔不避,而是…他跟本无从躲闪!此等灵力,天上天下唯有一人曾拥有那便是——神皇伏曦。 “此乃伏曦上神所铸的上古神器封灵锁,我倒要看你这妖魔如何挣脱!”玄岳见状得意的大笑起来,扭曲的笑脸格外狰狞。 “…!伏曦那个老家伙的神器,为何会在那种人手里?” 燕朔被封灵锁所缚,面上再无方才从容的笑意,只剩下滔滔不绝的怒火,几乎让他嚼穿龈血,恨不得把面前人抽筋剥骨。 玄岳执剑大摇大摆的走上前说道:“上神已失踪数千年,这神器自然由如今陛下继承。” 闻言燕朔顿时暴起,如一头发疯的野兽般嘶哑怒呵道:“…弑亲夺位者也配谈继承,真是让人反胃!” 他眸中的烈焰似要燃尽一切,脖颈处青筋外露,想极力提气挣脱却又被神器之灵百般压制。 “多说无益,今日就是你这魔头丧命之时!” 说罢,玄岳立刻举剑御气,以破空之势攻向受缚的燕朔,千钧一发之际,林中传出响彻云霄的鸟鸣声,随即一束青色的剑气挟风而来,阻断了他的攻势。 “谁?!”在玄岳惊愕之时,云青崖负琴执剑出现在他与燕朔之间。青衣翩飞,眸似秋水,如踏云拂月而来的仙人。 “…我认得你们,玄岳君和方相君,东海帝俊座下的传信使。”云青崖望着玄岳,素来温柔淡然的目光中流露出丝丝冷意,他沉声严肃道:“所以…那只夜魇是你们的使魔?” 玄岳打量了一下面前突然出现的青衣人,见他满身清灵之气不似魔族,不禁疑惑道:“嗯?你不是魔,倒像个神仙,是来抢功的?我们可是陛下派来除魔的。” “够了!我不管你们和他有什么恩怨,我且问你,那个夜魇是不是你们放的!” 云青崖见他语气轻浮毫不在意,忍不住加重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 “是又如何,神明豢养魔物为自己所用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什么?!你知不知道那只魔残害了北定村几百人的性命!” 见云青崖怒不可遏的模样,玄岳表现的十分诧异,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分明是个神,竟然会在乎那些蝼蚁的死活?” “……” 闻言云青崖浑身一震,在他眼中浮现的是北定村昨日的宁静安祥,人们欢声笑语,定居一方。而今日…却只剩荒林深处,累累白骨… 而罪魁祸首,两个东海神明,却高傲自负,置若罔闻,何其可恨! “…除魔?你们的所作所为,与你们口中的妖魔,又有什么分别?” 话音未落,凤栖剑起!云青崖挥剑斩向玄岳,他身形如风,招式飘忽如云,却果绝凌厉,毫不留情。 玄岳见那剑气杀意满盈,顿时大惊失色,也举剑相抗,但却远远不敌他的剑气被向后逼退数尺。 “你疯了不成,竟敢对东海神裔出手!同为神籍者,这可是大罪!” “你们东海的律法与我无关,更何况若是和你们一同位列仙班,那我宁可,永不为神!” 云青崖怒极,招招直指其要害,剑出残影,凤栖剑上环绕着水流般的青色灵力,看似无害,实则凌厉非常,万般剑法融于一式,聚千影成一锋,亦可排山倒海。 玄岳跟本无从躲闪,他的剑已经在攻势中断裂,就在寒芒杀至,必死无疑之时,一直倒在地上的方相身形一动! “…?!”云青崖方才被怒火一时冲昏了头,并未注意到方相故意隐去身形,是想趁机暗袭。为时已晚,那细鞭如毒蛇已经张开獠牙,扑向他未设防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