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剧情/血腥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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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初冬,卡利布尔市早早迎来了一年中的多雨季节。安秋的长柄伞在柜子里躺了足有七个月,拿出来时他才发现木把手已经被虫蛀朽了。 他把伞放回橱柜,一分钟后再次打开时,伞柄完好如初。 今天的阴雨并没有令人不快,至少对安秋来说如此。泥水并不会沾上他的皮鞋面,他在磅礴大雨中来去自如,到教室时连盖过鞋口的裤脚都没有湿。 教室人满为患,学生们叽叽喳喳,各自说着话。他们对这位温柔的安秋老师没有太多敬重之心,若非为了绩点与学分,也许他们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教室里。 在一片喧闹声中,安秋翻开课本,挂上了他标志性的和善微笑。他对理论课堂兴趣也不大,只是职责所在,此刻他的心已经不在这间教室里,而是飞到了中央公园,提前来到他将与帕尔会面的地方。 对这次事先规划的约会,安秋表现出了十分的期待。帕尔远比他以为的要更博学,在公园会面之后,他们要去不远的州立图书馆和美术馆逛一逛,看看是否需要带走什么。在这方面,帕尔与他的共同话题甚至比他和路易斯的还要多。 在不容间隙的亲密氛围中,朋友显得很多余,安秋觉得没什么能打扰他向帕尔表达爱意,无论是课业、友人还是他所未知的敌人。 只可惜帕尔约的是四点,否则的话,他一定会翘课的。 这是一位全勤教师坠入爱河之后的想法,连安秋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是对以前的他自己。 课程在无聊的诵读课本的过程中结束了,安秋收拾好他的东西,在下课铃响的第一时间离开了教室。外面的雨还在下,木芙蓉的气味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鸟飞得很低,野猫抖着水躲来廊下,本想靠近经常投喂它的安秋,却在离着还有几米时停下。 它的双瞳竖起,后背的寒毛也有些竖起,大声朝安秋叫嚷起来,声音像是婴儿啼哭。 安秋此时无心欣赏,他只想去见帕尔。 在瓢泼大雨中,没带伞的人狼狈地拉起兜帽狂奔,这位似乎对校园很不熟悉,跑过了树枝掩映的大楼正门之后,他才看见了灌木丛后的长廊。 他直接从矮树丛上翻了过来,碰坏几朵花、沾了几片叶子。人群被他赶开一道缺口,他一路向安秋走来,站到安秋身边时,他身上还在往下流水,就像没拧干的墩布。 安秋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它一般来自人类的头油或者皮脂,在雨水打湿、体温蒸熏之后,这种味道尤为明显,直叫人反胃。 这个人也许十多天没洗澡了,也许一个月,谁也说不准。 安秋撑伞准备离开,没有分给那人一点眼神。才欲迈步,却被那流浪汉一样的人从后扯住了公文包。 “请你放手。” 安秋回头,看见了他发丝尾端的银白色,还有未及补染新长出来的金发。他发现这双眼睛他印象很深。 “安。”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像随时能呕出血来。 安秋已经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他一时不敢辨认,重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乔迪。” 这是他在海边那一夜,错认成路易斯的少年,他不过与安秋学生一般大的年纪,有两颗很可爱的虎牙。安秋记得他,印象很深。 他现在狼狈得像一只落水狗,甚至没能挺直腰背。从他的外套领口望进去,能看见一点黑白条纹的边领。 乔迪拉了拉外套,钻进安秋的伞下,却又小心地不让湿衣服挨到。他的神情中带着讨好,声音很轻,用一种卑微的语气对安秋说:“安,救救我,求你了。” 安秋左右瞧了瞧,人群只当乔迪是个忘记带伞的倒霉蛋,没人再注意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被藏在了大雨里。 “我怎么帮你?”安秋问,把伞向乔迪的方向倾斜了一点。 “带我离开这里,回你家,别让人找到我。”乔迪用一种神经质的颤抖嗓音重复着,“求你了,求你了。” 安秋不明就里,却也无法袖手旁观。他带着乔迪一路回到公寓中,才打开门,乔迪便像没了骨头一般,直接瘫倒进去。安秋接了一手,却没来得及,乔迪的额头磕在了门边的柜角上,很快肿起一大个包。 安秋把门反锁,扶着乔迪来到沙发边,给他拿来一件干的外套。在他去找医药箱的时候,乔迪拿起桌上冰凉的水,满饮一大杯,然后呛咳不已。 那动静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伴随着干呕,他抱着垃圾桶,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如果说有的话,只有一点带着血的胃酸。 他好一阵才缓过劲来,脱下湿透的外套,里面露出来的却是一件宽大的囚服。 乔迪抬起眼睛,从他湿如海藻一般的发缝间望向安秋。 “安。” 安秋不知说什么,打开药箱撩起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地为他包扎。 “你不问我些什么吗?”乔迪开了口。 安秋不看他的眼睛,轻轻叹了一声气:“你想说就说吧,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我……”乔迪干咽一下,组织着措辞,“我……看见,我杀了一个人。” “你能明白吗,我无法控制我的身体,但是我杀了一个人,我能感觉到他的血,听见他惊恐的尖叫,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杀了他,我用刀切开了他的劲动脉,我砍了他很多刀。” “安,我好像疯了。” 安秋停下动作,凝视着他,他如炬的目光让乔迪觉得无地自容。好像有一把火在他身上烧,乔迪难再言语,他的身体快被烤干了。 “我明白。”安秋说。 乔迪惊讶地抬起头,与安秋对视着。安秋的表情很冷静,似乎对他的遭遇一点也不惊讶。 “应该是拜蒙做的,一个黑头发的男人。”安秋说,“他有告诉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拜蒙,拜蒙……”乔迪喃喃念着,他的惊讶此时变成了惊恐。他发现对于他的遭遇,安秋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的怜悯,他眼中只有纯粹的冷漠与淡然。 他与莫瑞尼海滩上让乔迪心动的那个青年相去甚远,乔迪忽然觉得,他从来就没认识过安秋。 “嗯,拜蒙行事必然有他的理由,是你犯了什么错吗?” 乔迪浑身血液都凉了下来,他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安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我犯了什么错?安秋 我连烟都不抽。” 安秋默不作声地瞧着他,他们之间就有一次错,发源于一个人的引诱和另一人的糊涂。那或许是乔迪生命历程中最大的一次错。 “我没错……我没错!”乔迪喃喃着摇头,精神恍惚,散乱的头发让他看着更像是流浪汉了,油脂的臭味盖住了清早送来的鲜花芬芳。 安秋皱了皱眉。 他看见乔迪脸上出现了十分扭曲的表情。狰狞、恐惧、愤怒、迷茫,这个表情太过复杂,乔迪的面部肌rou无法把它们同时表达出来,于是肌rou和神经挤成了一团,显得可笑又滑稽。 乔迪望着安秋身边,在靠近扇形窗的桌边,黑发男人抽走了花瓶中的百合,浅浅一嗅。 “你当然有错。”拜蒙说,“你占有了殿下的宝物,没有变成rou块,已经是他求情的结果了。” 拜蒙的“他”指的是安秋,他的手搭在安秋肩膀上,神情怠惰,仿佛是来处理什么无聊又费时的琐事。 安秋感到有些不快,他直觉这样有些反常,同时他又觉得,忤逆帕尔的人都该死。无一例外,即便是他自己,也该死。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幸福。因为在帕尔这一举措的背后,蕴藏的是浓烈的、蛮横的占有欲,他扫清了安秋身边存在的一切阻碍,就像守护宝物的巨龙,不允许任何僭越之人靠近安秋。 违令者死,乔迪如此,路易斯如此。 他被他的王子,他被帕尔全心全意爱着,被他这样甜蜜而饱满地占有着,安秋感觉很幸福。 “如果这是帕尔的愿望。” 安秋点起一支烟,在烟雾的笼罩中,乔迪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那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传来,说着最残酷的话语。 “那么请你去死吧。” 乔迪还记得安秋约他共赴潮声的那一晚,没有月亮,漫天的繁星,远处的篝火照亮了安秋的侧脸,那时他认为安秋或许是某处失落之地的美神。 就像他手里的烟,不可捉摸。 乔迪双眼忽然睁大,脸色瞬间涨紫,几欲爆起。拜蒙的触手很快捆住他,把他控制在地上,像一只纤长的、扭动的爬虫。 安秋注视着这一切,他没有把目光移开,冰冷的视线中毫无慈悲。 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同胞,不是曾与他春宵一度的人,而是一只蠕虫。 一只拖带粘液,弄脏了地毯的蠕虫。 乔迪的身体膨胀起来,他表皮的血管鼓起了清晰的轮廓,两枚眼球因过强的内压向外猛突。他像一个飘不起来的气球,所有属于人类的轮廓、组织都看不太清了。 只有那张皮,粉白里透出鲜红,那是毛细血管,是破裂流出的组织液,一盏灯就能把他这个人从胸照到背。 拜蒙不知何时消失了。灯也随之暗下,黑暗之中,只有安秋面前亮着一点火星。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拿烟的手忽然颤抖起来,就在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近似于气球爆裂的声音。 嘭。 他生动地感受到了那种腥,那种搏动的温热。血、rou糜、骨渣和毛发碎片泼到了安秋脸上,灯光亮起,乔迪变成了很多片,但每一片都还活着,那是未死的神经,或者不甘的魂灵。 在无声的静默中,安秋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