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缓和（NP 总受）
22 阿兰家的餐桌，气氛有点儿古怪。 一般情况，能留宿的，都是有点儿身份地位，且和阿兰关系不错的家伙。 不过今天佣人在做好早点后，却发现，阿兰少爷是缩在餐桌一旁的，距离黄油起码有两胳膊远呢！要知道，阿兰少爷可是最喜欢吃黄油的，每片面包都要抹厚厚一层。 怀揣着好奇的质疑，佣人偷瞄了一下餐桌另一端的客人。 真是两位漂亮的客人啊！ 特别是个子较小的那一位，皮肤看上去很好，就像是博物馆里的东方瓷器。 「有事吗？」被视作「瓷器」的人还没开口，坐在他身旁的杰恩就皱着眉发出了询问。 杜兰德大少爷的姿态，在旁人面前一贯是摆得极高的。 这不，被他冷眼一瞥，佣人背脊一阵发寒，干笑两声后就缩着脖子退回了厨房。片刻后，厨房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落地声。看样子，这大叔是被吓得够呛。 「你家的佣人与你一样爱八卦。」杰恩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转而狗腿地为夏洛特搅和麦片粥。 阿兰抿抿嘴，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刚才不过是在看到两人出门时，开玩笑说了句，「你们看起来就像周末时我爸妈刚起床的造型」。原本杰恩还笑呵呵的，结果夏洛特一个冷眼甩过来，杰恩就瞬间倒戈，拳打脚踢地「教训」他了一顿。 阿兰自觉很无辜，在抱头蜷缩在墙角避免被揍成猪头时，还有偷瞄夏洛特的动作。 没什么特别啊？如果真有什么的话……应该不会姿势这么正常，也不应该连一点儿印记都没留下。 也许是因为他盯得太过出神，所以没有注意到目光聚集在了某个不太优雅的位置。 下一刻，他就被踹了。不是刚才那种假模假样地「拳脚」，而是险些让他从二楼直飞到地下室的力道。可怜见的，他昨晚才和两个姑娘做剧烈运动一整晚。该死的杰恩，出腿的位置就差几厘米就直击他重点部位了啊！ 「你这么爱动手动脚，你爸爸知道吗？」阿兰咬牙切齿的嘀咕，声音小得近乎不可闻。 杰恩咧了咧嘴，转头朝着身旁的夏洛特小声咬耳朵：「我爸爸不知道，我老婆知道。」 说完这句，夏洛特就回了他一记肘击，成功让他闭上了嘴。 餐厅瞬间变得安静非常，只有餐具碰撞与食物的咀嚼声。 从头至尾，杰恩的一只手都放在夏洛特的大腿上，就像是过去在学校里上课时那样……哦！或许应该加一个前置条件，在朋克女还没成为他女友之前。杰恩过去换女友很凶，一般情况，上节课是这个金发的，下节课就有可能是个黑发在旁边。 夏洛特喝光麦片粥时，特意瞄了眼杰恩的手。 浑然不觉的杰恩，只是轻轻勾勾嘴角，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经意，手指头略弯了几分，扣在他大腿根部。 松开！ 放下面包，夏洛特横了他一眼。 不要。 杰恩继续往面包上抹黄油，虽然只用一只手，表情却轻松又惬意。仿佛这样的动作，他已演练过千百遍。 叮当—— 苦于没法抹到黄油，只好用面包蘸咖啡的阿兰，不小心把勺子搞到了地板上。 弓腰去捡咖啡勺的阿兰，自然看到了桌下的情况。 足足一分钟，沉浸在震惊中的阿兰，还没能直起腰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杰恩的爪子，就像是在看趴在橱窗蛋糕上的一只苍蝇。他的脑子呈现了片刻空白，然后关于这两位好朋友的某些画面就铺天盖地涌到了脑海里。 等到阿兰瞪圆双眼，僵直着身体坐起来时，手里的咖啡勺都快被捏变了形状。 气氛从冷凝变为尴尬。 「我吃饱了，谢谢招待。」夏洛特猛一下站起身，目光没在任何地方过多停留，只是胡乱擦嘴后，大步迈出了公寓。 杰恩原本打算送他回家，却被夏洛特的冷眼给瞪回了餐桌边。 阿兰还在发愣，一贯好客的他，甚至忘记了送客这项基本礼仪。 杰恩坐回餐桌边，继续他涂抹面包的动作，直到一片面包被均匀地抹上了黄油：「阿兰，你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不会喜欢听到某些奇怪传言。」 阿兰怔怔抬头，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愣愣地瞅着杰恩。 当他看到这位杜兰德少爷用洁白牙齿啃咬面包片时，突然有种错觉，自己似乎就像是被涂抹在面包上的黄油。 他想，这些年，他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位杜兰德家的继承人。 夏洛特有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杰恩玩世不恭，贪玩，喜欢频繁更换女友……但是他在某些时候，完全没辜负他杜兰德家继承人的身份。无论是武艺还是学业，杰恩总是能够游刃有余地搞定。不像他，有时候用了百分努力，却也得不到十分的成效。 也许这是叔叔不愿让他接触家族生意的原因？ 夏洛特用蜷起的手指敲了敲额头，就像是在敲一个空心木雕。 还没敲到第三下，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他胳膊，把他拖进了带着松木香的怀抱中：「头疼？喝酒了？」 夏洛特没有吭气。 这是第一次，他感觉叔叔来接送的行为，就像是变相监视。 「还在生气？」胳膊布鲁斯的胳膊收紧了几分，语气低沉，似乎还透着隐隐的委屈，「以后不会了，不要生气，好不好？嗯？」说这话，声音距离他耳朵很近，呼出的暖气也全喷到他耳廓，半点不像是「以后不会」的样子。 如果再靠近一些，就已经贴上了，万一被看到……想到刚才阿兰的表情，夏洛特使劲用手肘撞击布鲁斯胸口。 闷闷的声音，显示出他撞击的力道有多大。 可布鲁斯并未松手，就连半趴在他肩头的动作也丝毫不曾挪动，就像那样的肘击并未对他产生影响一般。 仿佛是一场持久战，比拼双方兵士的毅力。 夏洛特最后妥协了。他做不到往死里打的动作，他甚至觉得，他的力道在慢慢变轻。就像是每一次的争执，过程无论怎样激烈，结果总是布鲁斯获胜：「他们都看不起同性恋。」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布鲁斯松了口气，并非因为夏洛特的停止「攻击」，更因为他的开口。 有些自闭的少年，在许多时候，都喜欢闷头不说话，让你猜不透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开口说话，至少是良性沟通的前置。 「这不是误解。」夏洛特转了个身，整个人埋到布鲁斯的胸口里。 虽然这里是公寓的入口，但时间不早不晚，几乎没什么往来的人。这种情况，夏洛特并不排斥与叔叔过于亲昵。 布鲁斯给暗处的手下比了个手势，保证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不会受到任何打扰，包括公寓的电梯。他也知道夏洛特的顾虑，所以，在收到「完成」的信号后，这才低头亲了亲夏洛特头顶发旋：「虽然我们活在这个社会上，必须要与人交流，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必须随时随地注重别人的眼光。」 夏洛特仰头，怔怔地凝视着布鲁斯的下巴。那上头有一点儿青青的胡渣，对于天崩于面前不变色的埃布尔家主来说，这种有损形象的情况，并不多见：「可是，他们都在看我。」 在意这些眼光，并进行躲避，是夏洛特的缺点，也是布鲁斯不愿他改变的地方。 「夏尔，他们不够爱你。」布鲁斯叹了口气，他只能这样总结陈词。 夏洛特皱了皱眉，继而又扑到布鲁斯怀中，就像是受到委屈的小豹子，想要朝母豹撒娇。 布鲁斯放松了身体，退后两小步，整个人靠在墙柱边。他的胳膊轻轻拍打着夏洛特的背脊，僵硬的小家伙，很快也回了他一阵轻拍，就像过去每一次那样，彼此安慰。持续大半晚的紧绷情绪，终于在此刻得到缓解，叔侄两又回到了平日的友好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