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x27
2·27 次日。 因为昨天回来的很晚,所以藏茭还在睡觉。大概是孤儿院一直以来的古怪天气和较低的气温,所以即使是夏天晚上不盖被子也会冻得浑身发抖。 藏茭从一开始就换了一床很厚的被子,躺在床上像是整个人都陷进去了一样,只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子和下巴,浓密的睫毛投下暗色的阴影,红红的嘴唇微微张开,哈出去浅浅的热气——大概是在做很难得的美梦。 但敲门声很讨厌的打断了他的沉沉睡眠。 蹙起眉,藏茭逃避似的翻了个身,把正脸塞到松软的枕头里。 “茭茭在吗?”门外的声音无可避免地灌入耳中。 藏茭闷声闷气回道:“……茭茭不在,困困在。” 那敲门声停住了。藏茭没压住睡意,又稳稳合上了眼,也不管憋不憋气,就那么趴着呼呼睡着了。 因此他连男人什么时候进了房间,坐在他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睡觉都不知道。 他睡得真的好熟。绵长的呼吸声昭示着他睡得又香又甜。 苍白修长的手指亲昵地勾了一下他碎发遮掩的脖颈,然后往下摩挲了几圈光洁裸露的肩头,好像在跳舞,又好像在勾勒什么精美的艺术品,很轻柔的在摸,却不感到狎昵和轻浮。 似乎觉得有点痒,藏茭耸了一下肩膀,男人收回手,微笑着看他翻了个身,然后毫无察觉的继续睡。 真是让人担忧的防备心啊。 在危险的剧本世界睡成这样被变态杀人狂解剖了都不知道吧。希尔斯目光骤然幽深了起来。 但也不见得。 没准变态杀人狂会因为茭茭的美色变成强jian犯。把可爱的茭茭捂住眼睛jian透了,jian一屁股精水,肚子里也灌满腥膻的体液,然后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笑着告诉这个天真的小美人他做了多么一大善事——感化杀人狂变成了强jian犯。犯罪对象从全世界的人缩小到了只是他一个人。这未免太过伟大了。而可怜的小美人一定会高兴地哭出来吧。 希尔斯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脸上的笑容温良。他在心里叹口气——所以他才为茭茭的没有防备心感到担忧啊。 毕竟他虽然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但也至少是一个变态。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以亲你吗茭茭?” 希尔斯又看了熟睡的小美人一会儿,轻声询问道。 藏茭自然不会回答。 希尔斯权当他在默许。 他弯起眉眼,俯下身,慢条斯理地衔住那张开的软红唇瓣,舌尖卷着嫩rou轻轻吮吸嘬吻,单方面的接吻弄出了特别香艳又优雅的氛围,藏茭被弄得嘴唇发麻,有些不太舒服的发出软软的鼻音,就在他将要突破睡意醒来的时候,希尔斯松开了唇齿,重新直起身。 紫罗兰色、一望无际的海洋。希尔斯把垂下来的卷发勾到耳边,目光没有离开藏茭的脸颊半刻。 “多谢款待。”他轻笑道。 - 这一觉睡得又熟又酸软。 藏茭卷着被子闭着眼滚了几圈,然后打着哈欠伸懒腰睁开眼。 却对上一双充满兴味的紫色眼眸。 脚趾自觉的蜷缩了起来。身体也慢慢缩成一个软乎乎的小茧子,藏茭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早啊茭茭。”希尔斯的问好打破了他希望是在做梦的可怜幻想。 藏茭“啊”了一下,整个人都往被子里缩了缩,很谨慎地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凤眼:“……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啊……” 希尔斯露出一个隐忍的笑容:“不是茭茭让我进来的吗?” 藏茭:???真的假的。 希尔斯错开眼,天使般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伤心的表情:“是茭茭让我进来的,但是我进来后茭茭又睡着了,所以我一直在耐心等待茭茭醒过来。难道只是我一厢情愿了吗。” 藏茭有点慌有点错乱。他见不得人难过的,他更看不出来希尔斯是真的难过还是装的。他简单的小脑瓜里就只有:‘啊,他难过了,我、我让他伤心了吗,我得哄哄他。’这样的想法。 天真的小美人一下子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他也没在意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希尔斯扫过他肩膀骤然沉下来的眸色,只是一味的用蹩脚的方式哄这个披着绵羊皮的猎豹。 香香软软的身体蹭了过来,藏茭两只手握住希尔斯宽大的手掌,仰起漂亮的脸蛋有些懊恼道:“抱歉抱歉,我是真的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了。我肯定是睡迷糊了,你不要难过呀。进来就进来嘛,希尔斯人很好,我相信希尔斯的为人。” 希尔斯移开视线,依旧低落道:“所以茭茭不怪我进了你的房间对吗?” 藏茭眨眨眼点头:“不怪了不怪了,”他抿抿唇,鼓起勇气道,“希尔斯想进我的房间的话随便进就好了。” 希尔斯转过头,他好像很意外,但很快就牵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温柔干净的笑容:“那茭茭可以给我一把房间的备用钥匙吗?” 备用钥匙? 藏茭刚要一口答应又想到了唯一一把备用钥匙好像被莫秦拿去了,说“好”的口型硬生生拗成了“不行。” 看着希尔斯重新变得忧伤的目光,藏茭感觉自己好坏,给了别人希望又亲手打破,他咬咬唇,急中生智解释道:“我、我房间的备用钥匙丢掉了,所以没办法给你。真的很抱歉,但如果我锁门了你敲一敲我一定会给你开门的。” 希尔斯轻轻颔首:“没事的,谢谢茭茭愿意信任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心虚的藏茭:“嗯……嗯,我一直都相信希尔斯的。” “那我可以抱抱茭茭吗?这样会让我心情好很多的。”希尔斯的声音很真诚,藏茭不知不觉就点了点头,然后被拉入一个温热宽厚的怀抱。 被名为希尔斯的气息包围住了。 柔软的身体像嫩豆腐一样被大手轻轻握住,男孩就像乖顺的水鸟一样抖着绒绒的翅膀任‘芦苇’抚慰撩刮。最细嫩娇弱的脖颈就坦露在希尔斯的视野里,几处暗红的欲痕让他心里烦躁得想要杀人。 如果制成标本就不会这样招惹来这么多恶心的臭虫了吧。 希尔斯敛起眸,在藏茭看不见的角度面无表情地想。 这样阴暗潮湿的想法不受控制的被无限放大,在濒临一个危险的临界值时又突然被打断了——因为他被一双手臂轻轻勾住了脖子。温热的呼吸吐在他的颈侧。他同样把自己最薄弱的地方无意间暴露在了藏茭面前。 ——拥抱是相互的坦白、暴露、交付性命。 心里的冷漠一下子褪去。希尔斯触碰着藏茭的身体,感受着手下鲜活的生命。 算了。 他还是更加贪恋活着的温度。他喜欢的是藏茭活着的一颦一笑,死后的皮囊有什么好收藏的呢? 用最为俗套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他爱的是藏茭纯白的灵魂而不是外表。 浪漫一点翻译过来就是—— 他心脏流淌的血液因为藏茭的鲜活而guntang。 - 还是找机会把那些臭虫做成标本吧。 希尔斯漫不经心地想。 到时候可以在他们狰狞的尸体旁边拉着藏茭zuoai。 —— 一定很快活。 - 松开手臂后,藏茭也不困了。他盘腿坐起来问道:“所以希尔斯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希尔斯“嗯”了一声给予回应。 “在此之前,我先把我的身份和茭茭重新确认一遍吧。”他眨了下眼,“就是我本人在源世界的真实身份。“ 藏茭“唔”了一声,试着猜测道:“也是医生之类的吗?” 希尔斯打了个响指:“猜对了。”他勾起唇,“我在源世界是一名法医,所以经常和尸体打交道,今天想和你说的内容也有关于尸体。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位于科学与未知领域之间,除了我可以证明的专业知识之外,一切衍生都是不成文的猜测。” 藏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声询问,“那我先去洗个漱再来可以吗?” 希尔斯失笑:“当然。” 藏茭认真洗完漱回来同希尔斯一起坐在床边。 “我洗好啦。”藏茭表示你可以继续往下讲了。 希尔斯捏了捏藏茭又软又白的脸蛋:“那我就往下讲了?” 藏茭腆着脸点点头。 “茭茭还记得出现在礼堂的那具尸体吗?”希尔斯问道,“如果我没记错,那具尸体应该是你的‘朋友’。” 不太舒服的回忆接踵而至,藏茭揪了揪袖口:“嗯。是李夏。”他有些不安地把袖子翻上去又翻下来,最后被希尔斯握住了双手。 互相传递温度。心里的不安慢慢压了下去。 希尔斯揉揉他的手心,嗓音温醇:“别害怕。” 藏茭吐出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害怕了。” 希尔斯叹了口气:“介意我再靠近一点吗?” 藏茭抬眼有点惊讶地望着他,随后又慢慢红了耳根:“其、其实不用那、那么在意我的想法的。我就是有一点点点胆小。” 希尔斯离得更近了一些,手臂贴上了藏茭的手臂,微笑道:“茭茭只有一点点点胆小,但我很害怕啊。如果靠得近的话,茭茭会保护我的对吧。” 藏茭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心里一暖,却不免有些膨胀,本来因为回忆起李夏残忍死状的心情好了很多:“我当然会保护希尔斯的。” 希尔斯侧过头:“那我继续说了,请勇敢的茭茭握紧我的手吧。” 藏茭紧了紧手指,认真地“嗯”了一声。 “因为职业的关系,所以我在大家都走后留下来大致检查了一下那具尸体。”希尔斯一点一点和藏茭十指相扣,“省略那些细则,从尸体的僵硬程度和腐烂情况来看,其实有一个很奇怪的发现。” 目光和藏茭紧张的视线交汇,希尔斯蹙起眉,语速刻意放慢道: “在我们看到尸体的那一天,那具尸体应该已经存在一周及以上的时间了。” “也就是说,李夏他早就死了。” 藏茭睁大眼立刻否定道:“……不可能!李夏他、他在前一天晚上还找过我,说女朋友在外面等他,他一定要出去。后来我劝他不要冒险,他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也犹豫了。我确定那个人就是他,他也和我说过话,他不可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啊。” 希尔斯:“你先不要着急,还有一些别的发现也许可以佐证他已经死去的事实。” 藏茭低下头,他心里很慌,总感觉什么要破土而出,但那份真相是不是他所希望的他并不知道。这种不安,在希尔斯下一句话出口的时候上升到了顶峰。 “我挖到了他的身份证。”希尔斯语气平淡,好像在说着什么很正常的事情。 “……什么,意思?”藏茭声音有些颤抖。 希尔斯顿了顿,“字面意思。我挖到了他的身份证,烧毁得差不多的那种。除此之外,你还记得那一天我给你看的那张身份证吗?” 心脏跳得很快,好像要蹦出来了一样。藏茭嗓子有点干涩,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记得。” 希尔斯腾出一只手从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两个透明袋,里面装的就是残破的身份证。他把两个袋子放到藏茭有些瑟缩的手里。 “那张身份证是我的。” “不止李夏,我们可能都已经死了,茭茭。” 细白的手指似乎有些脱力,没有抓住那两个透明袋,袋子掉落在地板上,身份证残片隔着袋子发出“啪嗒”落地的声音。 “你说……什么?”藏茭不敢相信地问道。 希尔斯表情很淡然,他低头捏起藏茭一绺挨过眉眼的碎发,轻轻把它顺到了后面。 “我们可能已经死了,茭茭。” “不过现在还不能盖棺定论,因为还有一些事情我们没有调查清楚。”希尔斯轻轻揽住藏茭的肩膀,手掌贴在他微微颤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拍打、抚慰。 藏茭缓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昏沉的思绪捋得稍微清晰了一些。他感受着后背的热度,却颤抖着手无法回应,这种猜想的后劲儿实在是太大了,他果然很胆小很胆小,遇到这种事不能理智的思考和确认反而要希尔斯来安慰他。 真糟糕。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拥而上让他的脑袋有点痛,但他还是抓住了一个词:“……你们?你们在一起调查吗?” 希尔斯难得沉默了一会儿,在藏茭开始怀疑是否自己的声音太小没有被听见的时候才得到了回复。 “嗯。我、莫秦、阮荥。”他捏了捏藏茭的后颈,“暂时性的摆脱偏见一起调查会有更高的效率。”虽然他们各怀鬼胎,想要暗里置对方于死地。 藏茭来不及细想他口中的“偏见”是什么,就被希尔斯的下一个动作弄得有点无措。 温和的、没有情色意味的一个吻落在了藏茭的耳侧,藏茭看向希尔斯,目光清澈、迷茫且哀伤。 像是走散了的可怜羔羊。那么雪白无力的被捆绑在了祭坛上,献祭给不可名状的未知。无路可逃。 “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果过于难以接受的话,忘掉也没关系。”希尔斯垂下眼,他站起身,另一只手依然和藏茭十指相扣。 “……不要。”藏茭嚅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如果这就是真相的一部分,那我会努力接受的。” 扬起一个很小很浅的笑容。“因为我只有一点点点胆小。希尔斯可以接受的,那我也可以。” 手指被攥得更紧了,希尔斯半跪在他的床前,看了他半晌,露出一个极其明快的笑来。 他低下头在那柔软细嫩的手背落下一个吻手礼。 紫罗兰色的眼睛深邃而迷人。 “乖孩子。” …… 真想现在就吃掉啊。怎么会这么乖,这么可爱呢。 【黑匣子】 第三次了。希尔斯那家伙在搞什么鬼。 不是说一起调查吗?怎么故意支开我和莫秦? 还有莫秦又在搞什么花样。 …… 真是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好想茭茭啊。 吸一吸就能恢复好多好多精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