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弟认清自己内心，耍心机宣誓主权，吃哥哥豆腐（剧情）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美中不足的是要去学校上课。

    “嘀嘀嘀——”

    烦人的闹钟响起后，戴乐第一时间伸手关掉。手臂盖在眼睛上遮挡窗外照进来的明亮阳光，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五分钟后，这才爬起来洗漱。

    目光无意间触及一旁的床上已经整整齐齐整理好的被褥，他有些吃惊。看来这小子今天变本加厉，干脆直接早起，为了不和他碰面，连懒觉也不睡了？

    戴乐不知怎么的有些委屈。

    既然现在躲着他，那为什么不早点提出分房睡？省得他现在看见他就烦心。

    有条不紊地洗漱完下了楼，却见爸妈坐在西餐桌边，本该早早出门去的艾翊拉开椅子正打算落座，看样子是刚刚帮mama端早餐、准备餐具等等。

    “小翊？你今天不提前出门了？”这话不自觉地问出口，戴乐霎时就有些后悔。这不就显得他对艾翊躲着他走这件事很在意吗？不过转念一想，艾翊近半个月提早出门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自己是他哥哥，问问也无妨。

    “不了，谁想天天早早去学校呀。”艾翊抬头朝他露齿一笑，嘴角的虎牙为他增添了几分可爱。他体贴地拉开自己座位旁边的椅子：“哥你坐这吧。”

    一家人坐在西餐桌旁用餐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惯常坐的座位，不过都挨在一处。艾翊为戴乐指定的座位虽不是他平时习惯坐的那个位置，但他觉得换一个位置坐也无妨，坦然接受了。

    匆匆嚼了几口裹上蛋液煎好的金黄吐司片，将牛奶一口闷，戴乐说了句“我赶着去学校准备演讲稿”，站起身单肩背上包就要出门。

    “哥我和你一起走。”艾翊本来正在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闻言也跟着他立刻站起来拎上包就往外走。

    “小翊也不吃了？怎么回事，这两孩子早餐就吃这么点，真是白瞎了我老婆今天做的这么美味的早餐。”艾宇飞责怪地瞅着他俩的背影，端过兄弟俩的盘子自己开吃。

    ＊

    学校离家很近，走路不过十来分钟就能到。一路上艾翊缠着戴乐问着问那，小嘴叭叭的就没停过，直到要进教室了才将将放过他。

    末了还喊一句：“哥我们中午一起去吃午饭吧！”

    吵得艾翊简直头疼。这人怎么一夜之间就转了性子，和前面14天的冷淡版艾翊简直判若两人，甚至比小时候的小艾翊还要热情、还要烦人。

    明凌中学是烟定市鼎鼎有名的优质中学之一，同时又以极高的录取分数线、残酷的淘汰制度和高昂的学费令许多对其心生向往的学子望而生畏。

    这所被众多学子戏称为“贵族学校”的中学，有一项威名在外的淘汰制度——分班等级制。每一年级分A到J班，每班仅有30人，一个年级仅有300人，从初中部到高中部无一例外。成绩越好的学生所在班级字母顺序越靠前，每月实行一次月考，除月考外还有期中考和期末考，这样算下来每学期会有4到5次大考，每次大考都会按照排名给所有学生重新分班。

    在众人诟病已久的这一严酷制度下，所有学生都战战兢兢不敢放松。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明凌中学的考试不仅仅只有文化课，还有体育、美术、音乐等其他许多任选课。有些学生虽然文化课的成绩不是很理想，但胜在任选课的成绩比较优异，因而也能达到不错的排名。

    戴乐是年级里出了名的优等生，人长得漂亮，成绩也优异，几乎每次考试都雷打不动地稳定在第10名上下，任其他人排名如何浮动，他自巍然不动。其他班的人都在暗地里猜测戴乐是不是故意考成这样的，只有A班的人知道，戴乐就是故意考成这样的。

    A班隐藏的大佬很多，年级前三的交椅几乎次次换人坐，但毫无疑问肯定是A班的人。随便从A班抓一个学生出来，要么是某科的第一，要么是某项成绩直接干到满分，牛逼得不行。

    艾翊的文化课成绩并不是特别优秀，但他当初就是凭着体育特长进了明凌，他的体育成绩自然也十分出类拔萃。再加上其他科的成绩，足以让他在B班稳稳落座。

    前几天刚刚考完月考，各科老师上课都在讲卷子，而这种讲评课，戴乐是一概不听的。上英语课时，他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写写画画。

    丁一凑过来一看，他在画一只伸着爪子的小狼，然而憨态可掬，又有点像狗。

    “诶诶，乐哥，刚才和你一起来的，是B班的艾翊？”丁一拿手臂捅捅戴乐，险些把戴乐即将要落在小狼上的下一笔捅歪了，“他体育成绩可牛逼了，听说这次考试他五门任选课选了游泳、长跑、短跑、篮球和排球来考，你猜怎么着？这五门任选全是年级第一！”

    丁一语气十分夸张。他虽然不是体育生，但是平时也经常搞搞户外锻炼，很是佩服艾翊这种体育成绩牛气哄哄的牛人。

    笔下栩栩如生的小狼差点被画残。戴乐白了丁一一眼，没吭声。

    没想到A班还有这么傻的人。是个没瞎的都能看出来他和艾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

    “丁一，和戴乐说什么呢说得那么开心？你来翻译一下这个句子。”

    台上正沉浸在课堂里的英语老师眼尖地捕捉到大块头丁一的异动，语气不善地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丁一被抓包了也不怕，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回答：“May　there　be　enough　clouds　in　your　life　to　make　a　beautiful　su.愿你生命中有足够多的云翳，来造就一个美丽的黄昏。”

    他用了十分地道的伦敦东区英式口音，直接搬了名家的翻译，普通话也说得非常标准。

    “……Fine，坐吧。”上个星期刚聘来的英语老师看看手里未发布出去的标准答案，脸色憋得青白交织，最终只能无奈地让丁一坐下。

    戴乐轻轻嗤笑，这个新来的英语老师没看见丁一那双蓝眼睛吗？

    至于他，老师见找话的人是丁一，戴乐一直安静地趴在桌上也没影响到别人上课，便也没追究他的责任。

    谁让这次考试戴乐的英语拿了年级第一呢？

    ＊

    好不容易熬过上午的时光，同学们都三三两两地去吃饭了。戴乐记着艾翊说中午要找他一块儿吃午饭，趴在桌子上懒懒地不想动弹。

    “哥！”

    石破天惊的喊声把差点陷入梦乡的戴乐猛地惊醒。他坐直起来，困倦地揉揉眼睛看向来人。

    这个时候教室里还有不少人。艾翊的长相足够夺目，这一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许多人拿偷眼瞄他，悄悄和身边的人议论起来。

    “走走走哥我们吃饭去。”艾翊大步走过来，一手穿过戴乐腋下，一手握住他的腰，不由分说地以半扶半抱的姿势挟着他往外走，还低下头亲密地贴了贴戴乐的脸颊。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哥哥这么娇小，窝在他怀里这么小一只还挺可爱的呢，看，脸上还有被他自己的手臂压出来的红印子。困的时候最听话了，迷迷糊糊地任他摆布。

    戴乐脑子不太清醒，也没注意到他做了什么，就这么被带着走，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视线。

    成功抵达食堂后，艾翊找到座位后先将戴乐安顿好，然后自己去打饭，回来的时候端了两份一模一样的饭菜。戴乐瞅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埋头就开吃。

    终于填饱肚子后，戴乐身上有了些力气。和艾翊慢慢走回教室后，他趴在桌子上就想睡午觉。

    “乐哥！戴乐！”英语科代表贝雪涵“噔噔噔”地跑过来，兴奋得小脸通红，“刚才跟你一块儿吃饭的帅哥是谁啊？好高好壮啊！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戴乐有些不耐烦，但仍好脾气地从交叠着的胳膊缝隙里抬眼看她，“我弟。怎么，想追他？”

    “那倒也不是，就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贝雪涵羞涩地拿脚尖踢踢他的椅子。

    “那为什么不看我？”戴乐一脸茫然，把原本只捋了些头发扎了个斜马尾的发型拆掉，长到脖子的头发披落下来，他又用发绳全部扎起，将整张白皙干净的脸露出来。

    看来不知道他和艾翊是双胞胎的人还挺多的，怎么回事？是他俩风格相差太大了吗？

    “这个……你虽然也很帅，但是……”

    贝雪涵正扭捏着，却被从她身后走过来的丁一爆发出的一声咆哮打断了，“卧槽，把头发全扎起来的乐哥，真是不多见。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乐哥你怎么跟B班的艾翊长得这么像啊？”

    戴乐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心想一群蠢蛋，怎么现在才发现，然而面上仍温和道：“因为我们是双胞胎。”

    “双胞胎？”丁一瞪大眼睛，“可你们一个姓戴，一个姓艾……”

    “一个跟妈姓一个跟爸姓。”戴乐解释道。

    “哦……”丁一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马上就要上化学课了，戴乐没理还在独自沉思的丁一，扯掉发绳，翻翻找找一阵也没见到化学书。

    他皱皱眉，回忆里没有检索出可疑人物，倒是中午吃饭回来的时候艾翊非要送他进教室，还在他座位旁边逗留了一阵，于是立马起身去B班。

    “同学，可以帮忙叫一下艾翊吗？”戴乐远远看见艾翊坐在一堆男生中间说说笑笑，敲敲窗玻璃请一个坐得靠窗的同学帮忙，不多时艾翊就出来了。

    “哥，什么事？”艾翊脸上带着尚未完全消失的笑意，微微俯下身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戴乐的脸。软软的，皮肤很细腻，手感还挺好。

    “中午你把我的化学课本拿走了？”戴乐微微蹙眉，但也没躲开。多数时候他还是愿意纵着艾翊的。

    “啊，我都给忘了，化学课没认真听来着，借你笔记来抄。”艾翊一拍脑壳，回去把课本拿出来，递到戴乐手上，“喏。”

    戴乐低头翻翻课本确保是自己那本，冷不防被艾翊握住肩膀转了个圈，推着他的肩膀往A班的方向走，“是你那本没错啦，还不快点回去上课。”

    末了还结结实实地拍了戴乐的屁股一把。

    “！”戴乐白净的面皮一红，扭头想狠瞪他一眼，艾翊却已一手插兜一手摸后脑勺，悠闲地哼着小曲儿往回走了。

    B班突然爆发出一群猴鸣声。写的好：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哀转久觉。

    “翊哥翊哥！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不错嘛，进展挺快，这不，连屁股都拍上了！”

    “就是，真不愧是我们翊哥！”

    艾翊一踏进B班大门，一群激动的愣头青就争先恐后地簇拥上来，绿光熠烁的一双双眼里写满了揶揄。

    “去去去，出息呢！一群毛头小子，没谈过恋爱吧？”艾翊一边笑骂着一边坐回座位。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眼里闪过精光。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就是要大家都看见。就算A班的人看不见，B班的人也得给他看得清清楚楚。

    以戴乐的单薄的体格和头发长度，在看不见脸的情况下，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再加上他的走路姿势还比较斯文秀气，不像大多数男生那样大大咧咧地敞着步伐走外八，看起来就更像女生了。

    这还要归功于戴乐从小就体弱多病，一直到十岁之前，家里人都拿他当女孩养。长大了以后，竟真有了些女孩的影子。

    ＊

    晚上戴乐不想吃晚饭，只想熬过这两节课赶紧回家吃点好吃的去。

    正双手抱头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发呆呢，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突然贴在了他的脸上。他抬头一看，艾翊正举着两杯冰奶茶，笑吟吟地盯着他看。

    其中一杯奶茶就贴在戴乐的脸上，飕飕往外散发着冷气，还挺舒服的。

    戴乐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插上吸管就喝。

    然而到了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后，空腹喝冷饮的报应就来了。

    戴乐额上冷汗直流，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恶心的感觉一阵阵网上涌，只觉得胃里像裹了颗铅球似的，沉甸甸着往下坠。说痛吧，其实也还能忍耐；但要是说不痛吧，胃部鼓胀着的痛感又一绞一绞地不容忽视。

    他用交叠的双臂深埋着头，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就连同桌的丁一也没发现，还以为他只是困了在小憩，因为他经常上课觉得累了就趴一会儿。大家都知道他身体不好，这也是老师默许的。

    就这样，胃部绞痛不止的戴乐硬生生捱过了第二节课，一直到艾翊来找他一起回家的时候才终于被发现了端倪。

    “哥，你怎么回事？！”艾翊一摸他额上全是冷汗，流下来打湿了头发后又不断地渗出来，根本擦不尽。

    “冰奶茶……没、吃晚饭……”

    戴乐见他来了，心下一松，竟也有了些说话的力气，颤抖着唇，竭力吐出一句。

    “我马上带你回家，没事了啊。”就这么一句，无需多言，艾翊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半蹲下身，将戴乐双手环住自己脖颈，然后捞住他的腿弯，将人向上一颠，牢牢地背在背上。

    “呕——”戴乐被他颠得难受，忍不住干呕一声。他胃里其实有东西可吐，但他不想吐艾翊身上，便生生忍住了，将反涌上来的东西从喉管压回胃里。

    夏夜的习习凉风轻柔地拂过，走在路上交叠在一处的人影闪现在一个接一个的路灯灯光下。

    艾翊毕竟是体育生，体力和耐力都非常好，况且戴乐本就瘦弱，还没吃晚饭，所以艾翊背着他走这十多分钟的路还是挺轻松的。

    “为什么没吃晚饭？”艾翊听见自己咬牙切齿地问。

    “家里……蒸虾……”颇有耐心地等了半晌，肩上的声音才虚弱地传来。

    “哼，吃死你。”艾翊冷笑。

    再走一小段路，很快就到家了。没想到爸妈都不在家，看手机才知道原来是出去应酬了，不知道要多晚才能回来。

    艾翊又冷哼一声。每次要派上用场的时候都不在，真没用。

    扶着戴乐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得一干二净之后，艾翊给他喂了点温水吞胃药。

    药不能空腹吃，他又马上去楼下煮了点软和的速食流质食物给戴乐喂下。家里的速食流质食物都是给戴乐备着的，就怕他一个不舒服吃不下饭，然而人不吃饭不行，身体需要补充营养。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守在戴乐床边观察情况，用湿毛巾不断给他擦掉额头和脖子上冒出的冷汗。

    戴乐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起初他脸色还不见好转，吃了东西服了药后，面色就渐渐地红润起来了。呼吸也慢慢变得绵长，看来是有所缓解。

    艾翊这才松了口气，起身自行去洗漱准备睡觉。

    关灯上床前，他看了看邻床的戴乐，见他安详地熟睡着，按掉电灯开关。

    本就静谧的房间立刻陷入黑暗。

    片刻后，艾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了一丝无可奈何又甘之如饴的叹息。

    “你就磨死我吧，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