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
粼司这几天过得那叫一个逍遥快活。 收了药堂五两碎银,谢眠发现当小摊确实不太划算,过了一把卖糕点的瘾之后又沉迷种菜。 不用早起出摊,家里的蛇妖顿时开始游手好闲,号令林间虫蛇动物给家里耕了几块地,接着就去林子里打野鸡。 有他狩猎两个人的吃食就省下一笔,因此谢眠随他出去,还给他准备了水壶。 粼司握住壶身:“到山上直接一头扎溪里不就得了,还费劲装壶再喝?” 谢眠诧异:“谁让你用了,就不能去山上接点水来给我泡茶?别人家的七岁小孩都知道打酱油,让你给我打壶水来你还不肯,亏我天天大鱼大rou伺候着。” “你……”蛇妖舌头打结,恼怒反驳,“谁是小孩!啰啰嗦嗦,走了!” 谢眠在身后淡笑挥手,见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转身去逗家里的小鸡玩了。 然而粼司嘴上不情愿,心思却非常活络,在林中远不止抓几只野鸡野鸟这么简单。 他的另一个目的需要瞒着家里的人类:在树林里搜集制作炉鼎的材料。 虽然与寻常魔族少有厮混,对于炉鼎一道他还是不太陌生。 世间道法万千,其中的关窍却有迹可循,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 一连几天粼司都偷偷在山林中寻找古法所说的植株。 说来凑巧,翻过家里后山便是一方灵气充沛的域界,他有次甚至看见一池温泉,边上的大石还晒着几件素净衣物。 看来是某座道门的领地。也就是说,他现在正在偷摘别人家的花花草草? 粼司略微思考,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都当魔尊了,自然是看上什么要什么。 每天带着几只野鸟下山,水壶也满满当当,他乘没人注意往谢眠喝的茶水里动了些手脚。 说到底也没什么嘛——只是加了点必要的草药,以及粼司本体鳞片磨成的粉而已。 晚上谢眠一会儿看丹药配方一会儿记账,偶尔嘀咕:“你泡的茶味道怎么怪怪的,有股腥味。” 粼司用书盖住脸:“山上的泉水味道就这样,溪里捞的鱼还腥呢,水有股味道怎么了。” 切。他心里翘着尾巴,暗自腹诽:魔尊本体的鳞片蕴含多少修为,别人想要都得扒层皮,白给他他还嫌味道不好,真没品味。 谢眠没在意这个敷衍的解释,假装翻了一页,余光小心地瞥向摇椅上躺着的人。 明日十五,蛇蛊又要发作,得把这人支开才行。 昆察万象之境没有留下痕迹,他并不知道前几天的夜里蛇妖做过什么,因此也不晓得此时的粼司正琢磨着人类身上的蛊毒该发作了。 他就等着谢眠开口。 夜晚两人各怀心事躺在床上,你盖你的被子,我睡我的枕头,互相背对着等待天亮。 等啊等,到了下午过半,谢眠才面色和蔼地把蛇妖从午睡中摇醒。 “忽然想起有一味用完了,你快去城里买点,我明后天带去药堂。”他一副平静的模样,半点也不着急,仿佛只是件稀松平常的琐事。 粼司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揉眼睛:“什么啊,药堂没有?” “嗯,镇上没有,你去城里看看。”谢眠起身从小方盒里捡出几枚银两,头也没回,“我把药材清单写给你,到城里多走几家,务必采买齐全。” 从家到城中,路上就要花去半个时辰,以现在的时间看,走不了两家就到了药房歇息的时候。 似乎早就想到这点,谢眠显得十分体贴:“没买全就暂且在城里客栈住一夜,等明早药房都开门再去看看。如何住店你应该懂得?” 要不是早就知道他今晚打算干吗,粼司还真会被蒙混过去。 仔细一想时间真是算得刚刚好。早点说出来怕他趁着城中药房开门就买完回来了,晚点又有托辞说明早再去,就这个时间出发正好能抱着侥幸指望一次买全——但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谢眠列出的清单绝对不会允许蛇妖跑一家店就消停。 粼司假装听话,嘴上抱怨着从床上爬起,拿着收到的清单和银两动身。 把家里的另一个人请了出去,又坐在桌边翻翻医书,等确认对方没有再次折返,谢眠才叹出一口气,起身从柜中取出一方纸包。 里面装着配好的药材,只需要煎一煎就能喝了。 架上小火慢慢熬药,他又去给自己做了碗红糖煮蛋。这类吃食一般为妇人准备,对于体虚乏力者也有滋补的效用。 入夜以后免不了一番折腾,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熬过去。 圆滚滚的煮蛋透着半熟未熟的金黄,谢眠持着一柄汤勺托住成形蛋心慢慢搅动,红糖汤逐渐沸腾。 他把煮蛋盛出来,又去另外一边观察煎药的状况,等熬好药汤倒进碗里,这才差不多能歇息了。 天色渐渐暗去,卧房点起几盏灯。 蛊毒还没有发作的迹象,但谢眠早就过了会为情欲焦躁的阶段,只是安静地看书等待。 “你往城西,西边那家昭月堂卖。哎呀,现在估计关门了。”药房伙计眯着眼浏览清单,指着其中几味西域特产,表示自家无能为力。 粼司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接过纸张塞进怀里,提着小半个下午的收获往一边的酒家去了。 东奔西走这么久,吃个晚饭总不过分。 他叫来几个特色菜,坐在二楼的位上托着下巴独自品味。 饭菜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十分诱人,但吃着吃着便觉食不知味,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放在菜品上。 ……发现手有点抖。 然后粼司才察觉心中的紧张,不禁暗骂几声。 谢眠已经是属于他的人类了,他到底在害怕什么,难不成对方还能伤害到魔尊?即使还没彻底恢复,蛇妖也有十成把握将家里的小小人类按在手心。 何况从昆察万象之境模糊看到的场景判断,那所谓的蛇蛊之毒发作起来极其规律,并且似乎是非常痛苦的感受。 不错,粼司现在回去只是为了解决谢眠的麻烦而已。 人类所说的知恩图报不正是这样吗?谢眠在他受伤的时候伸出援手,他也应该在谢眠难受时帮他一把。 “…………啧。” 粼司抱着脑袋左右挣扎,脸上冒着热气。 现在行房……会不会太早了?对于寻常人类而言是夫妻之间的事吧?他们只是主人和炉鼎的关系而已……但至今为止他还没把对方炼成炉鼎,只是先让对方适应自己的气味,也许谢眠还是会生出反抗的心思。 把谢眠和反抗两个词放在一起总觉得奇怪。那个人似乎不会明面上和谁起冲突,脾气看上去好欺负,其实内心带着点强硬。 像根琴弦似的,拨弄起来简单,真要扯断却得花点力气。 无法想象他反抗自己的画面……不,真的无法想象吗? 粼司放下手臂轻咳几声,脸色发红地看着窗外。 他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实在不是魔尊作风。即使那个人类不情愿,说到底主导的不还是粼司?谁需要在乎他的意见了。 蛇妖下定决心,拿起大小包裹腾地站起身,匆匆结账后奔入夜色之中。 回程明明是夜晚,路况比午后糟糕许多,花费的时间却反而短了。 快到家时粼司又开始磨磨蹭蹭,站在远处望着房屋里暗淡的灯,左思右想半天,闭眼化出一缕轻烟,顺着风从窗户缝隙飘入。 跳动的烛光逐渐缩小,然后慢慢清晰起来,火苗上方浮现淡烟。 谢眠迟钝地眨眨眼,眸中湿意顺着眼角流下,视线不复往日的清明。 握住床沿的指节已然泛白,他垂眸呼出一口气,勉力撑直身体,捞起散落在一边的发带,双手伸到脑后束起长发,耳垂上的小痣在发间时隐时现。 青丝拢成一束,只剩单衣松松垮垮地包裹躯体,露出泛着粉红的关节。 小腹深处忽然一阵抽痛,谢眠咬着手掌陷入床榻,光裸的脚蜷缩着踩在床边,半晌才听到抽噎的哭声。 眼角一片飞红,更多的泪从失神的眼眸中流出。 等到这阵情潮稍微缓解,谢眠终于恢复一点力气,从床边柜上拿起红色木盒。 他缓慢平复呼吸,取出其中的光滑瓷器。 赫然是一根白瓷做的男子阳柱。 瓷柱不过二指长,仅有两指并在一起的宽度,表面没有任何多余花纹,瓷器底部有个胀大的底座。 谢眠的眼神随烛光闪动,凝视着阳柱不语。片刻后喉头滚动,咬咬下唇改换成半跪的姿态,稍微分开双腿,握住阳柱伸向腿间。 单薄衣物从大腿滑下,暧昧的光线中只见瘦腰缓缓左右摆动,胯部压着身体慢慢坐进瓷柱,只剩被手按住的底座暴露在外。 情潮顷刻漫起,谢眠猝不及防夹裹其中,弓着背捂住嘴唇,一丝啜泣泄出齿间:“呜……” 房间暗处的轻烟登时消散。 不远处的林中,粼司如同尾巴被人点了火般跳了起来。 “啊啊啊你……我就……” 整张脸热得要滴血,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情急之下只能扇自己一巴掌,坐下来默背清心咒。 倒着背完两遍,粼司才敢再次睁眼,远眺房屋一眼,在心里怒斥自己的胆怯。 有什么好害羞的?!难不成以后把对方炼成炉鼎办事也要这么扭捏? 他抬手捂脸,一闭眼那双被衣服遮了一半的白皙大腿就出现在眼前。 谢眠平时饭量不大,体格和粼司差得远了,但那双腿竟然还有点rou感,压在床榻上柔韧有余。 蛇妖不自觉回握手掌,仿佛想托住被腰身往下压的双腿,握到一团空气才回过神,顿时为自己的犹豫感到羞恼。 粼司深吸一口气,倏然握紧拳头往房屋走去。 一步步逼近,里头的动静隐约变大,积攒的胆量一点点流失。 他鼓起最后的勇气抬手屈起指节,却听到卧房里传来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清衍……!” 像是要把这个名字撕碎、咀嚼、吞吃:“清衍……清衍——!你这个——” 谢眠不可克制地绞紧双腿,唇齿吐出几声难忍呻吟,将满腔恨意倾泻在那人身上。 离开前他已经想好再也不要埋怨谁了,清衍也不欠任何人的。 但此时此刻,不靠对道尊的恨,要他如何熬过蚀骨钻心的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