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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杀心

    清风穿过,三两黄莺在枝头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他给你说了什么?”陆饮溪见她半晌不回答,继续道,“他身上有锁魂枷,我很清楚他去了哪里。”

    “变态……”苏合后退一步,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既然有锁魂枷,你怎么还来问我?”

    “用锁魂枷查探所囚对象的一举一动极耗费灵力,对于修者来说可是十分不划算,我只用来感应他的所在位置。”陆饮溪不以为意地说道,“你说出他交代的事情,我便立刻放了你,决不食言。”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合眼珠一转,立刻明白颜公子为何将玉佩交给自己:“颜公子说你……有断袖之癖,因而将他囚于身边。他给了我玉佩作为信物,教我传信给祝无晦来救他。”随后将玉佩从怀中取出递给陆饮溪。

    陆饮溪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接过玉佩冷冷问道:“他当真这么说?”

    “不然你把一个男人囚禁在身边作甚?”苏合反问。

    陆饮溪哑然,强压下怒意,语气冷厉道:“这事不许说出去。”

    苏合表面乖巧地点点头,眼珠子却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陆饮溪又问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钱?”

    “哈哈,陆楼主这话问的,天香阁不缺钱,我是怜惜美人才答应帮忙的。”苏合仿佛听到了很可笑的话,毫不遮掩地大笑起来。

    “看来他许诺给你的,是男欢女爱。”陆饮溪冷笑一声。他不是没想到这个可能,只是没料到那个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会为了求生而轻易出卖皮相。

    “我们与你,彼此彼此。不对,应该说我们比你强,起码呀,不遮遮掩掩。爱美那也是开诚布公。”苏合道,言语间满是不屑。

    陆饮溪感觉头一阵疼,这谣言三言两语根本解释不清,遂嫌弃地摆摆手,催她赶紧走。

    苏合得意地瞥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就是断袖嘛,江湖中有此癖好的男子不在少数,有什么好掩饰的。”说罢她一个闪身赶紧溜了,生怕陆饮溪发怒。

    原本美好的一天,因方若霖的造谣而变得不那么愉快。陆饮溪掐下一片柳叶,在手心揉搓成一团,愤愤地返回杏园。

    玉佩为白玉所雕刻,呈长方形,约一指厚,双面浮雕皆刻竹子纹样,做工精良,价值不菲。陆饮溪将其拿在掌中把玩,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

    五十三年前,他将方若霖的身份泄露,引得江湖高手群起追杀方若霖,他跟随方若霖一起四处逃亡,为的是能够暗中动手脚,使方若霖绝无生还可能。

    那一路极其凶险,方若霖处处护着修行尚浅的自己,而且在那之前,方若霖作为师父倾囊相授,亲自炼丹助他修行。这样想来,方若霖确实不亏欠作为弟子的自己。陆饮溪捏紧手中玉佩,眉宇爬上一丝迷茫。

    后来,方若霖发现是他将消息传出去,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平静地转身离开,前往迷石林打算除掉杜止意,却因身负重伤,几乎耗尽修为才将杜止意封印在迷石林中,此后方若霖也消失于江湖。而彼时陆饮溪修为不比他们,险些在这场战斗中殒命,幸得竹外楼主祝无晦相救。

    也因这个缘故,陆饮溪一直视祝无晦为救命恩人,每年都会登门拜访。他从未想过祝无晦会与自己的仇人之间还有这样的关系。可陆饮溪却没想通自己当初是出于何种心理才跟上方若霖前往迷石林,真是徒生事端。

    下次找个机会拜访一下祝无晦,不过眼下必须先去找方若霖,讨论下造谣的事。

    杏园古朴静雅,偶有两三声鸟鸣。

    方若霖正坐在阶前悠然自得晒太阳,皮肤在阳光下仿若透明,不似人间之物。陆饮溪见他如此悠闲,心中再三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杀了方若霖的时候,这才走过去取出玉佩,似笑非笑地递给他:“师父为何如此不小心,竟将贴身的玉佩遗失,幸好是我捡到,若是被别人拾去,只怕是再找不回来。”

    闻言方若霖睁开眼睛,平静地接过玉佩,淡淡道:“多谢。”接着闭上双眼继续晒太阳。

    正值晌午,日和风暖。方若霖见陆饮溪没有离开的意思,闭着眼睛道:“陆楼主很闲吗?怎么有时间站在这影响我晒太阳?”

    陆饮溪盯着被笼在自己阴影里的方若霖,轻笑一声,抬起他的下巴,温柔又贴心道:“徒儿本想提醒师父,以师父这般相貌,行走江湖可千万小心,省得被那些图谋不轨之人惦记。没想到……师父竟自己主动出卖皮相。”

    “与你何干?”方若霖白了他一眼。

    “那日你在马车上羞愤不已,我还当师父是守着凡人的三贞九烈不放的迂腐之徒,原是我的误解。”陆饮溪低声笑着,绕到方若霖身后坐在高处的台阶上,两条长腿置于他的两侧。

    “你要做什么?”方若霖手肘支地,立刻想要站起来,却被陆饮溪按着肩膀坐回原处。

    陆饮溪垂首贴着他的耳畔道:“找点乐子。”

    方若霖惊恐地发觉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下身,解开腰带伸向裤子中,冰凉的指尖甫一触碰到性器,便惹得浑身一颤。

    “师父既说我好龙阳,那我可不能让师父担上造谣之名。”陆饮溪笑嘻嘻地说道,cao控着方若霖的手令他自渎。可方若霖咬紧牙关,再加上对此强烈的抵触心理,手指抚弄半晌下面竟毫无反应。

    “师父莫不是不行?”

    “陆饮溪,我是杀了你爹娘,可我没有污辱他们。”方若霖仰头与他四目相接,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模样,不知为何,怒气竟没方才那般强烈。

    陆饮溪看着他有些湿润的眼眶,一时晃了神,随即笑道:“这和别人没关系,不是你告诉苏合我好龙阳吗?”言语间方若霖还忍着没反应,陆饮溪径自伸手握住他的分身,手指灵巧地抚弄,那物渐渐翘起,顶端分泌的液体濡湿了陆饮溪的手指。

    意识到这是别人的手掌,且自己身处毫无遮蔽的空间,方若霖感到身体越来越热,第一次体会到这样蚀骨的快感,全身都像沸腾起来,比那日吃下药的自渎更多了些复杂的情绪。他的脑海阵阵晕眩,不由地张开嘴企图得到更多的空气,吐息间伴随着压抑的呻吟。

    院内清冷的空气,似乎也暧昧起来。

    随着陆饮溪手指动作地加快,他本能地仰头,不可控地射了出来,几乎瘫软在陆饮溪怀中,鼻尖萦绕着陆饮溪衣服上的香气,挥之不去。

    “看来喜欢男人的不是我……而是师父你啊……”陆饮溪得逞似的将沾满白灼掌心在方若霖面前晃了晃,凑近他低声讥讽。

    方若霖一把推开他,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你真恶心。”

    衣物摩擦的声音簌簌作响,陆饮溪盯着耳朵红的似乎能滴血的方若霖,报复的快感如枝头的鸟儿被这一声惊吓而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掌心烫极了,下身竟隐隐有抬头之势。

    方若霖收拾好,见锁魂枷不再起效,慌张地扶着柱子站起来向房内走去。

    陆饮溪斜睨他的背影,感到一阵好笑,却不知是对自己的生理反应,还是对方若霖的仓皇而逃而笑。

    群山寂静,丛林掩映中隐约可见一点灯火。

    那是一间朴素的院子,大门口两个灯笼散发着惨淡的光芒。院内角落铺满药渣,苦涩的气息残留在空中。屋内桌椅陈旧,就连床帏也洗得发白。白日窗户一直开着,哪怕如此,腐朽气味也无法散尽。

    段成是在照料妻子柳扶风,虽说柳扶风近来天天服用天香阁的丹药,病情已有所好转,可是滋补身体的汤药仍是断不了。方才她喝完段成是端来的汤药,这才躺下。

    “夫君,你不是说大哥在派人追查杀死五弟的凶手吗?”柳扶风声音极轻,仿若空中的风筝,仅由一根线牵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断掉。

    段成是将药碗放在桌上,坐在她身旁道:“嗯,二哥带着一批弟子在四处奔波寻找线索。”

    “要不你还是把那笔钱的事情告诉大哥吧,不然等到他们查出来,就算五弟的死本来与你无关,他们也会怀疑你的。”柳扶风挣扎着起身将枕头下押着的银票取出来。段成是把他得到的十五万灵玉兑换了一半出来为妻子买药,剩下的就存放在妻子枕下。

    外面起了风,窗缝里漏进来的风吹动烛光,烛光猛烈摆动,段成是和妻子的影子忽隐忽现。

    “说出来必定会泄露龙骨一事,到那时候,你与我必定是第一个被陆饮溪除掉的人。”段成是按下妻子的手,将银票放回去。

    柳扶风还想再继续劝说,段成是为她掖好被角,手中十指交叉,神色凝重地看着地面,半晌缓缓道:“当初协助建立万山刀会的那批弟子都是我的人,后来我与他们四人结拜,黄鹤自居是修仙世家出身,当上了老大。可黄家早已没落,他初时信誓旦旦地说有黄家留下的凤凰秘境,万山刀会必定会成为江湖中的翘楚,我们也没从中找出多少珍宝灵草。”

    烛影摇,人心动。柳扶风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大部分弟子都是我和我最初的那批手下负责招收和教导。可我不如老二会拍马屁,也没机会像四妹那样从各处捞油水,更比不得五弟孑然一身活得潇洒。我兢兢业业,反倒越混越没个样。”段成是顿了顿,忽紧咬着牙道,“这万山刀会原本就是我的,我想把它拿回来。”

    “夫君,是我拖累了你……”柳扶风饮泣吞声,声音微微发颤。

    “此事与你无关,我早就想这么干,现如今有钱给你买药,我便再无顾虑。”段成是握着柳扶风从被子中伸出的手,语气温和下来,方才的戾气仿佛是柳扶风的错觉,“我过两天可能会出门一段时间,你记得按时吃药,养好身体。”

    “若是舍了万山刀会,你我归隐山林,可好?”柳扶风望着他,央求道。

    “不,万山刀会是我的心血,我不想拱手让人。”

    话已至此,柳扶风知自己劝不动他,眼中含泪道:“万事小心……”

    门外狂风骤起,灯笼剧烈摆动,竟掉了下来,火光霎时灭去,黯然地在地上滚动。

    段成是从风中辨别出脚步声,警惕地喊道:“谁?!”无人回答,可风声依旧。他立刻关好房门来到院外,环顾四周,却见院中无人。

    正当他惊疑不定地转身打算回房,房门口不知何时已出现一位黑衣人。段成是当即伸手拔刀,寒光一闪,刀尖已架在黑衣人颈侧。不是他的速度快,而是黑衣人并没有躲。

    “好刀,却算不上最好的刀。”

    黑衣人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低沉又沙哑,面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丝毫没有慌乱。

    “你是谁?”段成是手中的刀又逼近一分,刀刃隔着斗篷贴着黑衣人的皮肤。

    黑衣人笑道:“段长老不必知道我的名号,你只需知道我可以助你得到你想要的。”

    段成是盯着面具上黑黢黢的两个眼眶,犹豫地收回刀,问道:“比如呢?”

    “万山刀会。”黑衣人不带一丝感情地回答。

    闻言段成是大吃一惊,这话他只对妻子说过,这人难不成方才一直在附近偷听?眼见段成是的神色阴沉下去,黑衣人又道:“夫人的病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治好,阁下若得到万山刀会,弟子们日常用度又是一笔大的开销,只要阁下为我办事,我可以让阁下掌控历下城的贸易往来。到时,金、银、灵玉自会滚滚而来。”

    院内药渣的酸苦气息飘进段成是的鼻腔,他回想起多年来惨淡的生活,几乎没理由拒绝黑衣人的条件,可他心中的警惕令他不能轻信此人,便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只需要轻推一把,而这股力量被黑衣人化为简单的一句话,清晰而明了地在院内响起。

    “想好了吗,段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