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前进的方向

    从冒险者工会离开之后，虽然没有被强制带去上次那间可疑的医馆，克里斯还是拉着夏凌去了一间药店，买了一些和恢复药不太相同的颜色很诡异的药水。

    “你好，他有点发热，还有些头晕，只要喝这种药就可以了吗？”克里斯拿着药瓶仔细地看了一下，粉红色的液体里还夹杂着一些不明的小块状物体，“漂在里面一块块的是什么？”

    “那是增加药效的蜥蜴尾巴切片。”卷发的药剂师歪着头，正在用左手写药方，“这药有点难喝，但是见效很快，如果吃了三天还没有好转的话你回来我这里，我再看看他的情况。”

    “哦，好的。”克里斯半信半疑地买下了药水，夏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记住一天要喝两次，饭后一个小时再喝，不可以和酒一起喝。”药剂师十分认真地叮嘱两人，并且贴上了药剂标签。“副作用是可能导致昏睡和身体无力，但是通常睡一觉就好了。”

    “嗯，我明白了。”

    夏凌因为头晕也没怎么发话，但是听到两人的对话，他觉得搞不好又要昏过去。

    “夏凌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克里斯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还很烫啊，现在喝一点药吧？”

    “唔…我不想喝。”他半睁着眼，看到克里斯手里拿着的漂浮着蜥蜴尾巴切片的粉红色的药水就有种反胃的感觉，“…你让我睡一会儿吧。”他闭上眼睛，靠着克里斯的肩膀，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思考。

    “好吧，回去再喝吧。”克里斯搂着他，轻声地应和着。

    结果在旅馆里醒来之后看到一脸慈母表情的克里斯拿着药瓶看着他，夏凌还是屈服着喝下了半瓶粉色液体和蜥蜴尾巴切片混合物。

    首先粉色液体是苦的，但是蜥蜴尾巴块却是又硬又韧，虽然切的比较小块，喝下去还是有点难以下咽，如果不是因为发热差不多失去了味觉，夏凌觉得自己会当场呕出来。

    “请好好休息吧。”克里斯看他喝了药，眼里的担忧才变成欣慰，“…还有什么事吗？”

    夏凌扯住了他的衣角，憋了半天才把喉咙里的药完全吞下去，“好难喝！真的超级难喝！”

    吼出来之后感觉精神上好受了一些，但是舌头上残留着苦味，还有药块的残渣。

    “要吃糖吗？”克里斯不知从哪里买来一颗颜色鲜艳的棒棒糖，好像在哄小孩一样递到夏凌的面前，“…夏凌先生喜欢甜的吗？”

    “我不讨厌。”但是他没有接过棒棒糖，而是直接撕了那层薄纸，然后就舔了起来。

    他心安理得地让克里斯拿着，自己慢慢地舔着棒棒糖的一面，感觉好像一只养尊处优的猫。

    但是夏凌在心里自我催眠着，他是病人，所以享受这么一点服务也不算过分吧？而且克里斯脾气很好，他也不会生气。

    他不时抬眼看看克里斯的表情，对方似乎有意避开他的眼神，虽然那张脸上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青年总是有种他在憋笑的感觉。

    后来他舔累了，把糖推回给克里斯。

    “真的很甜。”原本是彩虹色的糖饼被舔掉了两种颜色，不过舌头上的苦味总算是被覆盖了，“克里斯也喜欢吃糖吗？”

    “嘴唇上…呃…”克里斯指着他的唇，想说些什么又放弃了。

    “嗯？”是染色了吗？不过也无所谓了，去洗洗脸就好，“我其实很久没吃过棒棒糖了…”他刚刚抬起手，很快又倒了下去。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快速地进入了梦乡。

    “夏凌先生…？”克里斯看他呼吸声很均匀，才确认他是睡着了。“这就是所谓的副作用吗？”

    沾染着糖色的嘴唇在平静睡颜上显得有些突兀，那种微妙的光泽，仿佛有着和棒棒糖一样可爱的色调。

    克里斯帮他盖上了被子，又拿出了那张名片。

    科尔瓦东区圣泉街道1号，似乎离商业街不远。继续往东走就是科尔瓦城东门，是离圣泉山脉很近的一个区域。那个叫做卡萨雷斯的术师的父亲因为拥有几个大型金属矿的开采权，当年曾经有很多不良的传闻，一度让卡萨雷斯的风评也受到了影响。说他是父亲的傀儡，使用了禁忌的火焰魔法进行矿物开采，还帮助处理失踪的矿工之类的……

    听说了那些传闻的克里斯也只是半信半疑，但是卡萨雷斯对外是从来没有承认也没有正面否认过，他也绝少在公众场合提及父亲和两人之间的业务往来，更多是在宣扬他自己的产业。而这家圣焰大酒店，似乎是在两年前就已经声势浩大的动工兴建，直到前两个月才完工的新型旅馆。因为偶像勇者组合【奇迹☆女孩】的某次实景任务宣传，让圣泉山脉中的灵峰【梅尔德峰】在科尔瓦以外的区域也出了名，一时引发了灵峰旅行热潮，之后相关的商业开发计划就相继推出，其中建立高级观光酒店也是科尔瓦市力推的计划之一。卡萨雷斯凭借着他的人气，在竞标这个计划时就迅速取得一大帮议员代表和市民的支持，所以酒店兴建计划非常顺利，酒店也如期完成了。

    刚刚在报纸上得到这个消息时候克里斯还想过，等到酒店完工了，他也想去体验一下高级旅店的床铺和服务，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现在机会已经摆在面前了。

    回想起和兰迪刚来到科尔瓦的日子，他们都还是见习剑士学徒，那时也还没有找到愿意合作的第一位经纪人，两人还是过着游离浪荡的生活，在最简单的任务列表里比拼速度，然后还要到市集边缘去找有没有发布生活任务的市民，为了基本的饭钱不断奔波。在接不到任务的时候还要继续练习剑技，那时经常练到一半就会饿得腿抽筋，但是想到家乡的亲人，两个人就会有继续坚持的动力。

    那段辛苦的日子大概维持了四五个月，通过了勇者职业申请兰迪先被分配到了经纪人，他开始有了自己发展的方向。然后一周之内，克里斯也通过了勇者职业申请，并且遇到了第一任经纪人，她那双明净又透出智慧的蓝色眼睛，仿佛一下点亮了他的生活。之后他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道别仪式，和自己的经纪人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

    他现在已经不在是见习期的剑士了，战斗经验和技能也比那时增加了许多，可是人气排位依然停留在底层，顶多是比见习期提升了不到200位。如果是兰迪的话，他是不是会比自己发展得要顺畅一些？夏凌和他合作的时间不长，很多从那时一直积存下来的不安和疑惑，克里斯现在也无法对他说，他不想增加对方的不安，但是自己内心对未来的不安又逐渐显现。

    他尊敬夏凌的决定，也知道对方在为了提升自己的排位努力着，但是越是深入这样的合作关系之中，两个人的分歧就会越发明显。他有时想要一个人去承担那些责任，就好像在破坏着自己对于夏凌的信任一样，两个人是不应该对彼此有工作关系以上的念想的，这样会导致思考方向的混乱，但是某些感情好像也是无法控制的。克里斯最近总是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大哥哥，想要想照顾弟弟meimei一样地照顾对方，但是如果如实说出来的话，夏凌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自大了呢？

    他收起了那张名片，熄灯上了自己的床，却很难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