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一醉方休
书迷正在阅读:废物美人受难的七宗罪 【无限流/双性】、自赎、娇软美人每天都在被爆艹(快穿丨双丨np)、魔尊与小九、卑恋、假冒天使的日日夜夜【快穿】、公司里的唯一直男、色以相宣、上流玩物、白月光老婆总是口是心非
46.一醉方休 白邢湛在病房门口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半,肚子饿得咕咕叫,手机还震个不停。 【知白守黑】:还没结束? 【难偿所愿】:…… 【难偿所愿】:别催 【难偿所愿】:我连人都没见着 “阎摩。” “哎!” 章世远打开门,朝他招了招手:“进来。” 白邢湛连忙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兜里,跟着走进房间,屋里还有两个面生的男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神色凝重满身冷汗,连口水都咽得小心翼翼。穆岛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茶几上堆着两个空瘪的点心盒,白邢湛一眼就认出那花花绿绿的包装是裕安坊,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完了,这心情得多差才能一口气干掉整整两盒梨膏糖啊。 他们这二当家没什么不良嗜好,不喜烟不喜酒,唯独对甜品割舍不下,别人烦躁时抽烟,他烦躁时吃点心。白邢湛不合时宜地想着,哪天穆总寿终正寝了,恐怕也得让人用糖块凿个骨灰盒。 “邢湛,”穆岛喊了他一声,“这两个人交给你了。” “这是……?” “D3的‘精英’,我去覃港时的保镖。”穆岛抽出湿巾擦了擦手,“怎么处置你看着来吧。” “穆总!”那高个子男人有些急,“我真的冤枉,事情经过您已经……” “嘘——别吵。”穆岛将一个空盒子压扁扔进垃圾桶,“我没必要听你说,浪费时间。” 他又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直属领导,但章世远并未替下属求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仿佛在看两只不相干的蝼蚁。高个男人顿时面如死灰,而另一人不甘心就此结束,冷冷地“呵”了一声,质问道:“我替老爷子办事,何罪之有?难不成甄爷不算皓鑫的人?麻烦二当家给指条明道,甄爷的话跟您的话,我们该优先听谁的?” “好问题。”穆岛斜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侧脸,“说完了吗?” “没有!”矮个男人被他这副姿态激得愈加嚣张,干瘦的脸上挂满不屑,“说起来还是白闵先生下的令,白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您亲叔叔吧?” 他那挑拨离间的意图太过明显,又极其幼稚,像鱼死网破后的徒劳挣扎。白邢湛抬了抬眼皮:“是又怎样?” 他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突然的冲撞使两人一起踉跄了几步。 “我告诉你什么罪。”白邢湛将他逼得无路可退,一身暴起的戾气使人不寒而栗,“皓鑫现在是甄哥当家,听懂了吗?” 矮个子挣扎着去掰他的手,在惊讶于他力气如此之大的同时,又丝毫不怀疑会被人直接扭断脖子。他并非没有反抗之力,论体术和战斗经验,白邢湛绝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此刻单单是对方的气势,就已经使他动弹不得。窒息感逐渐上涌,他的脸色由正常转为涨红,青筋在额头浮现,那眼里却还带着几分不服不忿。白邢湛心中怒火更盛,又揪住他的头发一下下向墙面狠狠撞去,逼问道:“听、懂、了、吗?” 那人艰难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两声模糊的字句,白邢湛见状立刻松开双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脸:“乖,老老实实的多好,非要惹我生气。” 他转向沙发上的人,一瞬间又恢复成笑嘻嘻的模样:“穆哥,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有。”穆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你呢?有什么要汇报的抓紧时间。” “没了。” “那走吧。” 白邢湛叫人押着两个窝囊蛋回去,电梯刚一打开,他就和沈儒愿撞了个满怀。他有些惊讶,忙问道:“愿愿,你怎么在这儿?” “给你送合同。” 沈儒愿看到他身后的状况,皱了皱眉:“邢湛,你又要……” 他没把话说完,但对方已经拉下了脸:“这是我的工作。” “嗯。”沈儒愿从随身包里掏出文件袋,声音有点闷,“午饭还吃吗?” “吃。”白邢湛憋着口气,“下辈子一起。” 他接过文件,侧身绕过对方挤进电梯,在门将要合上时又把手挡在了中间。电梯门受到感应重新打开,白邢湛别别扭扭地开口道:“你走吗?” 沈儒愿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犹豫,攥紧包袋摇了摇头:“我……找穆总有点事。” “他吃饭去了。” 沈儒愿又抿了抿唇:“啊……对了,儒逸刚刚喊我……” “再见。” 白邢湛懒得拆穿他蹩脚的借口,面无表情地按下关门键走了,过了约莫七八分钟,沈儒愿也乘电梯下了楼。走廊尽头的章世远见人都已经离开,又转身回到病房内,顺手拧上了门锁。 “穆总。”他用剩下的梨膏糖冲了杯水,“为什么要晾阎摩这么长时间?他那破脾气,发起疯来总得见点血才消停。” 穆岛接过杯子润了润喉咙:“邢湛最近总是消极怠工,心思有点杂。放心吧,他自己会想明白的。” “因为白闵?” 穆岛有些愣神,半晌才回话:“可能吧。” 他站起身来将百叶窗拉起,透过干净无尘的玻璃俯瞰着城景。远山如黛,烟雨朦胧,一如他温和秀丽的眉眼,山间散不去的雾萦绕在侧,章世远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道:“您……” “嗯?” “您看起来也有心事。” 他用的是陈述句,盖棺定论般堵住了对方逃避的退路。穆岛又看了会儿窗外的景色,低声喊道:“远哥。” 他自知不该把秘密展示于人,但倾诉的欲望犹如海浪一样汹涌澎湃。他产生了种置身事外的错觉,当意识到时,已经从岸边迈进了海里。 “我把甄鑫弦给上了。” 章世远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穆岛喉咙有些干,重新坐回沙发捧起杯子。本应清凉滋润的糖水却越喝越渴,直到见底也没能消除心里的灼热。 他极其用力地抹了把脸,自暴自弃道:“有酒吗?” 章世远想问的话太多了,最后只回了句:“这里是医院,您这身体状况也不能喝酒。” “那你先去忙吧,我想睡会儿。” 穆岛自顾自地爬上病床,熨帖的衣服在被子里窝出了不成型的褶皱。他闭上眼睛,听见逐渐消失的脚步与关门声,瞬间松了口气。这几日精力消耗过大,浑身上下的疲倦有如千斤之石,然而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安安稳稳地进入梦乡。 铃声响起,他甚至懒得把手机贴近耳朵,干脆直接开了免提。 “喂?您好,穆先生吗?” 穆岛“嗯”了声,问道:“哪位?” “您之前在我们这里定制的镜片到了,您看什么时候过来一趟?” “哦对。”穆岛差点忘了还有这档子事,“我今天不太方便,我派……我让朋友帮我取一下可以吗?” “可以的,有票就行。” “谢谢,那就这样。” 他正准备挂电话,那头的店员又支支吾吾道:“对了先生,实在是抱歉……” “怎么了?” “您之前说要把旧镜片留下带走,我们这边交接出了点问题,不小心给弄丢了。” 穆岛心里一紧:“还能找回来吗?” “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这样可不可以,我们送您一张充值卡,价值……” 店员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赔偿方案,但穆岛已经没心思再继续往下听。等人说完,他轻声回道:“不用了,丢就丢了吧。” 他将手机撇在一旁,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用力把临时镜片抠了下来。穆岛看着那光秃秃的老旧黑框,胸口怅然若失,突然间有落泪的冲动。恋旧的人想要保留的从不是冰冷物件,而是其中承载的回忆,然而回忆这种东西,越是不舍,越是容易失去,就像指间淌过的流水,可以看清,却永远无法紧握。 或许是天意。穆岛是无神论者,从不相信命运之说,但此时此刻,他认同了甄鑫弦在雪山上的观点——当人求而不得时,总要寻求些精神上的慰藉。 他不想再怪罪于自己了,丢就丢了吧,他早把一切都丢在了十四年前。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功,眼前是白昼,身后是黑夜,而他就是夹在其中的一道灰。 穆岛将镜框折叠好,十分想饮一杯酒。他这身份有个极其方便的好处,便是如果他愿意,那就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需亲力亲为,也不会有人多嘴。 他盯着那瓶干邑白兰地,造型别致的玻璃瓶里是如血般的液体。焦糖色可以让人联想到甜味儿,可撬开瓶盖后,醇厚浓郁的酒气总会打破幻想。穆岛可以仅凭味道分辨出哪杯是单纵乌龙,哪杯是古丈毛尖,但对于酒,他实在没什么品味。 酒都一样,浓烈,刺激,第一杯下肚,理智就随着食道开始燃烧。穆岛给自己倒第二杯酒时,已经感觉脑袋发晕脸颊发烫,他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透不进一点阳光,突如其来的黑暗模糊了视线,跌跌撞撞中,他又不小心绊到了脚下的地毯。穆岛下意识抓住沙发靠背,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仿佛马上就要冲破单薄的躯干。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酒,又很气愤自己酒量如此之差。昨日之事已成定局,肌肤相触,皮rou纠缠,挥下一层湿漉漉的汗,蒸发着不多不少,刚好到达临界值的酒精。 像一场阔别多日的狂欢,那种介于兴奋与清醒之间的快感令人上瘾,可他今天是奔着一醉方休去的。穆岛咬着牙又灌了一杯,最后一口咽下时,胃里逐渐开始翻山倒海,绞痛不止。他扶着墙走进卫生间,将无法适应的液体全部吐了出来,汗水打湿了头发,热量从脚底一直攀升到昏沉的双眼,与之截然不同的,是一股自心底四溢而出的寒流。 不该是这样,两人对饮与一人独酌,应当只有人数差异才对。同样的牌子,同样的酒液,怎么这次这么难喝。 他只比昨晚多喝了一点点,为何会变得如此无助与难过。 穆岛哆嗦着用凉水冲了冲脸,努力把自己挪回床上,他终于想睡了,四肢酸软无力,眼睛却依旧睁着。指尖有些发麻,他难以控制地陷入了回忆,那人皮肤的触感与体温仿佛还存留在手心,guntang、黏腻,像一处汩着温水的泉。 他浸在其中,不断寻找借口来掩饰贪婪的意图,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这样就可以轻松一些。但对方总能轻易识破,反将一军,将他逼得兵荒马乱,丢盔弃甲。 酒精会麻痹人的神经,穆岛心想,若是饮酒在前,赌局在后,他极有可能会回应那个吻。 毕竟对方是那么真诚,如云后烈阳,寒中篝火,在密林深处闪闪发光,耀眼到令人不敢触碰。这么讲或许有失偏颇,但被那双眸盯着看,被那双手抚着脸,他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他更爱他。 大概,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