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梦(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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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依旧是天下太平,佛修与鲤鱼精之间的恩怨未曾向蝶妖透露半分,他们之间的相处仿佛还是从前那般不曾变过。 叶夏云每天还是很快活,游锦宠他,苍梧纵他,在这两人的荫庇下,他几乎很少有什么烦恼。 有时候他也会在浓情蜜意之时,调笑着问苍梧为何总是如此纵容他,就不怕把他惯坏了惹是生非? 每逢这种时候,苍梧总会叹口气,摸着他的脑袋说:“我曾许下心誓,会护你一生无虞。便是宠坏了,有我管束,亦不会出事。” 当年陈如故所说的那句话,苍梧至今都还记着。 赤诚之人丹心不复,无忧之人忧思缠身。 他不会让这实现的。 实际上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变。 苍梧自己清楚,自那日后,他会不自觉地把蝶妖带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会在云雨时下意识抱紧蝶妖,会刻意地不去提及那日,会在种种不起眼的细节上一遍遍确认,确认蝶妖仍是他的蝶妖,而非与那鲤鱼妖成亲圆房后便不再是他的道侣。 自此,他才真正地体会到了红尘俗世中的诸多酸苦无奈。 而这一切,他都暗藏于心,并不显露出来,以免徒令叶夏云也跟着感到困扰。 在这种种复杂缘故之下,叶夏云对那些暗潮汹涌一无所知,很是悠闲自得。 直到有一天,青霞一声招呼都没打,突然就独自来到了青冥山,面容憔悴,来了之后也不说话,就靠坐在树下,默默地看着脚下的草地,发着呆。 叶夏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茫然地在树枝上静静陪着她坐了许久,见她仍是那副呆呆的模样,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浓厚的哀伤,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林绘川惹你生气了?” 如今林绘川已正式接任清灵宫掌门一职,若是忙于事务冷落了爱妻也不无可能。 蛇妖勉强露出微笑,摇了摇头:“叶公子不必担心,我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罢了。” “你这模样可不像是没事。”叶夏云叹了口气,抛了抛手中的折扇,皱着眉,“有事不妨直说,我自会尽力帮你。” “是公子帮不上的事。”抬头看着他那副跟着发愁的模样,青霞反而笑得真心了几分,似乎心情也终于缓和了几分,低声说出了缘由,“我的爹娘、族中亲眷、故友……他们遭遇了一场意外,都去世了。” 虽然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但叶夏云依然没料到竟是如此沉重之事,张了张嘴,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叶公子不必为难,这几日来,我已然释怀许多。”青霞温声说着,抬手轻抚身边的一朵野花,眉目温柔,却仍有愁绪萦绕眉间。 又是安静了良久,她轻叹一声,主动地开口与叶夏云说话,话语中带着说不尽的迷茫:“叶公子,我有一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说就是了。” “若有朝一日……临山君遇险,同时有几千陌路人遇难,此时只可择其一者而救之……你当如何?” 这问题不可谓不犀利,甚至戳中了叶夏云心中已经隐藏近百年的那件事,这般巧合让他不由无奈地摇头,却也并未犹豫,直言道:“我会选小和尚。” “性命无轻重贵贱之分,但我身边之人,于我关照良多,用小和尚的话说,就是跟我结下了因果。若选择之权在我,我宁可自己被唾骂,也要把生的机会留给他。”他慢悠悠地摇晃着白色折扇,带起的微风吹得鬓边发丝轻动,“我不太懂人类的礼仪规章,但与人结交,不就是这样吗?即便是得了一袋子苹果,自然都要先把最甜的送给亲近之人,之后才是外人,更遑论性命。我若得江海,则惠天下;若得杯水,则予至亲。”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承了身边人的恩惠眷顾,自当有所报偿。故而,罪责归我,生机归他。”说罢,他停下摇动扇子的手腕,将折扇放平伸出,接住了一只不小心从巢里掉下来的雏鸟,“不过嘛,毕竟天下之事大多复杂难理,哪有那么多对错之分,在我看来自己选的就是对的。” 听了他的回答,青霞若有所思地静默片刻,随后心绪复杂地笑叹道:“叶公子心思通透,坚守本心,洒脱超然,能言世俗所不敢言,实令青霞叹服。” “我还有最后一问,公子觉得道不同者,可否同行?” “道不同?”叶夏云皱了皱眉,不太明白青霞是想问什么,只凭自己的理解大概答道,“若当真非一路人,应当早晚会走散吧。” 经过此番谈论,蛇妖看起来又释怀了许多,像是终于放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下定了某种决心,就连笑容都柔和了许多,不再像方才那般郁郁寡欢:“公子此番言论,令我受益良多。青霞无以为报,便以一支剑舞献丑,以报点拨之恩。” 叶夏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想通了,但能够放下自然是再好不过,他也不去多问,自然地随之转换了话题,抽出腰间的玉箫来为起舞的蛇妖奏乐。 在临走前,青霞还与他相约,待半月后淮水的无念花开了,他们就一同去踏青赏玩。 当天回到家中,叶夏云自觉地向苍梧报备了这件事,苍梧一听他要去淮水那么远的地方,不住地蹙眉,被他又亲又抱地缠了一刻钟才同意下来。 “你现在越来越像是盯着夫君防止拈花惹草的小媳妇了。”叶夏云翘腿坐在窗台上,啃着苍梧洗好的灵果笑话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花心大萝卜,可冤死我了,我整天出去镇子之外都少见,你还经常出去办事呢,我都没查过你的岗。” 毕竟相貌俊朗,为人又沉稳可靠,天赋过人,前途无量,自从苍梧在修真界传出了名号,对他芳心暗许的人可是多的很,尤其是一打听得知他如今已经离开静元寺、重入红尘,那更是一片芳心蠢蠢欲动。 好在这小和尚死板得很,对于他人示好从来都拒绝得毫不留情,直言已有道侣,否则换个心思活络的,都不知道在外面花开几度了。 苍梧读着手里的佛经,平静地道:“外面危险。”无论是剿灭妖魔还是探寻灵地,都有不小的风险,他不想让蝶妖置身险境,“你若有顾虑,可附神念相随。” “行了,还能真不信你不成,我说笑的。”叶夏云笑眯眯地对他眨眨眼睛,“你放心,我们俩都是有家室的妖,又擦不出火花。我也不是成心不想带你,只不过这次是陪着人家姑娘散心去的,带上你算个什么事儿?” 苍梧知他说得有理,只轻叹一声:“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保证完完整整地回来。”说罢,叶夏云眼珠一转,翻身从窗台跳下,几步溜到苍梧身边,向他打听到:“诶,跟你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千霞谷附近这段时间可曾出什么事?” 今日青霞那模样,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发生这种事,她怎么会独自一人跑到青冥山来?林绘川与青霞一向恩爱非常,怎么会没有陪在她身边? “八日前,有天雷降世,覆及千霞谷及附近城镇百余里,若任其自然,势必方圆百里生灵涂炭、无一幸免。经众多门派联手,最终将雷云尽数逼至千霞谷,得以使周遭百姓平安。然千霞谷遭雷殛,遍地草木生灵尽数焚烧殆尽,只余齑粉。” “焚烧殆尽?!”叶夏云瞪大了眼睛,虽然他猜到是青霞的家乡附近出了事,但没想到竟会如此惨烈,“那里面的妖呢?在天雷落下前他们没有离开吗?” “……”苍梧却在他的追问下沉默了,似乎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但在他一再的问询后,还是不得不低声道,“那些妖族,不愿故土被毁,与各门派修者抗衡至最后一刻,即便大势已定,仍不肯屈从,也不愿离去,称愿与故土同死。” 闻言,叶夏云只觉通体冰凉,他怔住许久,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才艰难地再次问道:“那些门派里面……是不是……也有清灵宫?” 苍梧不语,只叹息一声,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青霞今日问的那两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似乎就有了来由。 蝶妖面色苍白,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小心翼翼地、轻声地问:“……小和尚,这件事情,你应当……没有参与吧?” 苍梧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抬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拥他入怀,给了他一剂定心丸:“不曾。” 得到这个答复,叶夏云立刻松了一大口气,若是苍梧也曾参与其中,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青霞了:“那就好。” 安静的抱着苍梧,叶夏云沉默了许久,也未能彻底接受这个消息。 很久之后,他闷闷地问:“你说林绘川,他会后悔难过吗?” “不知。”苍梧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蝶妖的背,带着安慰与关怀的意味,“都会过去。” 叶夏云眼前却仿佛又看到蛇妖那绝望空茫的眼眸,那样的彻骨之痛,当真过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