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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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雁之用指腹蘸了点温水给苗苗吮了,又用湿帕给少年擦了擦身体。 少年似乎累极了,一动不动地趴在篮子里休息。 秋高人静。 桓雁之坐在少年旁边,专心地做着小衣裳。 红色的太显眼,还是用锦被同色的暮山青不容易被发现。 拿起布料的手停顿片刻又放下了,还是做大红色的小衫吧,苗苗喜欢穿红色,他把锦被换成红色便好了。 桓雁之边缝衣裳,一边想着将来他和苗苗要是有孩子,出生时会不会也就这么一点大。 不知道宝宝会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要是像苗苗一样可爱就好了。 苗苗歇了一会儿便缓过来了,按道理他不该这么弱的,还没被戳两下就不行了。 “雁之,我生病了。” 桓雁之放下衣料,“哪里不舒服?” 苗苗:“最近好像特别容易累。” 桓雁之:“你们妖界有大夫吗?让他帮你看看。” 苗苗抱着篮子里的小绣球,他们妖界哪会有大夫?不说别的,就说石榴精和黄莺精生同样的病,症状也不会一样啊,不像人,有好多好多,可以一起看病。 “没有大夫。” 桓雁之:“那你们生病怎么办?” 苗苗:“修炼,要是生病了,一定是修炼不到位。” 桓雁之:“那你现在能修炼吗?” 苗苗坐在小绣球上晃来晃去,“不能修炼,这里又没灵气。” 他来建邺城后就没修炼过,会不会是修为下降了?所以就很容易累。 桓雁之想到一个地方,太白山。 可他不想把苗苗送去那里,少年要是回去同那些妖精们玩闹,乐不思蜀,等想起他来时,他估计已经化成一堆白骨了。 苗苗:“雁之,我想出城。” 桓雁之静默了半息,声音微颤,“什么时候回来?” 苗苗不理解,他只是出个城,怎么雁之弄得要生离死别一般。 “不知道。” 要是城外灵气浓郁,那就修炼个两三天,要是不浓郁,那就两三个月。 桓雁之的嘴唇动了动,给少年套上自己新做好的长衫。 “没做过衣裳,缝得不好,过几日再给你做件圆领袍,等……等重阳节插茱萸时带你出城。” 苗苗:“重阳节是什么时候?” 桓雁之:“九月初九。” 他发现一个就算登基为帝也无法解决的难题,苗苗是石榴精,妖精需要修炼,而建邺城没有灵气。 苗苗掰了掰手指,“还有二十多天。” 桓雁之:“嗯,很快就到了,到时候我送你到城南的不娄峰,解赞会护送你走完剩下的路程。” 苗苗盯着桓雁之,他怎么觉得桓雁之的周身弥漫着一股伤感之气,和小媳妇受了委屈又没办法回娘家一样。 “雁之,你不高兴。” 桓雁之:“……没有。” 心想着要把苗苗留下来,可一听少年生病,又慌了手脚。 苗苗:“你有。” 桓雁之:“我就是有点舍不得。” 苗苗拉着他的手,“明明一点也不会骗人,还要说谎骗我。” 桓雁之知道自己演技拙劣,可难过的情绪已经满得盖不住,哪里有多余的精力去编织一个完美的谎言呢? 苗苗:“我就出城几天,你也不要这么舍不得我嘛。” 桓雁之眉梢动了动,“出城几天?” 苗苗:“对啊,虽然比不上太白山,但好歹能修炼两下。” 桓雁之才知道闹了个乌龙,面上异彩纷呈。 苗苗:“你以为我要回太白山?” 桓雁之闷闷地“嗯”了一声。 苗苗:“我们不是签了保证书吗?” 桓雁之:“那也只能保证你没有别人,不能保证你不会离开。” 苗苗觉得桓雁之越来越像个小朋友,哄道:“那我保证不离开你,只要你别和什么林奚月、张奚月在一起……” 桓雁之:“自然不会有别人。” 苗苗也学着桓雁之的模样,亲了亲他的手指。 他感受到了桓雁之身上那种不安定感,脆弱又孤独,好像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自己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几十年的承诺还是给得起的吧。 他得早点恢复成大大的样子,去找仇潮生问问怎么哄老婆,不行,仇潮生一看就没老婆,去找燕启儒问问?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苗苗想了一圈,发现唯一看起来靠点谱的霍骁去了南岛,他该去问谁呀? 真愁妖。 - 两日后。 建邺城完全放晴,阳光灿烈好似回到了盛夏。 桓雁之额前的纱布已经摘了,没有留下疤痕。 这个时辰,他本该在批阅各州郡上报的奏折,但父君说怜他受伤,不宜伤神,让左丞相夏桃替他分忧,他便闲了下来,在东宫的藏书所看书。 夏桃是夏从姜的父亲,可性子却和夏从姜全然不同,夏从姜行事散漫,不拘一格,夏桃却是个专于弄权的政客,有本事,却也不能容人,若是得罪了他,不知什么时候会从背后扎上一刀。 权利放给了他,想拿回来并不容易,就算拿了回来,人也得罪了。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搅动空气中的尘埃。 桓雁之跪坐在矮榻边,卷起书册,浅色的瞳仁如同剔透的琉璃。 父君这是对他起疑心了。 苗苗坐在书桌下面的篮子里,抱着一颗白红相间的脆枣“咔嚓咔嚓”地啃,这颗大枣他已经吃了一早上了,还没吃完。 桓雁之往底下看了一眼,“甜吗?” 苗苗停下动作,“甜,又香又脆,特别好吃。” 桓雁之抽出苗苗抱着的脆枣,一口吃掉,还回味了一番,“确实挺甜。” 苗苗的手还是抱着脆枣的姿势,“……” 桓雁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苗苗指了指果盘,“还要吃。” 桓雁之:“不吃了,伤牙,今日的午膳有小银鱼,你得留着肚子。” 苗苗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心想是这么个道理。 易卓在此时敲响了房门。 桓雁之把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少年不要出声,让易卓进了屋。 易卓踏进屋内,朝尽头处的桓雁之看了一眼,最近桓君怎么神神秘秘的?桌上还摆着果盘,太奇怪了,青年看书的时候从来不吃东西的。 想起要交待的事,整理了下仪容。 “桓君,孙函进宫了。” 桓雁之:“知道了。” 易卓:“要派人去接触吗?” 桓雁之抬了下眼皮,“不用,到时候我自会去拜访他。” 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薛昆的眼睛治得怎么样了?” 苗苗也支起了耳朵,听说孙函是神医,要是真治好薛昆,他不就白打那一拳了,还害得他被退学,燕家赔钱。 易卓:“可以模糊视物了,完全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桓雁之表示知晓,“退下吧。” 易卓:“陛下那边?” 桓雁之:“不必忧心,我依旧是太子。” 他是父君手把手教养出来的储君,便是怀疑他,暂时也不会对他动手。 有时他甚至怀着一种特别的期待,如果父君对他动手就好了。 易卓道了声“是”,退出了殿外。 桓雁之把苗苗从矮榻底下抱了出来,“苗苗这小嘴可以挂油壶了。” 苗苗:“哼。” 桓雁之:“薛昆被治好了,仇潮生便万事无虞,你不高兴吗?” 苗苗:“仇潮生没事我当然高兴,可薛昆要是被治好了,我不高兴。” 少年观察着桓雁之的神色,以为他会教训自己,一屁股坐在书册上,准备假哭。 桓雁之同苗苗相处这几个月,少年眼珠一转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奈地捏了捏少年的脸,“嗯,我也一样,不过要先忍他两个月,好不好?” 谋逆这种事,当然要趁热打铁。 桓雁之把少年揣进怀里,送他回了寝殿,自己则去拜访那位深受父君信赖的天师。 太清宫。 彩绘的屋檐顶和栏杆交相呼应,镶着宝石的门扇在阳光下炫彩夺目,身着罩纱广袖月白裙的貌美道姑手持拂尘如同仙娥。 桓雁之不由感慨,朝事的大殿都没这般奢华。 天师早就接到东宫的消息,整理了下发冠,起身相迎。 内里又是一番别有洞天。 桓雁之不动声色地落了座,“先前受了伤,未能及时拜访天师,望天师勿怪。” 天师:“哪里哪里,本当我去拜访您才是。” 桓雁之看了天师一眼,他怎么觉得这位天师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敬意,而且并不是因为自己太子的身份。 夸赞了下室内的陈设,又聊了下建邺的风土人情,旁的一个字也没提。 他来此处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探听虚实,而是为了让父君再起疑心,既然目的达到,便不再久留。 桓雁之走到门口,“天师果然博通古今。” 天师:“我这点浅薄的学识,实在比不上殿下。” 桓雁之:“孤实在有些好奇,这世上真有妖物么?” 天师:“万物灵长,不止有人。” “那你能分辨出来吗?”桓雁之踏步下了台阶,目光转向天师,“比如,孤像不像妖?” 天师:“殿下说笑了。” 桓雁之:“若是想让妖物显形,该用什么办法?” 天师:“端看是什么妖,若是蛇妖,在其虚弱时一杯雄黄酒下肚,自然就显形了,但此法于别的妖无用。” 桓雁之含笑叹道,“受教了。” “不借外物,便没有自行显形的时候吗?” 天师:“当然也会有,若是修为不稳又将遇雷劫,便可能现原形,还有一种可能……” 桓雁之脚步一顿,“还有什么?” 天师:“怀孕虚弱之时,也可能会控制不住变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