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湄南河
Aye重回到了船舱里,引擎的发动声和呜鸣的海风被隔绝了出去,夜色渐渐地浓稠起来,乌云低压,可能要有雨。 他在往回赶。 “聊挺快啊。”逢烨见他进来,抬起头淡淡招呼了一声,然后仍旧低下头玩他的手游。 “嗯。”aye也打开了手机,屏幕上亮起家里客厅的画面,蒋知一正蹲着逗小巴哥,看肩膀抖动的幅度,应该是在笑。 Aye也跟着笑了。 逢烨一个扭头,手里的手机都快被吓得扔掉:“卧槽你对着手机笑得好恶心啊。” “别玩了,”aye收起手机,也让逢烨关掉背景音混乱的手机,“情感大师,陪我聊聊。” “那个小男生?”逢烨挑起眉毛,能够光明正大地打听好友八卦的机会他才不会错过,“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还没搞定他?” Aye回答得诚实:“没有,还差得远。” “不会也没睡过吧?” “他都还没满十八......” “不会吧!?你什么时候这么正直了?那你天天把他关家里干什么?” “晨跑,读书,上课啊,”aye觉得他少见多怪,“现在还多了样,养狗。” 逢烨夸张地后仰,他的观念还处于看见个合心意的就直接押上床的阶段,情愿就好说,毕竟钱方面是少不了的,不情愿就把人直接睡情愿了,更何况那个小男生一堆把柄握在aye手上,都不用耗费什么脑筋。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对包人感兴趣,”逢烨缓过来,继续问道,“你别是认真的吧?我知道阿姨对你造成的影响挺大的,但也不至于......” Aye想起平时蒋知一认真又无辜的表情,熟练地模仿起来:“认真的啊,为什么会不认真?” “好吧,”逢烨快被恶心吐了,终于向他妥协,“你总是这样,认准了就要迅速出击,哪怕是身处劣势,就像当年,你爸以为你根本没那个实力,结果半年就被扳倒了。” “半年还是太长了。” 船忽然开始剧烈地颠簸起来,即便是在封闭的船舱内,也能闻到海浪的潮湿咸腥。骤雨急来,船长也赶过来请示能不能就近靠岸。 “就近?”逢烨先抢过了话,“我们当然没问题,你不如去问问金毅同不同意。” 逢烨说完就拿起手机继续玩他的手游,船长杵在那里还在等着aye的吩咐。 Aye什么也没说,他的心里忽然有了另一种打算。 蒋知一是被雨滴砸在窗上的拍打声吵醒的,他浑身打了个颤,房间里仍旧是漆黑一片,雨腥气从窗户的缝隙中渗进来,将房间里的鸡蛋花香勾得粘腻。 旁边有一个什么温暖的小东西拱了一下,蒋知一吓得弹坐起来,就着幽暗的月光看清那个四个爪子的小生物,恍然想起来这是aye送来的小巴哥。 小巴哥也被蒋知一吓到了,滚圆的眼睛湿漉漉地看了回去,然后往被窝里拱地更深了。 蒋知一不明白自己这种紧张感从何而来,只是房间里的空气被压得低沉,他有点喘不过来气,于是掀开被子赤着脚离开房间。 客厅的一盏灯还亮着,蒋知一刚心想刘姨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然后就看见她手里握着听筒转过身。 “先生的电话。” 她的脸色有些凝重,递过听筒的时候难得没有立马转身离开,而是在一边愁容满面地看着。 “喂。” “宝宝.....”aye的声音取代了海风,这是一种尚还蕴含着力量的飘散,“我受了点伤,好想见你。” 湿冷的潮气从地板钻进蒋知一的身体里,小巴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跌跌撞撞地从楼梯上下来了,坐在他的脚边,成了唯一的暖气来源。 他听见自己冷冷的回应:“受伤了就找医生。” “嘶——”一声强忍住的倒抽气,伴随着抑制住的呼吸声,它们从一个遥远的地方传进空寂的别墅里。 过了几分钟aye才继续说道:“医生能管什么用,陪我聊聊吧。” 蒋知一蹲了下来,一边摸在他脚边打盹的小巴哥,一边问:“聊什么?” 他刚刚下楼的时候看了眼时钟,离十二点还剩二十几分钟。 “晚饭吃了什么?” “罗勒叶炒猪rou,凉拌青木瓜丝还有鸡汤。” “小狗乖吗?” “乖。” ...... “我让那边的人给蒋成德强制戒毒了。” “哦。” ...... “离周五过去只剩五分钟了。” “那可以挂了。” “我还是想见你。” “......” “海面上的雨很大,我们准备停船靠岸,结果正好遇上了对家,然后闹了些不愉快,”aye似乎想在最后五分钟把所有话说完,但因为疼痛气息有些不稳,“东南亚人都这么粗暴吗?后来我们就不得不离开往湄南河这里开,宝贝要是想来,我就在湄南河上等你,放心,会有很多人保护你的。” “是你的仇人太多了。” “周末我们可以在湄南河周边玩一玩,宝贝很久没出来了,不是吗?” 电话在十二点准时被挂断,逢烨在身后嗤笑了一声。 “你宝贝儿也是东南亚人。” Aye靠着床头给逢烨包扎,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很想找个借口见到蒋知一,虽然不用借口让人直接把他拎上车再送过来才是他一贯的风格。 “你完了,”逢烨一边缠绷带一边说,“这下你真的要跟金毅来场正面战争了。” Aye丝毫不在意:“早晚的事儿。” 他调出监控画面,他看见一个黑白色的小男生正在慢吞慢吞地将巴哥犬递到刘姨怀里,然后接过身边黑衣保镖递来的伞,走进了雨幕里。 没想到是以这种原因离开的别墅,刚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他常常坐在床上对着空白的墙发呆,心想下一次离开别墅总该是躺着出去的。 结果却是他自己撑着伞主动坐进车里的。 雨势似乎小了点,蒋知一觉得自己好像坐进了一面鼓里,外头“咚咚咚”,里头的空气也在“咚咚咚”,前后都坐着腰间别了枪的保镖,坐姿比他端正得多,倒显得他像个小弱鸡一样被夹在中间。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aye在的那艘游艇,雨已经停了,旁边的保镖执意要给他撑伞,明明雨雾是从各个方向涌来的。 “哦,来了。” 有个陌生男人的头冒出来了一下,很快又缩回去了,蒋知一跟着进了船舱。 Aye背对着门,光听呼吸声他就能知道是谁来了,他赤裸着上身,其实伤一点也不重,甚至是他自己“作”出来的,但特意让逢烨替他装出点样子。 果然,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听见男生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蒋知一的脸上沾满了雾蒙蒙的湿气,走近了aye还能闻到他从家里带来的鸡蛋花香。Aye将人抱坐到腿上,凑在他的颈边深吸了一口气。 “淋到雨了?” 蒋知一不自在地扭了一下:“没有。” 雨停了风就也止住了,船又缓缓开动了,蒋知一一下没稳住,手肘压在了aye的伤口处。 “嘶——” 好像有血渗了出来,蒋知一吓了一跳,但腰还被aye死死抱着,两个人之间几乎不留缝隙,他想看一眼伤势,但目光却被aye身上密布的疤痕给吸引了过去。 刀伤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几笔,针脚是它们的注解,而枪伤也在各个部位留下它们来过的证据,陈伤横陈,触目惊心。 “怎么了,吓到了?”aye握住了蒋知一冰凉的手。 “没有,”蒋知一扭过头,“困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见到你,无论现在是不是周五,”aye说,“你来找我,我去接你,这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他继续说道:“凌晨三点,确实该睡了,亲一下吧,亲一下再睡,明早一起看湄南河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