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教师
他破天荒地跟张一鸣之间有了秘密,当张一鸣八卦地来追问他那晚的情况时程竞只含糊几句糊弄了过去,他不想告诉别人自己跟许浸仰达成了什么共识,这样好像就能当作这事情没发生一样。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许浸仰还没走,房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他被子只盖到了胸口,微微露出来一些胸口肌rou的弧线,程竞起身去卫生间解手,洗手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愣神,他原本皮肤就很好,比大部分女生都白,这会儿不知道是灯光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看起来气色出奇得好。 他从卫生间出来许浸仰已经醒了,程竞抽了张纸巾擦手,“今天没课?” 许浸仰嗯了声,沉默了下又追加了一句,“我上次是真的有课。” 程竞其实也并不在乎这话的真假,只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他不想跟许浸仰说太多,好像两个人很熟似的,他不想跟许浸仰成为朋友,那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太扭曲了。 他去卫生间洗漱收拾东西换衣服,出来的时候许浸仰坐了起来,坐在床头看着他过来过去地走动,“你还真的挺见外的。” 他没碰见过程竞这样的,虽然他从第一次的时候就知道程竞跟之前的那些人不同,可真的再次感受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有意思,他碰到过睡过一晚第二天醒来在床上仍旧是搂着他喊老公的,见过丝毫不见外权当他是个熟人还会跟他一起吃个午饭的,唯独程竞别扭,他跟他睡了,但仍旧刻意表现地像个陌生人。 许浸仰觉得自己如果这时候恶趣味地走过去亲他一下,程竞肯定会表现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真有意思。 男生收拾起来很快,不到十分钟程竞就已经准备出门了,许浸仰裸着上身穿着那条宽松的运动裤站在桌边喝水,程竞犹豫了下还是没开口,回过头的时候听着许浸仰跟他说话,“外套穿好,今天外面冷。” 他哦了声,许浸仰把杯子放下走到他旁边,“你真有意思,你现在好像恨不得不认识我似的。” 程竞伸手拉开了门,“我说了我平时不打扰你。” 说完没等许浸仰再说什么就抬腿走人了,顺手还给门带上了锁。 他站在酒店门口等车的时候摸到了口袋里的那个小东西,盒子里是一根新买的钢笔,他对这东西完全没有印象了,似乎是他那天去酒吧前在附近的商场买的,原本也不是很缺,当时只是觉得好看权当是过完期末的奖励就买了。 他只觉得奇怪,想不通索性就完全不想再费神,所以张一鸣兴冲冲问他的时候程竞撒了谎说那天自己先走了,没见到许浸仰。 张一鸣咂巴了下嘴,“那许浸仰去哪儿了,好不容易让我逮住机会结果也没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程竞低着头打游戏,心不在焉地搭了一句,“选妃去了吧。” 张一鸣把许浸仰这种人去酒吧的行为称为选妃,听着程竞这么说只认同地嗯了声,“那倒是。” “但是程程,”张一鸣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真不跟许浸仰发展一下?” 程竞仍旧是埋头盯着手机上的游戏画面,“没那个福气。” 跟许浸仰这样的人,能发展什么关系呢,程竞被对方一个大招杀了,他把手机放到了桌上,刚想开口问张一鸣中午吃什么就被对方的话堵住,“之前那个,之前那个呢?” “周秉文?” 张一鸣疯狂点头,“你之前不是跟他还……有那么点……?” 可能是张一鸣近期实在是有些过分关心他的感情生活,程竞看着张一鸣那张脸嫌弃的表情快要扭曲他整个五官,“张一鸣,你真的很像个女人。” 张一鸣根本不在乎他嘴自己,嘁了一声两只手撑着桌子抬屁股坐了上去,“女人哪儿有我这么迷人?” “你跟赵冉在一块儿的时候你看我问你这些吗?”张一鸣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关心你,你能正经谈个恋爱总归是好事。” “许浸仰,周秉文,”程竞站起身穿外套,“哪个像正经人?” 去食堂的路上张一鸣两只手就搂着他胳膊,之前他们同级还私下传过他们俩的事情,毕竟张一鸣实在是gay得明目张胆无法无天,程竞在很多八卦里都扮演着被gaysao扰的可怜直男的形象。 “但是说真的程程,”张一鸣走路步速比程竞慢一些,搂着程竞胳膊走的时候偶尔还会显得赶不上趟的匆忙,“许浸仰这人很神。” “哪个神?”程竞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等会儿去哪个窗口了,随口接了一句,就像是平时张一鸣跟他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的时候。 张一鸣捶了一下他胳膊,“真的,他被那伙人传得神乎其神的。” 程竞并不常去酒吧,但张一鸣是酒精和嘈杂音乐的狂热爱好者,于是跟酒吧那些常客混得极熟,“他们那些人,能爬得上许浸仰的床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张一鸣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了很多许浸仰的事情,说他性子不冷不热的,纵使是酒吧常客那些见着人恨不得直接脱光了往上贴的主也完全不敢在许浸仰跟前造次,说许浸仰的确是个天菜,但是绝大数时候去酒吧带走的都是生面孔,这些玩咖几乎从来都没能成功上过许浸仰的床,说他去酒吧也不太跟人聊,每次去都是跟着朋友一起。 “就是给人感觉,正经又不正经的。”张一鸣点了份鸡排饭,哼哧哼哧扒了一多半放下了筷子又开始跟程竞絮叨,“尤其是我每次想到他是个人民教师,我就觉得这人更神了。” 张一鸣这么一说程竞才意识到,许浸仰是个老师,他把酸梅汤一口气喝完,塑料杯子被他捏得凹进去了一块,虽然说老师也不是什么特别特殊的职业,但是跟许浸仰这个人放在一起,就显得有些莫名地奇妙。 “经常跟许浸仰一块的朋友,也没好到哪儿去。”张一鸣把餐盘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打了个饱嗝儿,“顾筠,之前小高去勾搭过一次,他不是勾搭许浸仰没成嘛,结果人顾筠直接说自己有对象了,你说都有对象了还去酒吧干嘛。” 程竞撇了下嘴,“跟许浸仰一样奇妙。” 许浸仰坐在办公室里狂打喷嚏,隔壁桌的女老师从一堆练习册后面探了个脑袋出来,“小许感冒了?” 他扯着张纸擦鼻子,“没有没有,鼻子痒。” 隔壁桌的女老师姓李,比他大了二十多岁,三天两头给她张罗着要介绍对象,之前还跟初三的年级组长抢着约他要跟姑娘见面,俩人为了这点事儿跟冲业绩似的,许浸仰跟顾筠说起来的时候对方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这可不得赶紧抢,晚了被男人拐跑了。” 六班的班主任休产假去了,历史换了十一班的老师临时带着,班主任就直接丢给了许浸仰,按理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让年轻老师,尤其还是个体育老师带班主任的,但是另外的老师都各有各的事情忙,加上许浸仰看起来也的确是靠谱,最后这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李老师站起身指挥着自己课代表把窗台那边的报纸拿回班里发了,出去晃了一圈回来又跟许浸仰聊了起来,“六班这会儿自习还挺安静的。” 许浸仰忙着收拾下个月评教的东西,转头看着同事笑了下,“可能是上周被我罚乖了。” 他下午有节课,上课前十分钟从抽屉里拿了口哨装进口袋里慢悠悠地往cao场走,在教学楼门口碰着六班几个男生,高二的男生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胳膊底下夹着篮球就挡在了他面前,“下午大扫除的时候打球吗老师?” 许浸仰瞥了眼他的篮球,“不打。” 他是篮球特长进的大学,带着校队打过全国大学生联赛,研究生毕业那会儿也没个特别想做的工作,最后校招直接进了中学做老师,算起来也快三年了。 许浸仰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抽烟,掏出手机看见顾筠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晚上要不要一块吃饭,他回了句行就退出了聊天框,食指划了几下才看到那个蓝色的头像,两个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半个月前,他跟程竞说他到图书馆门口了。 “都说了别让我等太久。”许浸仰念叨了一句,又往上翻了几下才关了手机,上课铃声响了,他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抬头就看见了几个刚从楼后面拐出来的男生,几个人见着他明显有些慌乱,许浸仰瞥了眼转头往cao场走,“下课再说。” 课前惯例先跑两圈热身,许浸仰脖子上挂着哨子翻着手上的点名册,刚才抽烟的那股子味道已经散得几乎闻不到了,他听着后面几个身体不舒服没跑步的女生小声念叨什么,回过头看了眼,几个女生咧着嘴冲他笑,“老师,那个教职工篮球赛你去吗?” 许浸仰想了两秒钟,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是对面桌的张老师告诉他的,中年男人把通知给他看了眼,原本十分热情拉着他参加,后面想到什么又突然改了口,“算了算了,小许这专业的,参加了是不是算犯规啊?” 办公室另一个女老师听他念叨直笑,“小许不是专业的也犯规啊,你们一个个四五十岁的,人小许才二十多,年轻着呢。” 跑圈的学生停到了他跟前,一个个都喘着粗气,许浸仰拿着点名册的手挥了下示意几个休息的女生入列,他把哨子含在嘴里吹了一下,“今天主要练一下上周教的上篮。” 他看了眼后排的几个男生,“你们几个去器材室拿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