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子的儿子过生日了

    空气死一般的安静，陈明月捏着酒杯的手有些泛白了，宋木一脸的惊讶。

    “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宋木指着他一边的陈明月说。

    他在心里大喊：大意了！老子竟然忘了！小森林是孤儿，哪来的生日。

    陈明月不同于孤儿院里的其他孤儿，是有生日的。

    当时被放到孤儿院门口，除了一块破布包着，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出生日期。

    因为陈明月是他捡到的，所以这些他都很清楚。

    “哈！我不小心给忘了，小月亮，你别生气呀！”

    他伸手想去一边陈明月的头发，没想到没有摸到柔软的头发，被陈明月躲开了。

    陈明月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心里没有我对吗？”

    他从陈明月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伤心和生气，紧张的咽了一口吐沫，接着伸过去摸。

    平时揉陈明月头发的时候，他都会低下头，现在头也不低了，就这么看着，看的陈晴天心里有点发慌。

    “怎、怎么会呢！我只是，额……最近事太多了，然后就……”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陈明月把头转到一边，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

    陈晴天尴尬的把手放下笑着说：“别闹了，小月亮！下次你过生日，老子一定给你好好庆祝，好吗！”

    陈明月一脸郑重的看着他说：“说到要做到。”

    “一定！一定！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哈哈！”

    “你骗过我的。”陈明月在心里默念道。

    －－－－

    “你小脑瓜子一天天想什么呢？老子怎么会不要你，把你送回孤儿院呢！”

    “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这电视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什么棍棒教育！就这养出来的小子，还能好？老子可不会打你！”

    “怎么挨得打还不够多！还能动弹是不是！非要我把你打残，你才甘心对不对！”

    －－－－

    陈明月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恍惚。

    不信了，真的不信了，再也不信了。

    他的手又伸了过来，摸自己的头发，他一脸笑意地说：“想什么呢？快吃饭，爸爸的好大儿！”

    “嗯。”

    陈明月低头，心想：可为什么你一笑我就信了呢……

    这红酒是真不错，宋木和陈晴天两个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只有陈明月除了一开始礼貌性的喝了一口，后来就没有喝了。

    这喝开了，也就聊开了。

    宋木：“不行了！不行了！天哥，我真不行了，喝、喝不下了。”

    陈晴天：“别介呀！来，再、再来一杯。小、小月亮，来满上。”

    陈明月放下筷子，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是给他们两个倒上了酒。

    陈晴天估摸着宋木醉的差不多了，再喝下去自己要趴下了，一掌拍在陈明月的肩膀上开口道：“小、小森林啊！你看呃……你跟小月亮也算是青、青梅竹马，对不对”

    宋木点了点头说：“是，天哥说的是。”

    “那你觉得小月亮、这、这人怎么样？”

    “啊——”

    宋木看着对面一脸冰冷的陈明月，酒醒了大半，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还、还行。”

    “是，还行，这小子脾气那么差，跟他做朋友，委、委屈你了。”

    “哈哈！不委屈！”

    “哈哈！老子还记得，你小时候穿个小裙子，可招人稀罕了，老子一直以为你是女孩子。”

    他没有注意到陈明月的脸色忽的阴沉了，看的宋木背后更凉了，急忙说：“哈哈！天哥别说了，喝酒喝酒。”

    “什么嘛！老子就要说，你是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招人稀罕！连老子家旺财都喜欢。”

    他还记得那是陈明月第一次带宋木来家里玩，旺财不知道怎么回事抽疯似的，一个劲得往宋木身上扑。

    －－－－

    春天周末阳光灿烂，那捆木头终于是长出了一丝嫩芽。

    他昨天和顾西久别重逢，宿醉了一宿，顾西还没起来，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茶，来醒醒酒。

    “陈明月那小子跑到哪里去了！一大早上就不见人影。”

    他看见自家傻狗又在啃树，大叫道：“旺财！不许啃了！”

    “嗷呜！嗷嗷嗷！”

    旺财不服气的叫了声，就地趴下，一副老子就是没错，老子还敢的样子。

    没错旺财就是传说中鼎鼎有名的哈士奇，当时陈晴天捡到它的时候，只觉得可爱，哪知道那狗惊人的破坏力，简直是扔了的心都有了。

    他气不过，走到旺财身边，不轻不重的踹了它一脚。

    “你看看你，这树都快被你咬秃了，你这傻狗！下次还咬不咬了！”

    旺财一副不理他的样子，连眼神都没分他一个。

    以前这傻狗拆沙发，这沙发没几个月就要换新的。现在到好，自从这几几棵树来了以后不拆沙发，改啃树了。

    他气得勒起袖子，正想好好教育一下这傻狗，身后传来两个稚嫩的声音

    “天哥。”

    “叔叔好！”

    他转头看见自家儿子身边的那个孩子，蓝色的裙子，粉色的蝴蝶结，在阳光下，笑得无比灿烂。

    陈晴天看得眼睛都亮了！连那傻狗都转头直勾勾的看着。

    心想：多可爱的小女孩！这才是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乖巧可爱。

    再看看老子家的，天天板个脸，跟个什么似的！

    他高兴的在女孩面前蹲下，与女孩一样高，微笑着说：“你是小月亮的同学对不对？叫什么名字啊！”

    “叔叔，我叫宋木！”

    宋木，三个木。她是不是生来缺木啊？那为什么不干脆叫宋森林啊！

    “你好啊！小森林？”

    “叔叔！我叫宋木。”

    陈明月一边扯了扯宋木，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在叔叔这边，你就叫小森林。”

    宋木一脸的迷茫，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叔叔！我可以摸一摸狗狗吗？”

    他笑说：“当然可以！还有以后别叫我叔叔了，叫天哥可以吗？”

    宋木用力的点点头说。“嗯！”

    宋木小心翼翼地去接触旺财，旺财温顺的趴下头，尾巴直摇。

    接触到旺财柔顺的毛，宋木舒服的眯起眼睛，旺财一脸的心甘情愿。

    他站在一边，心想：嘿！这一人一狗处的真好！这狗还蛮双标的，怎么在老子和小月亮面前那么闹。

    他看了一眼天空，时间不早了，对一边站着的陈明月说：“老子去叫你顾哥起床了，你看好他们两个，知道了没有？”

    “嗯。”

    他刚走出两步，又忍不住退回去了多加了几句。

    “你要多和同龄人相处，知不知道？多笑笑听见了没有？像人家小姑娘一样笑得多甜！”

    “……好，是男孩。”

    “你……你说什么！”

    “他是男孩。”

    他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的看了宋木好几遍，心想：什么！男孩！老子是真没看出来！这浑身上下哪里点不像女孩了！

    “哦，那你也要向他学习，知道不！”

    “嗯。”

    陈晴天说完，抬脚去找还在客房睡觉的顾西。

    这栋房子的客房在一楼，共有左右两间，一般顾西习惯了睡左边那间。

    “你看看你！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顾西睡得正香呢！被陈晴天吵醒没好气地说：“你叫什么呢！大早上的！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什么玩样啊！你赶顶撞老子！给老子起来！”

    说着他去撤顾西的被子，顾西倔强着守护自己的被子。

    “我不！我就不！叫你一声哥那是给你面子！天知道你什么时候生的，说不定比我小！”

    “你忘了老子比你早分化吗？肯定是老子大！”

    “一天而已，谁知道你是不是提早了两天！”

    “你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说什么！那我就……”

    两人的争执被旺财的叫声打断了，这叫声不似平常，十分的激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赶紧放下手上即将扯出棉花的被子去，出门看见了这样一幕。

    旺财凶狠地叫着，直往陈明月身上扑，他身上已经有了几道伤口，衣服被撕的不成样子，眼神依旧冷静平淡。

    他死死地护着身后一脸惊慌地宋木，把他夹在自己和树中间，不让旺财伤到他。

    陈晴天看到这一幕脑子一片空白，赶紧跑了过去，拎起那傻狗的后脖颈。他一掌拍了过去，旺财痛的叫了一声，依旧不停地狂吠！

    “你叫什么！信不信老子把你炖了！”

    顾西也跑了过来，抱起已经吓得直哭的宋木，到怀里安慰着。

    他粗粗的看了一眼，陈明月应该只是皮rou伤，就把这已经疯了的傻狗关进了它的狗窝。

    心想：真是奇怪？旺财从没有这样闹过，不是刚刚还好好地吗？

    他越想越奇怪，他从狗窝回去的时候，转头看见宋木已经吓得不成样子了，陈明月还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不像一个小孩子该有的平静。

    正常孩子不应该哭吗？他怎么没哭？果然和医生说的一样，脑子有点问题。

    他到陈明月面前蹲下，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旺财是打过针的，有没有出过家门，与别的狗接触过，用不着着打疫苗，伤口处理好就行。

    他把陈明月带回客厅沙发上，翻箱倒柜的找出酒精棉花，给他处理伤口。

    陈明月紧咬着牙，一声不吭，额头出了一些汗，他忍不住问：“疼吗？”

    陈明月用弱不可闻的声音回答道：“疼……”

    陈晴天为此心痛了好久，奇怪的是那天晚上，旺财就恢复了平静，后来的日子里，也没有再这样闹过了。

    陈明月出车祸，没有回来以后，旺财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几年以后旺财去世了。

    他把旺财埋在了那棵它最喜欢啃的樱花树下，那是个冬天，天下下着大雪。

    －－－－

    陈明月看着烂醉的陈晴天，一脸的无奈，这时的手机响了，他躲到厕所去接了个电话。

    回来的时候淡淡地对陈晴天说了句：“今天晚上，小龙哥会回来。”

    “什、什、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