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狐朋狗友
裴府大夫人做寿,宴请京中一众王侯女眷,贺茹意与裴夫人是手帕交,还娶了裴夫人的幺女作儿媳妇,自然不会缺席。 适逢庭院湖中红莲艳放,宴席便设在凉亭之中,正好观赏芙蕖盛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年轻的小姐少妇聚在一起行飞花令,裴夫人与贺茹意则坐在一处叙旧。 裴夫人看了看不远处的幺女,又看了看贺茹意,暗中问:“阿意,我听闻你又掌管贺府内务了,你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么?” 从前贺家那个象蛇管事时总打着俭朴持家的幌子严控各房开支,贺茹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自然在一种官家太太面前落了下风。如今她自己握住了管家权,本应风头炽盛才是,怎么看她和自家幺女的那一身衣饰行头,竟较往日更显局束了呢? 贺茹意皱了皱眉,对方是知根知底的闺中密友,她便如实托出了:“我想做点成绩给娘看,我不比那象蛇差,可家业、搞关系,样样都要钱啊!” 也不知怎么搞的,看楚颐那威风讲究的派头,估计也没少中饱私囊,可他经手的账簿收支却能月月盈余。贺茹意一上位,明明已经借打压楚颐心腹手下之余压低了许多奴仆的工钱,却还是每月入不敷出。加上程姑爷急着要打通人脉,天天应酬答谢,银子简直是流水一般地花。 原本账房里还有一笔楚颐当家时留下的积蓄,但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给他们极力推荐,使他们把粮铺中主售的便宜粗粮改为名贵的精细白米和香醇花雕,一开始确实赚钱了,可当他们尝到甜头后花大价钱收购了巨额数量后,朝廷竟然一道圣旨下来,限制了名贵粮酒的买卖数量。 当今圣上是布衣皇帝,发迹前曾挨过饿,登基后便极厌恶奢靡之风,得知今年又有旱灾后,当即下令限制官员用度规例。 谁都不敢当出头鸟,于是贺家粮铺中大量的名贵粮酒都滞积在库中卖不出去。 “原来是为了此事,”裴夫人听罢一笑,“这有何难,那些白米和美酒,我们裴府给你买下了。” 贺茹意睁大眼,压低声音道:“真的?你别哄我。” “当然是真的,我们情同姐妹,你有难处,我岂能坐视不理?”裴夫人豪爽道,“何况,你也知道,我和侯爷都素爱热闹,经常办筵席,我正愁没处买酒呢。” 贺茹意大喜过望,拉着裴夫人的手一番感谢,待激动消散,她又想起顾虑来:“不过,终究圣上有旨,王公侯府每月购买的精粮都有限度的。这怕不怕……” “小意,你从小就这样,老实巴交的。”裴夫人亲昵地点了点她额头,“就算有圣旨,限的也是别人家。我们是谁?你哥哥可是皇上的义弟,要不是你侄儿手握兵权不好封太大,恐怕平安侯都要追封为异姓王了。我们裴家,从起义初就跟着圣上了,都是圣上的心腹亲信,与外人怎么一样?” 贺茹意沉吟片刻,点头笑道:“那就谢谢柔jiejie了。” 只是这事,绝不能让她娘知道,否则,肯定又得受家法伺候…… “怎么谢我?”裴夫人开玩笑道,“方才看见白家的小丫头今天戴了一支珠钗,据说是新兴的妫翠工艺,不用翠鸟羽毛,却能以假乱真,倒真是新奇。小意也送我一支妫翠钗如何?” 那支妫翠钗让白家丫头今天出尽了风头,许多夫人小姐都窃窃打听着哪里能买,贺茹意自然也看到了,满口应允下来。 从裴府回来,贺茹意便派人去找寻妫翠首饰,一打听才知道,妫翠首饰早已在京城女眷中风靡一时,但目前面世的妫翠首饰只有十几件,早已销售一空。 这边厢,贺茹意苦寻妫翠首饰而不得,那边厢,他那稀里糊涂的侄儿却随手就将楚颢送的那对妫翠首饰丢给了严燚。 贺君旭的几位发小中,裴小侯爷和白小公爷一个好酒一个好色,自那日接风宴之后,又相继作了几次东,贺君旭在礼部挂职闲得长草,严燚近来也得空,几个人便又如年少时一般交游玩乐。 彼时正是白小公爷约了在点绛楼吃喝,几人见了贺君旭那对妫翠首饰,神色各不相同。 裴小侯爷直勾勾地盯着那对翠羽铃铛夹子,两眼放光:“这不是京城女子心心念念的妫翠吗?兄弟,你有门道啊!” “很名贵是吗?”严燚满脸喜色:“好兄弟,最近跟你嫂子吵架了,我正愁拿什么哄她呢!” 白小公爷的神情则更复杂丰富,他瞳孔里是震惊,上上下下地反复打量贺君旭。 贺君旭被他看得莫名:“你看什么?” “你居然光天化日把这个丢出来?”白小公爷道,“靖和,你变了。” 贺君旭更加莫名其妙:“别人送的,我们家没小姑娘,严燚家不是有个小侄女么。” “还小姑娘?”白小公爷谴责地斜睨他,“真是人面兽心!” 严燚也糊涂了:“小白,你在说什么啊?” 裴小侯爷结束了对珍贵妫翠的观赏,也反应过来了,盯着那对夹子,嘴角几乎憋笑憋得抽搐:“靖和,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 贺君旭向来对这些金银珠宝没有研究,兴致缺缺地道:“不就是给小孩戴着玩儿的耳饰么?” 严燚也附和:“对啊,不是么?” 白小公爷和裴小侯爷二人对视一眼,肩膀抖了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两个土包子。”白小公爷嗔怪地瞪他们一眼,然后用靴子勾了勾跪在自己身侧侍候的人,“雪奴,你起来。” 那人抬起头,贺君旭认出那是他第一次到点绛楼时跪在白小公爷身旁的柔媚男子,他在众人面前站定,无需白小公爷再开口吩咐,便已将身上的衣领扯开,露出白皙的胸膛,和被银夹夹得红肿的两颗rutou。 贺君旭一愣,脑海里竟不自控地将眼前的人脸替换成楚颐,那象蛇胸前戴着乳夹,腰间纹着yin纹,似痛似快地向他求饶……但楚颐的rutou比这人的还大,也不知道乳夹能不能夹住…… 贺君旭从失神中惊醒,迅速皱起眉,有些愠怒:“成什么样子,穿好衣服!” 严燚手一抖将手中锦盒扔开:“贺靖和,我谢谢你全家,你送别人吧,我要敢把这玩意儿送给母夜叉,恐怕得劳烦你来给我收尸。” 裴白二人笑得肚子都疼了,半晌白小公爷才道:“四火家有悍妻没办法,靖和,你都快而立之年了,还在男女之事上这么愣头青,以后怎么娶妻啊?这样,我在点绛楼替你找一个模样端正的教教你,如何?” 贺君旭:“滚。” 谁说他愣头青的?家里那个心机深沉的象蛇还不是被他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小侯爷眼珠一转道:“靖和怕不是嫌点绛楼太杂乱?” “少担心,我等是贵客,精盆自然也要干净的。”白小公爷倨傲地哼了一声,“譬如雪奴,只有我能用,平日都是用完璧锁锁着的。” “玩逼……锁?”严燚被这粗俗的名字弄得有些迷茫。 白小公爷气结:“你他妈严四火,这里你书读得最多,都读马粪了去了么!完璧归赵的完璧,贞cao锁啊懂不懂!雪奴,给大爷们看看——” 他话一出,眼见雪奴又要脱,贺君旭和严燚连忙制止:“倒也不必!” 最后还是雪奴寻老鸨送了一副新的完璧锁过来,贺君旭一看,便明白了,顿时气血直冲上脑,连脖子都红了。 “锁”的主体由三条圆环玉带构成,它们连接成一个倒三角,一个圆环套住腰,剩余两个分别套住左右大腿根部,一旦玉带合上,便只能用钥匙打开。 当然,倘若只有玉带,只能称其为锁,真正使穿戴的人能够“完璧归赵”的,是嵌在玉带交接处的一根玉势。那玉势正好抵在臀部位置,必然要把后xue紧紧塞满,才能锁起来。 而一旦上锁,没有钥匙打开的话,就只能一直吞着那玉柱,自然无法再容纳外人。 最后,贺君旭不但乳夹没送出去,还恍恍惚惚地被塞了一副完璧锁回家。 幸而,这两样器物很快都将有明确的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