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可以光明正大的睡一张床了
太学并不在皇城内,而是城外不远的一座丘陵处,虽说只是个丘陵,名字还挺高级,叫无涯山,我怀疑以前可能叫乌鸦山,因为太学建在那,就给改了名,至少听着比较像有学问的地方。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 无涯山说远不远,但出了皇城就算骑马骑得飞快,也得半个多时辰的路,若是步行,就得走上大半天了。 我们这次要带些宁绍音和我必要的用品,若是我可能就轻装上阵了,可惜还有宁绍音的东西,我爹连被子都让他带了一套新的,生怕他睡的不好。随便收拾收拾就得专门用了马车装东西, 宁绍音自己骑着凌风跑跑停停,不亦乐乎。托宁绍音的福,我也有机会在府里挑一匹马带过去。等到了地方,太学那里有专门负责帮这些贵族子弟照看马匹的人员。 而马车就不能停留了,这些东西送到之后就得自己回去。 出了城门人还挺多,接着往无涯山的方向,人就慢慢稀少起来,再拐进一条侧路,几乎就人烟稀少起来,但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很快,就有人追了上来。 “哟,这不是宁少吗,这是第一次去太学呀。” 这路直通无涯山,只要有人,那必然是同往太学的学生。 听这声音,还是认识宁绍音的。我回过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年轻人,五官和他那个做兵部尚书的爹一样,很是坚毅,他比宁绍音年长,前两年就在太学学习了,这次开学过去,可比宁绍音精简多了,只有一个小厮骑着马跟着,并没有大包小包跟着。 “范兄。”宁绍音在外人面前很像他爹,耷拉着眼皮看人,似乎这些人都没被看在眼里。 范毅脾气不错,看宁绍音爱答不理的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道:“既然碰到了也算有缘,我好歹也早你几年入学,你还得叫我师兄呢。” 宁绍音拖长调子:“范,师,兄。” 范毅摸了摸鼻子:“额,既然叫了我师兄,那我也得负起师兄的责任。等会到了学校,有什么不懂的都来问我。” “我没有什么不懂的。有的是人给我介绍。”宁绍音道。 我都替范毅尴尬了。 范毅依旧接得上话了:“那最好,不过每个人介绍的地方可能也不一样。你听听肯定没害处嘛。” 宁绍音这才高傲地点点头:“那你随便说说吧。入学流程我很熟了。你可以讲讲武院的事。” 范毅立刻受宠若惊,忙不迭道:“好好好,武院说是叫武院,其实习武的课程很少,主要还是学兵法,如何守城如何打仗如何练兵如何指挥,如何制造沙盘,都需要专门学习,等到了三四级,还需要专门安排到各个将军手下的营地从小兵开始,真正从底层开始,学会成为合格的军事人才。” “那你怎么进武院的?他们的选人标准是什么?”宁绍音依旧兴致缺缺的模样,看起来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但我知道,他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 “欸,我这是我爹逼着我进,你也知道,他那身份我不进武院不是给他丢人吗?不过真正武院学习的学子是真不多,大家伙最多的选择去文院,还有商院,术院也不少。只有武院人少的可怜,武院师傅也不愿意降低标准,目前在校的三个年级加上我也不过十几个学生。至于选人标准,我只知道体力不是唯一的参考,因为我们院居然有尚骐,就他那弱叽叽的模样也被选上了,不过后来被老师cao练的厉害,每天都要练桩。最重要的看他们几个老师谈话之后分配。我也不知道我咋进的,可能我爹打了招呼吧。” 范毅劈里啪啦讲了一路,宁绍音间或插上几句逗得他继续倒豆子似的把宁绍音想知道的东西全倒出来还觉得自己没帮上宁绍音什么忙。 我摇摇头,我以前还担心宁绍音这么直白天真在外面吃亏怎么办,后来才知道,只有别人在他手下吃亏的,没有他吃别人的亏。 之前就听说过很多次太学,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它还是很神秘的一个存在,从严密的守卫和绵延的城墙,到巍峨壮观的大门,都代表着它的地位,以及背后的支持,是一个国家。 虽然在一直宣称的是校长在太学中拥有权力且不受外界约束,不过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普通人都能看透的。 就我掌握的资料来看,太学内部,可有不少手在里面伸着呢。 可能它最初的目的确实是人才培养和选拔,不过时间久了,总会发生点畸变。 我查到的资料里,太学办学的那个,是个很牛逼哄哄的人物,留昭国开国功臣之一,还促成了几个国家长达百年的和平共处互相牵制的局面,而且拒绝封地和赏赐,只是要了无涯山这块地专注办学默默为教育事业添砖加瓦,办学一切安排好了之后又和自己的爱人远走高飞,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可以说真正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查得越多,我越觉得可能真是个穿越前辈,想想又有点酸涩,怎么人家穿的就身份高贵一下子就和太祖皇帝称兄道弟同甘共苦后期甚至是个开国功臣,我在这就是个打杂的家仆,一眨眼过去了,只给小少爷当了多年保姆。 即便最近经营得当,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私底下已经有了些安身立命的根本,但现在还是被这个身份制约着,法理上看我还不是个自由人呢。 查验过身份之后,我们就被分开带走了,马匹自然是不能在里面随便乱跑的,墩儿去把马匹送到马厩,其他跟来的仆从则是帮着宁绍音把东西搬到他的房间。 太学占地面积极大,招生人数也并不太多,所以多掏些钱的情况下,大多数学生可以住上单间,当然了,有些身份的学生,你让他跟人合住,对他和别人都是一种折磨。 至于一些平民学子,由于他们本身就是免学费的情况了,所以他们基本上是两到三人一间。 而单间又也有些区分,要求带一个仆人间还要再贵一些,宁绍音肯定是不可能让我去和别人带来的仆人一起去专门的房间,必然是要我贴身跟着他的。 至少这些年来,我们没有睡在咫尺距离之内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宁绍音看了眼自己未来几年要住上不久的房间,也没有多挑剔,这房间在我看来是还不错,小是小了点,不过作为宿舍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如果让宁绍音挑的话,他能挑个三天三夜。 但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反而走到床榻旁边的隔间,看了看我要睡的地方,我眼见着他皱了皱眉,不是很满意的模样。 不过宁绍音明白,这不是他可以挑剔的地点和时机,只是面色不定,不知道再想什么。 最后东西收拾好了,太学就下起了逐客令,出了我和宁绍音,我们带来的其他人全部都被送走了。 我眼见着人都走了之后,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俩,宁绍音嘴角勾起一个笑来,往我怀里一扑:“我看了给你安排那个床铺,太小了,以后你就直接和我睡一张床。”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宁绍音打断我接下来的话:“这里不会有人随时进来,没有下人,没有我爹。你要是再不同意,我就还去和你挤,不过你看一下,你那张床我肯定挤不下。” 我现在对他是越来越放纵了,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因为明天是开学仪式,所以这个时间点基本上该到的学生就到了,宁绍音不是个特别活跃的性子,不过他在太学也有些玩得好先入学的熟人,只是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一个也没露面。 不过很快他就忙碌起来了,虽然高年级不让来找他,不过同样一起入学的学生却是可以走动交流的,有人早早看到宁绍音搬来,心思活络的就有不少人来拜访,搞得宁绍音烦不胜烦,这些都是家里地位并不高的庶子或者不受宠的,借着家世进了太学,打定了主意就是准备打通一下关系的,自然到处探望。 虽然宁绍音很想发脾气,不过这毕竟以后要是当同学几年的,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交集,面子上也还是要过得去。宁绍音被我拉住忍了半天,最后说受不了了拉我出门到外面去转悠了。 和宁绍音同住春意居的学生,各个家里身份都有数,就算不受宠,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得罪的。你想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然后装傻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