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吸血鬼(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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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给您写信,实、实在冒昧……”留燧明被沃尔夫请进屋内,还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没关系,我也时常有收到交流欲望强烈的读者的信件,能了解读者们的想法对于作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沃尔夫把他引入座,转身去准备饮品。 留燧明打量着屋子。虽然从外头看这幢房子样式很老了,但里面居然用上了电灯。装潢非常典雅,许多精巧的摆件布置在各个地方。夕阳暗色的光从一扇大落地窗透进来,映着整洁的书桌台面,一台打字机放置于上。看来这里就是沃尔夫用来创作的地方。 “请问喝红茶还是咖啡?”沃尔夫的声音把留燧明的思绪牵扯回来。“红茶就好,谢谢。”望向沃尔夫沏茶的背影,他穿一件非常简单的驼色衣衫就显得肩宽腿长。沏茶的手法优雅而熟练,仿佛在进行某种表演艺术。 怪不得宾什内说他从来没有召开过什么读者见面会,这样的男人会令无数女性为之痴狂吧。留燧明不禁想。他没料到沃尔夫就是一副居家打扮,自己这身行头和他比起来好像刚从棺材里掘出来一样老土。而且竟然还戴了什么……礼帽?!怕是已经被对方在心里笑话了一万遍。 沃尔夫把一杯红茶放到留燧明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在他对面坐下:“那么您见我是想聊些什么呢?留燧明先生。” 留燧明早有准备,若直接问夜裔的话题未免太过于功利,所以还是打算从沃尔夫的作品出发循序渐进。他把笔记本摊开放在腿上,微笑问道:“当然是因为沃尔夫先生的作品最近大火,虽然近几年不乏与夜裔有关的文学艺术作品,可您的故事写得最为新颖。” “新颖吗?”沃尔夫面对恭维表情很淡定,甚至有些戏谑说,“不过也就是写些俗套的情爱故事罢了。” “我不那么认为,”留燧明不知道沃尔夫是否在自谦,认真地看着对方那双瑰丽的眼睛,“我拜读了后觉得与其说是情爱故事,倒不如说是主角拉克莱茵寻找自我的过程。她虽是吸血鬼却常行于人类之中,不遵循任何一方的规则只凭本心行事。好像不属于任何一个族群,甚至……连男性或女性的边界也很模糊。”提到这点时,留燧明的不自觉并紧腿连音量也放低了些,他没有直说出“双性”这一词,好像怕把自己身上同样的秘密也泄露似的。 沃尔夫静静听留燧明说话,连他细小的一点动作也没放过全收进眼底。 “总之,我觉得这是一部非常先锋的作品。想必读者们也想知道您为什么会把主角的身体设定成这样……‘奇特’的状态呢?这种身体在现在人看来应该属于畸形的范畴吧?我不太了解,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生成这样吗?”留燧明尽可能把这个问题以旁观者的姿态描述,尽管他自己就兼具两性特征。或许本来他也想听听眼前这个从笔下就透露出深邃思想的男人会怎么看待自己这种人。 “‘畸形’?什么算是‘畸形’?与未知是否存在的雌雄同体之人相比,在人们眼中男人爱男人、女人爱女人不是更加rou眼可见的‘畸形’吗?”沃尔夫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疾不徐说,“我既然让拉克莱茵成为一个不遵循规则的夜裔,能爱男性也能爱女性,那么身体上不同的又何必要被世人紧抓不放呢?” 沃尔夫的话无懈可击。留燧明装模作样地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其实内心还在思忖他刚才的话。这位当红作家的想法也足够前卫的,怪不得随着他名声鹊起也有一些反对者的声音。主要是关于作品中主角的双性设定与开放的性关系,某些保守者认为拉克莱茵与女性的情爱是在宣扬同性恋,而同性恋目前则被认为是无可救药的重大疾病甚至还会传染。更有甚者传说沃尔夫·岗德里亚本人就是夜裔,所以才敢无所畏惧地把这些叛逆要素写进书里。 留燧明随便写了几比抬头再次看向沃尔夫,他背对着落地窗坐着,最后一点残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不知怎么的留燧明突然觉得他身上生出一种不被理解的孤寂感,顺带否定了他是吸血鬼的这一想法,毕竟哪有吸血鬼可以在阳光下毫无损伤地闲谈那么久。 沃尔夫当然感受到了面前青年的目光,抬眸朝他微笑:“您也觉得我的想法无法接受吗。”他的眼睛像光彩流转的宝石,只是这么对视就好像要被吸进去一样。“咳……”留燧明用喝茶来掩饰对上目光的尴尬,“如何创作是您的自由,再说您的拥趸众多,他们肯定认同您的想法。” “我不是在问别人,而是在问您,留燧明先生您的想法。”沃尔夫修长苍白的手指交握,身体微微前倾,一瞬不瞬地望着留燧明。这个文雅随性的男人此刻却散发出一种压迫感,留燧明仿佛被钉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我……”留燧明捏紧了手中的钢笔,硬着头皮迎向对方的目光,“抱歉岗德里亚先生,对您创作出怎样的人物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至于我,一介俗人,应该还是喜欢女性。” 沃尔夫英俊的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继而笑出声来:“您可真有趣,留燧明先生。我只是在问您的看法,却没有探究你性取向的意思。毕竟这是个人隐私。”他一笑那种压迫感便消失了,留燧明尴尬地陪着笑了两声。他没喜欢过女人更没喜欢过男人,但大约还是知道自己喜欢女性,只不过爱情这种东西在他苦苦追寻与充满怨愤的人生中是不敢想的奢侈品。 沃尔夫对他的回答饶有兴味:“‘应该’喜欢女性?您对自己的好像取向不太坚定的样子,意思是倘若出现一位非常特别的男性,您也可能会动心?”留燧明独来独往惯了,何曾与这么巧舌如簧的人有过交流,让他简直无法回答。 男人见他不说话,只是低头摆弄那本根本没写几个字的笔记本,便知调笑到这里也够了。换了个话题:“根据您给我写的几封信来看,留燧明先生拜访我的真正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作品吧?” 说回正事,留燧明暗舒一口气:“实不相瞒,我是一位致力于揭露夜裔们恶行的记者,也做了十几年的暗访,自认为对夜裔们的族群社会有所了解。在读了您的作品之后我发现您一些关于夜裔社会的描写与我所知的不仅一致,甚至还有些比我了解的更深入的样子,这部分的真实性我无法判断。我不知道您是怎样知道这些事情的,亦或是您在凭想象杜撰?” “您看起来非常年轻,就已经有十几年的暗访经历了吗?”沃尔夫好奇地看向留燧明。“呃,是的。您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已经三十二岁了。”留燧明不认为自己长相稚气,难道沃尔夫前面都是在把自己当成小孩子逗乐吗? “从十几岁就开始做暗访记者,您应该吃过不少苦吧。”沃尔夫以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留燧明轻巧地说,“还是请您回答我的问题。”“怎么说呢?”沃尔夫有条不紊道,“创作当然不可能完全脱离实际,我和您一样都有与夜裔接触的经历,而且还不少。但您所说的那些深入部分,不过是我结合实际做的艺术加工罢了。” 留燧明听他这么说,心底隐隐有些失落。他本以为沃尔夫真的有某种手段得以深入吸血鬼族群之中,没想到他居然只是杜撰的。到底还是他的思维太缜密,把自己的作品编织得毫无逻辑漏洞。 “从前面的谈话中,您有几次自然而然地把夜裔称呼为吸血鬼,看来内心对他们抱有极大的敌视情绪。我能知道原因吗?” 留燧明下颌线紧绷:“……他们诱骗了我重要的亲人,我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原来是这样,我很抱歉提及您的伤心事,”沃尔夫表现出关切,“您上次给我寄的照片我仔细看了,照片里的女性夜裔或许真的在模仿拉克莱茵,但我对此没有什么太多头绪。” “没什么,是我太唐突了,以这种方式半胁迫您与我会面。”留燧明曾带着气愤的质疑,为什么会有人在写这些关于吸血鬼的作品,充满魅力的主角只会让人们对吸血鬼的警惕程度降低。可现在接触了眼前的男人之后他却没有半点怒意,对方大概真的只是将自己先锋的、不被世人理解的某些思想投射到一个非人类的主角身上表达出来而已,而不是在刻意美化这一族群。 得知沃尔夫可能无法再给他提供更多关于吸血鬼的信息之后,留燧明心不在焉打算告辞。却无意中碰掉了面前的茶杯,精巧的茶杯一下子在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啊!实在是抱歉!”留燧明赶紧弯腰去捡碎片,没想到那茶杯碎裂的边缘锐利瞬间把他的手指划破,一线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 “别动。”沃尔夫出声制止了留燧明想要继续捡茶杯的动作,来到他身旁半跪下掏出手帕将受伤的手指包好。“没关系,我会收拾的。”手被沃尔夫轻捧着,加之温柔的安慰,好像对待一位女士一样。留燧明僵硬地点点头,摁着自己的伤口。 沃尔夫收拾好了残局,留燧明手上的血也大约止住了。那茶杯好像是用金丝珐琅装饰的,烧制工艺繁琐价格不菲。留燧明过意不去,提出赔偿。沃尔夫欣然接受:“留燧明先生想要赔偿的话……不如下次请我吃饭?”“当然乐意,”留燧明局促地站起身来,“今天多又叨扰,那我先告辞了。我会选好时间地点再邀请您。” 青年孤独的身影在长街上越行越远。沃尔夫·岗德里亚站在落地窗旁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直至消失。瑰丽的眼睛转动看向手中那还留有对方血迹的手帕,缓慢地把染血的那一片放入口中回味般地吮吸。 “你的味道果然很苦涩啊,留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