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耽美小说 - (总攻系统)盗版万人迷剧本如果苟到目标在线阅读 - 125【双线】珍珠蚌(涅哥单人崩溃场评论体)

125【双线】珍珠蚌(涅哥单人崩溃场评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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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不算又一次让人大开眼界?我还以为赛利安会烦躁地马上使用一切手段让提摩西醒来——并且绝对不会说自己付出多珍贵的东西,然后暴打提摩西一顿把他抓回去关在自己的主星再也不放出来。】

    【……】

    【不得不说,就赛利安之前表现的那些性格特征……多少还是有可能的。】

    【so why?他停顿什么呢?就是去做!别再干熬我的心了!天杀的赛利安!】

    【这件魔武器真的能救活提摩西吗?也许这并不只是我们的想法。】

    【至少白公爵这一刻的犹豫让我觉得他是一个活着的个体,而不仅仅是被所有标签定义着的‘原始虫族’。他爱着自己弟弟,即使理智不意识到,行为不意识到,可某些根深在他潜意识里的东西一直在努力行动。

    我不认同前面那几位心理研究者的论文,心理学者们是否会被自己经年累月的经验所迷惑了呢?

    惯性思维有时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长出獠牙。

    情感这个课题充满永恒的不确定性,在本尊没有做出行为前就为他们套上经验所定的成见,那是否有失公平?】

    【哪怕只是犹豫一瞬间?你就要否定长达几百年的心理研究体系?】

    【是的。情感无法被冰冷的字符定义。】

    【感性派就适可而止一点吧,犹豫能代表什么呢?犹豫用残酷点的说法来看,就是审视,衡量。】

    【笑死,理性派感性派你们能不能换一个频道吵架?百万频道怎么哪里都能看到你们的身影,烦不烦啊!】

    万众瞩目下,白公爵的犹豫时间其实很短,他不过是沉默五分钟,便坚定地打开黄金怀表。怀表打开后盘面没有装饰,盘体与晶体面由白宝石切割而成,不需装饰,精妙的宝石切割法让盘体只需收纳一点点光就能耀出漂亮的折射火闪。

    怀表打开后,时盘上是基础的哥特数字体,时间三针静止不动,涅柔斯打开怀表后并没有看时间,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魔武器上。

    涅柔斯的眼神在提摩西颈间不再流血的伤口与身上缺失红鳞的血rou处来回看,时间在涅柔斯眼里慢了下来,讽刺的是,他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弟弟因成长多了什么变化。

    提摩西比上一次涅柔斯收到的情报中又长高了2英寸,身上的鳞也有了成熟的样子,和他的很像,都是在鳞根部颜色更深一点。

    角也开始出现后盘倾向,尾骨更长了,鳞甲上关节的地方和他越来越像,可是肘部甲刃却完全相反:但很适合他,提摩西这样的慢性子更适合逆刃的手甲,他总是放太多心思在观察上了,总是……

    总是……血。

    提摩西身上更多的地方在流血。涅柔斯盯着那些慢慢开始凝血自愈的伤口处——两针秘宝级别的药剂起作用了,但也仅限于此;五分钟过去,提摩西失去鳞片的血rou处甚至没有冒生出新的嫩鳞!

    仅仅只是止血修复一点点血rou?

    白公爵意识到这点后,纯白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但眼神一直未变,涅柔斯看着提摩西,手指坚定地拨动第三件秘宝的指针。

    魔武器的cao作方式出人意料的简单,用拇指摁住表体一侧的调整指针摁扭即可——新历大量的研究学者们紧紧盯着这一幕,期待着时针转动的效果。

    是逆转时间?是拨弄未来还是意识?又或是干脆让阿弗洛狄德的精神海出现线性回溯来拯救他几近失去活性的精神海?

    会是什么呢?

    随着时针开走。

    涅柔斯猩红色的眼睛稍微出现了一点变化,瞳孔凝成细针状代表着白公爵的精神高度集中;他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似乎能够透过苍白开始发灰的皮肤与猩红鳞片看到弟弟体内还尚有余温的鲜血因秘宝的力量开始重新流动。

    嗒,嗒,嗒。

    三根时针逆向走动,它们一格一格地向前走去,白宝石切割成体的表盘因为时针转动开始亮起非常非常细微的光——如果不是镜头一直对着近景,新历虫族怕就是错过这一幕了!

    过于微弱的白荧光让人想起伯爵年少时期去继承遗产时,骨门之后mother身躯周围枯萎的水晶河,部分新历人意识到盘体原料来自哪,又意识到这个表逆向开始旋转后的效果会呈显什么效果。

    【逆向?时针?来自母体的水晶……所以这是在靠母体意识强制唤醒沉睡休眠的子体?会管用吗?】

    【他们到现在还和母体有意识链接??】

    【?】

    【这不是当然的吗?不然原始虫族是怎么一直保持像个正常人?仔细记一记,旧历分化编年史开端不就是虫母死去,意识长存并久远深刻地让后代保持正常理智。放到原始虫族身上也是通用的】

    【那逆向时针代表什么?】

    【谁不想知道!】

    【有个猜测,如果说以正逆之分, 还记得吗?未知体之前透露的提摩西第一次觉醒的状况!再结合部分提摩西与赛利安社交互动时表现的反感,追根溯源,他第一次觉醒是否出现类似失控状态?

    从此衍生去推测,失控状态下的提摩西所有的精神状态与身体激素都在不停地拔高——而原始虫族失控正是当时纯血最害怕的事情!如果是由这群纯血理念来设计的魔武器,他们首当其冲就会将降低原始虫族神经兴奋与精神海作为第一选择。

    那么怀表的作用已经很明朗了,正向拨弄时间指针代表压制,克制,又或是干脆就是‘熄灭’绑定控制对象提摩西·伯恩斯的狂性精神症状。

    逆向,……很大概率就是再一次施加‘狂化’,诱发提摩西本身精神海中的不稳定因素,让他应激暴走。

    不得不说,赛利安真是大胆,在小公爵才疑似失控过一次后竟然还选择用魔武器让他出现二次失控症状。他是不是已经没办法了?】

    【可是这不是正在救援??】

    【如果赛利安还有别的办法,他绝不选择再次去刺激提摩西身上存在的不稳定性来达到强制清醒的目的,这就和吸毒一样,饮鸩止渴。】

    【原始虫族清楚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当然就清楚征服死亡和疯狂的代价有多么昂贵。我甚至合理怀疑现在赛利安已经不管不顾了!只要提摩西能醒来,就算是变成一个傻子他估计也会满意】

    【我猜之前那两针被特地注明的药剂很可能是白公爵为了自保才去夺取,他这样一个自私的虫族怎么可能会甘心死在莫名其妙的血脉疯狂上。……不过,如果是这样推测,赛利安毫不犹豫把自己的保命秘宝用在弟弟身上而不是选择喰食对方获取他的力量,……唉,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一个大贵族啊?肯定不止这点手段!另外两位同时代的血亲都躲着他走,正面对抗的伊斯帕诺拉甚至被他撕咬成什……哦天哪,说到这个,伊斯帕诺拉公爵还活着吗??】

    【生死50%50%吧,最后一个镜头看着伊斯帕诺拉公爵好像被他的异能吞噬了?】

    【这不就是100%死了吗??】

    【哦神啊……没反应。】

    对一个大决定来说,五分钟似乎短得像一眨眼;可对涅柔斯·赛利安这个人来说,将近五分钟的犹豫与迟疑简直能让新历虫族对他的感官印象大洗牌!

    迟疑因在乎而生,迟疑因畏惧而生,迟疑因审视而生。

    但没人知道涅柔斯·赛利安在想什么,他们只能看到第三件秘宝的指针逆向往前三格,没反应。而白公爵并没有失态。

    躺在地上的伤者不再流血后,给人死亡之感更重,仿佛提摩西·伯恩斯已经越过濒死,进入了死亡的状态,他的血液不再流动,皮肤开始发灰,腐烂于众人无法观测的细微中悄然来临。

    镜头下,白公爵手很稳地又摁了一次,逆时针再次往前走了一格,白水晶体制成的表盘上的荧光越来越弱,在涅柔斯让逆时针几乎走完一圈后,荧光彻底熄灭了。

    ……

    时间外的新历虫族大乱杂谈,因情绪失控的暴乱随时都在发生,可在时间的这一头,双生此地却安静得可怕。

    即使荒芜的原始星球上风声大作,涅柔斯周身一圈都充满了一种可怕的寂灭感。

    一反常态,最容易情绪化的白公爵反而是这场世纪生死交接点中最平静的人。

    在确定黄金的魔武器不起作用后,白公爵顿了顿,随手就将怀表放到一旁岩石层上,地上已经淤积许多深红开始发黑的血水,代表着绝对控制权的无上秘宝很快被血水侵染。

    没人在意。

    更多新历虫族—在乎阿弗洛狄德的那部分紧张到近乎窒息,他们开始害怕,害怕涅柔斯·赛利安会在此刻选择喰食提摩西;毕竟白公爵表现的一切都在暗示他对提摩西有多么势在必得。

    又有一部分新历虫族在猜,在死星上被发现的那尊塑像—阿弗洛狄德真的是提摩西本人吗?

    有没有可能是涅柔斯·赛利安呢?——毕竟,提摩西·伯恩斯并没有任何资料留下来,如果活下来的是涅柔斯·赛利安就说得通了。

    以白公爵对双生的占有欲,他是真的做得出抹去弟弟所有历史存在,将人斩首,折肢,抹去所有资料,让世界遗忘提摩西,让其变成只属于自己,只有自己能看的标本。

    无数猜测分成好几个派别吵得不可开交,可旧历一侧安静的只有风声在哭。

    大概在十分钟后,涅柔斯·赛利安有动作了。不过不是新历虫族所想的那般,白公爵一直是单膝半跪地的姿态,现在,他突然两只脚都换成半蹲不蹲的姿态,任何人看了都感觉他马上要起来,时刻会离开的样子。

    但他没走,逼得部分新历虫族跟着屏息又跟着大喘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求天求地求他快点走。

    这一会镜头好像被摁住暂停键,画面中的白公爵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没动。

    简直让人搞不清他到底在看什么——这来来回回将近半个小时,新历虫族们快点的都已经将提摩西身上的鳞片数目数出来了,而赛利安就像一尊石像,既不表现危险,也不表态继续施救。

    让人搞不清他在发呆还是在思考要往哪里下嘴,折腾新历虫族心态非常有一手。

    【我是真的会服气,白公爵是在发呆吗?快二十分钟了!他的眼睛甚至都没有眨过!眼球不会干涩的吗?】

    【指不定还真不会。】

    但很快,让人可考据的行为出现了。

    在一个又一个十分钟后,白公爵仿佛总算接受弟弟是真的没动静——药剂与魔武器最佳反应时间完全失效,……一切都结束了。涅柔斯·赛利安闭了闭眼睛,轻轻扭了扭脖子活动一下。

    【……?】

    【他是松了一口气吗??】

    起初,一部分新历虫族以为是他半低头太久才这样动脖子,很快这种轻浮的猜想就被推翻,原始虫族打战舰和打玩具船一样高体力,怎么可能真的因为这点时间的低……

    镜头里,白公爵接连看似不适的扭了好几次脖子。

    新历大专家们:……

    让人考据的行为接二连三。

    涅柔斯·赛利安闭目扭了几下脖子,这好像是一个信号;机器失效了or机器终于开机——半蹲着的白公爵眨了眨眼睛,他的面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张面具般让人无法猜测他的心思;可下一秒,他双膝一软直接跪在提摩西流出的血水中,黑血溅得纯白鳞片的大腿到处都是。

    【!!!!!!?】

    【什么?】

    【什么情况??他怎么突然就双膝一起跪了之前都还只是矜持的半跪呢!!】

    【在那!看!在那!他的脖…不是,是颈后!精神海链接着腺体的那一部分!!】

    镜头下的白公爵失去身体平衡突兀跪地后,大家才发现不对劲,他大概有五秒钟浑身僵硬得像一块石像——双膝跪地的白公爵因姿势仓促,背部与腰身上的肌rou又硬又直——失措跪地或是自然跪地的肌rou与人体不是这样的。

    涅柔斯·赛利安的姿态更像是整个人被冻住,然后有人狠狠给他冻脆僵硬的膝盖来了一下狠的,让他的大腿膝盖彻底断开导致身体不平衡式的踉跄下跪——那看上去真的太疼了,即使白公爵鳞片一身,那也是一个非常具有疼痛表现力的跪姿。

    镜头下,涅柔斯·赛利安四肢背部上的肌rou每一寸都是硬的,紧绷的硬,脊背肌上覆盖着白鳞,跪下去时,他的鳞片都没有再自调整覆盖肌rou的变动!导致部分背部的虫纹都顶出了点内骨骼甲的形状——新历的一些军雌在熟悉的频道言辞凿凿地说:赛利安如果再不调整他体表的鳞片,内骨骼甲绝对把他体表的鳞纹皮给撑裂——除了背上要被骨头撑裂的鳞,白公爵跪下去时上半身板直,却又垂着头,这怪异的姿态甚至有点像某种僵硬的关节偶了。

    可在能被观察到的镜头下,涅柔斯·赛利安的神态和眼神都很正常,正常到反常。

    他的瞳孔,表情,甚至呼吸都没有变!以至于这些过于正常的反应骗过了拉近景观察的新历虫族——根本不是!涅柔斯·赛利安身上那股看似正常,冷静理智处理一切中的细微端倪直到他突兀踉跄跪地才被发现,才被确定不正常。

    可就算是双膝跪地,体态狼狈,某种总是被强调——无论是新历虫族也好,旧历的虫侍也罢,无数人强调认知的大贵族姿态,该有且不能失态的‘得体’失衡都没有让涅柔斯·赛利安回神。

    涅柔斯·赛利安没有反应,他的脸和眼都保持着一股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这种姿态在所有大贵族身上都有,新历虫族就经常在提摩西脸上看到类似的反应,可现在这种感觉像焊在白公爵脸上时——一切都欲盖弥彰极了。

    要说他眼神空洞,也没有;涅柔斯的双眸牢牢地盯着提摩西,一寸都不移开;可要说他很牵挂,更是不可能——新历部分超在乎阿弗洛狄德的虫族看到涅柔斯这个表情只想求他快点离开现场。

    没有杀意,没有恐吓,更没有哭泣和挽留;涅柔斯·赛利安脸上和眼神中出现的是一片长久的,寂静的深幽。

    深邃而不定,仿佛他的灵魂和意识都沉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这看上去有种另类的吓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灵魂也跟着一起走了。】

    但这种令人不宁的安静没有保持太久,跪下的白公爵一分钟不到就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了。

    一分钟,那快的让人有些心碎。

    【我还以为他会发呆很久……啧】

    【想什么呢,他可是原始虫族,基因序列里雕刻着冷血与残酷的怪物。】

    【咦,有什么不对劲?】

    镜头下的白公爵利落站起身,可他一直在有点不适的扭摆脖子,一开始幅度很轻,让部分新历虫族误认成了劳累;但紧接着,涅柔斯·赛利安站起来后,他开始在15s,5s频率间有一会没一会地开始试图拉伸着自己的后颈骨骼。

    【他怎么了?】

    我怎么了?

    涅柔斯自问。

    镜头下,新历观众们在白公爵将手搭在后颈上的那一刻就马上意识到这位大贵族哪里出问题了。

    【腺体!】

    【???】

    【什么情况??】

    【现在的情况应该和发情期靠不上边,赛利安他摸自己的腺体做什么!!?】

    【一直在拉伸脖子骨骼也是因为这个吗?他的腺体在痛?】

    好像是后脑到脊椎那一处让他实在不舒服,涅柔斯抬手摁了摁自己的后颈处。他的眼神还落在提摩西身上,慢慢的,涅柔斯开始眨眼,很缓慢地来回闭眼睁眼,随后仿佛通过一明一灭的视域世界,涅柔斯总算再一次成功掌握住了自己的视线。

    停下。涅柔斯闭眼时对自己说。

    停下,回来。涅柔斯对自己的注意力说。

    停下,停下——涅柔斯对自己,不,他对某种占据自己心绪的虚无说:滚出去。

    滚出去,提摩西·伯恩斯。

    不要再试图控制我的思维。

    可当涅柔斯再一次睁眼时,他的眼神就像抛出去的锚,无法去抗衡这个世界的引力,沉入提摩西的海——海,海,水……血。

    涅柔斯又闭上了眼睛,他开始控制自己的脚。

    停下,不要靠近,停下。

    镜头下的白公爵开始一步一步的后退,他闭着眼睛,一步一步退出那流溢一地的猩红蛛纹。他的姿态和气质实在太好了,长年的养尊处优生活与泼天富贵养出的天然的高高在上让他哪怕是后退,失措,甚至是沉默着逃避的姿态都不显狼狈。

    只给人一种,啊,果然如此——且对面不再值得他花费任何一丝精力的自然感。

    【??】

    【???????】

    【这是在干什么??不是吧?这不可能??他就要这样离开了吗??】

    【不吃,不藏,甚至不带走提摩西的尸体??】

    【这是确定提摩西已经死亡了吗?!天哪,别这样??】

    【不,不不不……赛利安也够呛,他什么都没想起来,发现了吗他什么都没想起来用!!甚至没记得自己能用异能走,他的空间纽扣还在手上对吧?就算是最差的也应该有机甲或是最基础的飞行器吧?他什么都没想起来用,他甚至是自己一步一步的后撤,还不是大步,老天,我敢说白公爵绝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一直在摸腺体的样子让人在意,他的身体出现什么变化了吗?】

    起初涅柔斯·赛利安以为只是一个错觉,他感觉自己的后颈至小脑的一部分有点不舒服。但这点不舒服比起提米带来的感觉微不足道。

    提米……提摩西…,他越界了。

    他让我…

    我该吃了他——不,不能睁眼。

    Destroy(毁灭)——提摩西的异能已经开始溢散。涅柔斯清楚且十分确定地这样认知着,他必须这样认知。

    要保持清醒,要保持冷静。

    不能去看,不能去想,不能再去试图触碰。

    涅柔斯·赛利安开始听风声,听这个贫瘠的原始星球上大啸的海浪用力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水珠在空中碎裂,余波重重摔回海中;风撞上岩石发出阵阵怒嚎,持之以恒地凝聚着所有力量去撞击大地上沉默的岩石,无论破碎溢散多少次,风都会不停的凝聚,不停地冲向死亡;一切都如此愤怒,又如此破碎。

    要战胜心中的虚无对涅柔斯·赛利安来说并非难事,这种感觉一旦被涅柔斯适应了——一如过去他杀死所有挡路的血亲一般——涅柔斯总是能很快速地找到自己敌人的弱点,他呼吸着调整,开始放松自己身上紧绷的肌rou,慢慢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停下,回来。

    停下,回来。

    涅柔斯总是能让自己成功,次次如此,向来如此,他只花了60秒不到,在漆黑的世界中伴随着风的愤怒与破碎平静了自己。

    他又恢复身体上的灵活性了。

    接着,还得再处理一个事情。

    不能去看……不,不是,不行。对,这件事不行。

    不能让提米的身躯就这样放在这,他的异能很强大,很管用,如果炼金成药剂,会是下一个Z·谢林德。

    T·伯恩斯。再炼成的药剂,他会是下一个百年里最值得珍藏的秘宝——计划是这样的,可当涅柔斯想到这个计划的开头,第一个单词时,记忆与意识就又失控了。

    记忆像此地的风,愤怒地撞进涅柔斯的脑海,把他撞得头晕目眩;在以往,涅柔斯颇为喜欢新事物,他最喜欢的就是提米带来的万千不可思议,尽管那有时候让他不太像自己。

    但有时候涅柔斯会宽容这点,因为他知道提米能够影响他,却无法改变。

    我永远是我,没有人能够控制我,mother不行,生殖欲望不行,整个虫族阶级不行,我的兄弟也不行。

    但现在,涅柔斯不喜欢新变化带来的新反应,只想赶紧让这种恶心的反应消失。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够了,滚出去。

    够了。

    滚出去。

    躺在血泊里的样子——哥哥?

    滚。

    永远没有反应的样子——哥哥?你又生气了吗?谁惹你了?

    滚。

    血液不再流动的样子——哥哥,让我抱抱你…好吧,请尊贵的公爵大人抱一抱我。

    滚。

    滚…,滚…不说话的样子……滚……

    我要…我要吃了你,这这这这这这这这zzzzzzzz才对————

    风在空中烈烈作响,幻听从无数斑驳杂音拉成一片忙音,涅柔斯捏了捏自己发烫的后颈腺体,随后抬手给了自己耳侧两下,听力的生理构造在血rou模糊中重生,涅柔斯感受着接近大脑与精神海的寸寸疼痛而重新克服幻听。

    可记忆清晰无比,无论被涅柔斯压下去多少次,无论他战胜心中越扩越大的虚无多少次,这种情绪还是会浮上来;沉默让虚无永生不死,涅柔斯能打败它,却不能阻止它复活。

    这股虚无让涅柔斯·赛利安几近抓狂,他死死抿着唇不让懦弱自口而出,他的记忆与理智在精神海中撕扯成一团;涅柔斯先是用一只手,接着两只手都抓在了自己发烫发热的后颈上,那儿强烈的脉动着,并且涅柔斯感觉其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说点什么——涅柔斯想朝躺在那的提摩西大喊,可这个念头刚刚诞生就刺得涅柔斯头痛欲裂。

    他不会再说话了。

    不。

    不。

    说点什么——天哪。

    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这种疯狂与恶心感化成生理上的反应,涅柔斯能感受到有什么恐怖的东西顺着他的胃爬上来,沿着他的食道抵达他的嘴。

    镜头下的白公爵越走越慢,他健康,完整,骨甲粼粼闪着光,步履却迟钝的像个老人;他仿佛忘记自己能飞,能化雾,只是一步一步的后退,在时间之外的播放时间第18分钟的时候,白公爵站定不动了,并慢慢地弯腰,仿佛被人重击了一下腹部。

    涅柔斯弓着身体抬起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双腿站的很稳硬撑着没有跌到,可能摇动镜头的新历虫族一下子就发现白公爵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水与干呕出的血液从他还带着鳞片的手甲中丝丝溢出。

    这一次的眼泪中,新历虫族终于在白公爵身上清晰且准确地看到了混乱与恐惧。

    涅柔斯·赛利安从没这样一刻觉得自己离失败者那么接近,这是他从未从未,以为绝对不会,甚至想都没设想过的体感。

    失败者,失败感,恐惧,不,不是。虚无像涨大的触须撑满了涅柔斯的胸腔,顺着他的血管爬向所有感官,尤其是精神之所;涅柔斯重重且混乱地抓挠着自己的后颈腺体,那儿烫热,脉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现在涅柔斯知道是什么了。

    是他自己。

    巨大的恐惧与虚无感让涅柔斯窒息,生理性的,心理性的,他想从发热的后颈处开始撕裂自己,从这具被感染了的皮囊里爬出来。

    爬出来,走,离开这里。

    走走走走走走走zzjkkzzzz——zzzzz————

    传导器共感在新历被压得很低,加上镜头中失控的是一位超纯血级别的虫族——只要是新历虫族这一侧,就没人想试试去共感这种疯狂一碰即死的‘共鸣’,这一刻,无论是时间外,还是斑驳的光影间,涅柔斯的痛苦无人能知。

    风声几乎和海浪撞出尖啸,但涅柔斯只能听到一个声音。

    你来看我了吗?

    你要抱抱我吗?

    别生气,让我抱抱你…请。

    很累吗?那躺下来吧,到我这。

    这是什么?

    你在干什么?

    好吧。

    好吧。

    好吧。

    不要再这样了,好吗?哥哥。

    ……好吧。

    ……

    ……

    ……走开。

    离我远点,赛利安。

    滚远点,赛利安。

    我不想看见你。

    走开。

    幻听像风笛吹出的旋律,悠远绵长持久,而唯一能够安抚他的人——涅柔斯干呕着,他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他一直往前走,一直在流血,不知前方在哪也不看路,在岩石崎岖起伏又凹陷的岩石层崖上踉踉跄跄走得很辛苦;风打在他身上,幻听如影随形,过多的声音鼎盛似沸,他却觉得世界好安静。

    世界好安静,涅柔斯·赛利安没有回头。

    【他应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