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晨安
3 晨安 晚上,瑶帝到毓臻宫看望白茸,一进门就抱怨天气热。 白茸亲自给他端来凉茶,说:“皇上喝些吧,喝了就凉快了。” 瑶帝只喝了一口就放下碗:“算了,朕还是忍忍吧,晗常在就是喝凉茶才闹肚子的。” 白茸原打算给他扇扇子,一听这话又放下折扇:“我说为什么今日到我宫里,原来是人家病了,所以才想起我。” “当然不是。”瑶帝连忙说,“朕是想念你了,原本就是要来你这的。” “那陛下来怎么也不事先打声招呼?” “自然是想给美人一个惊喜。” “可我还没沐浴……” “朕也没有,正好完事儿咱们一起。” 白茸被瑶帝拉着钻进床帐,自从在帝陵做过之后他于房事上已经能主动很多,不等瑶帝吩咐自动就把薄衫退下,脱了绸裤,和爱人一番缠绵。 随后,两人又到浴室,在温水中,瑶帝心血来潮要为白茸清理。 “陛下,那里脏……”他道。 “谁说的,朕的阿茸全身都是香香的。”手指探进,指甲勾挠肠壁。 他被弄得酥痒难耐,看着瑶帝笑意十足的面庞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被戏耍了:“哎呀,陛下坏死了,快出去,我都要瘫了。” 瑶帝抽出手指,让他跨坐在身上,依然硬挺的金枪直指花芯,然后一个挺身刺入,继续抽送。 他被颠的七荤八素,水渐溅出浴盆,洒落满地。 一阵顶弄过后,瑶帝终于累了,让玄青进来把已经瘫软如泥的白茸擦干净,带到床上休息,自己则在银朱的服侍下换好寝衣,重新钻入床帐。 白茸脸色异常红润,身上热乎乎的,薄丝被只盖到腰,露出上身,瑶帝见了说:“快盖好,刚才朕来时已经起了风,待会儿说不定要下雨。” “下雨才好,这些天热死人了。” “朕给你个玉枕吧,垫在脑袋底下,凉快。” 他一翻身踹开被子:“不要,那东西枕时间长了才会着凉,头疼。” “那送你个手把件,拿手里凉凉的,朕就有一个。” 他想起来了,瑶帝似乎是有个玉蟾蜍,通体润白剔透,总拿在手里摸。 “送我个什么样的?” 瑶帝想了想,说:“朕一时也想不起来都有什么,这样吧,明天让银朱带你去库房,你看上哪个就要哪个。” “那我要是全看上了呢?” “这么贪心?”瑶帝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他心虚不敢看他:“我就这么一说……” 瑶帝抬起他的下巴,说:“朕也就这么一听。”不等回答,一翻身又吻上双唇。 “陛下……”被压在身下的人发出惊呼,“怎么还……” 守在门口的银朱和玄青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默不语,却又都不约而同地在想,皇上勇猛。 *** 第二天,瑶帝一大早就走了。 白茸在瑶帝走后也起床打扮,今天是他受伤后第一次去请晨安,也是作为昼嫔的首次人前亮相。为了能有些气场,他听从玄青的建议,把头发绾成繁复的发髻,插着两根珠钗,妆容十分精致,上穿绣山河图的淡蓝长衣,下穿浅碧色长裤,外面是宽大的素色薄纱外衫,长衣剪裁十分合体,勾勒出纤细苗条的身材,脚上特意踩了双硬底绢鞋,手持镂空檀香木折扇,轻轻一摇,香味扑鼻,整个人贵气十足。 他快到碧泉宫时,从岔口正好拐来晔贵妃的步辇。 晔贵妃暗自惊叹白茸这身富贵打扮,而白茸则看着晔贵妃清瘦的脸庞出神。 晔贵妃比上次见到时更瘦了,虽然画着浓妆,但仍掩饰不住躯体发出的那股子灰蒙蒙的死气。他忽然想起幼年时家里养的一只杂毛狗,它快死时也是这般骨骼分明,尽管叫声依旧,但那双眼睛里已经看不见神采,与此时晔贵妃眼中的黯淡无光如出一辙。 再看晔贵妃的穿着也很奇怪,尽管昨晚上下了雨,但天气还很闷热,可他身上却搭了条披肩,领子口也系得严实。 他首先开口:“贵妃早。” “早。”晔贵妃懒懒地说,然后步辇越过他的,先走了。 他在后面,偶尔能听到几声咳嗽。 晔贵妃病了,或者说病一直没好,他这样想。 然而等到了小厅,都落座之后,晔贵妃又精神抖擞,笑意盈盈,白茸觉得刚才可能是他的错觉,说不定人家只是没睡好觉而已。 因为大部分人都升了位份,所以他的座位其实没有变化,环顾四周,平时有些交情的,纷纷和他点头微笑,交恶的则对他视而不见。 倒是李常在,看见他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撇过头。 没一会儿,旼妃和昙妃来了,一人粉紫一人淡黄,全都长衣拽地,华丽异常。 他们一进屋,房间里就安静下来,晔贵妃站起身算是礼节性的欢迎,说:“真是天大的喜讯,终于见到你们了,两位哥哥都清减许多,让人看了就心疼。” 白茸觉得好笑,昙妃瘦了倒是事实,可旼妃怎么看都是圆了一圈,晔贵妃这话简直就是睁眼瞎说,连最基本的敷衍都懒得做。 果然,旼妃听了沉下脸,哼了一声坐在座位上:“没想到一年不见,你眼神儿又差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未老先衰。” 晔贵妃刚要反驳,昙妃来到他面前,淡淡地说:“你倒也瘦了些,听闻你最近身体不大好,可要多注意。” 声音幽幽的,晔贵妃没来由想起话本里冤死的鬼魂,心里发毛。 昔妃坐在对面直勾勾盯着旼妃,薛嫔用胳膊顶他,小声说:“别看了。”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算了,这可是在碧泉宫。” 正说着,昀皇贵妃来了。众人起身向他行礼,又纷纷落座。他坐在高处往下面一瞧,对昙、旼二人道:“你们重新回宫,有很多新人都没见过吧。”手指着几位新人一一介绍,被点到的人均起身给他俩见礼。 介绍完之后,昙妃道:“都是千娇百媚的人,皇上有福了,你真有心。” 昀皇贵妃不知这话该怎么接,有些不自在,忽而看见白茸,说道:“昼嫔的伤既然早就痊愈,为何一直不来请安?” 白茸低眉顺眼:“也是刚刚才好利索。” “是吗,你和皇上出游时可是活蹦乱跳的。” “皇贵妃没亲眼见,怎么能信那些道听途说?” “本宫看你分明就是怠慢躲懒。” “我……”白茸话没说完,就见昙妃突然道:“皇贵妃还有事吗,若只是讨论昼嫔屁股上的棒疮到底什么时候好的,我看我们也没必要全拘在这听。”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没见过昙、旼二人的新人们,他们见惯了皇贵妃的霸道,现在有人敢公然挑衅,让皇贵妃下不来台,如同晴天霹雳,连一向胆小的田答应都瞠目结舌地望着昙妃。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本宫问不得吗?” “你们私底下核对日子去,我们旁听算什么,平白占用大家的时间。” “颜梦华!你太放肆了!”昀皇贵妃怒火冲天,端庄的脸庞因愤怒而有些扭曲。 屋中气氛霎时间剑拔弩张,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晔贵妃刚要说话帮腔,只听外面响起清脆的话语:“看来是我来晚了。” 话音未落,晗常在来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然而看清后又是一阵倒吸凉气,连怒火中烧的昀皇贵妃都瞳孔震荡。晗常在穿得也忒暴露了些,上身没有里衣,直接披了纯白的纱衣,映出少年独有的青涩身体,下身倒是有条裤子,赤脚穿着一双竹木拖鞋,头发也不绾,就这么披散着,面容慵懒至极。 “你……”昀皇贵妃一时都不知该问责他迟到还是容止不端。 不过晗常在显然没有意识到他的着装有什么问题,瘫在椅子上环顾四周,视线自然落到了昙、旼二人身上,说:“这是新来的两位哥哥吧。” 昙妃道:“不是新来的,而是刚回来的。” “都一样,对于我来说都是新面孔。” 昙妃笑而不语,他日前听说皇贵妃把自己堂弟也弄进宫,今日一见,确实是个水灵的,可显然他和皇贵妃的关系也并不像外界想的那样和谐。 真是有趣。 昀皇贵妃忽觉一阵烦躁,摆摆手:“好了,都散了吧,晗常在留下。” 几乎所有人都在等这句话,如蒙大赦般一溜烟跑了。昔妃临走时正巧和旼妃对视一眼,他按下不爽,夺门而出,身后的薛嫔对旼妃歉意地一欠身,也走了。 白茸跟在昙、旼二妃身后,稍稍回头,发现晔贵妃慢走一步,只听他说:“我先到树荫下面透透气。” 晔贵妃许是真的身体不好,一出来就捂住心口一直深呼吸,好似真的喘不过气。 他忽然有种拍手称快的冲动,病得好,什么时候才能病死呢。然而随后在步辇上,他又觉得这个想法简直太无耻了,让他羞愧。 *** 屋中只剩晗常在和昀皇贵妃两人。 晗常在依然软在椅子里,说:“哥哥留下我干什么?” “你是怎么回事,不仅迟到还穿成这样,还有没有规矩。” “我还没痊愈就急着来给哥哥请安,结果反而落了埋怨,真是好没道理。” “没痊愈你出来瞎跑什么,我也不是不近人情,非要你带病前来。” “就是好奇,想看看新来两位长什么样。” “现在看过了,有什么想法?” “挺好看的,就是那个昙妃年纪也太大了些,看着快三十了吧。” 昀皇贵妃脸色不好看,事实上他比昙妃还大几岁。 晗常在还在说:“真搞不明白,皇上把他召回来干什么,那么老了还怎么伺候。” “姜还是老的辣,你可别轻看了他,也别高估了自己。”昀皇贵妃说,“你回去,换身正经衣服,别这样跑来跑去,太张扬。”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特意为了迎接皇上才穿成这样,结果昨晚上等到半夜都没等来,只得这么睡了,早上又起晚了来不及换。”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没去吗?” “皇上他……有事耽搁了?” “确实耽搁了,只不过是在毓臻宫耽搁了。” “可皇上明明说昨晚要陪我的。”晗常在小脸一皱,“那个白茸果然下贱。” “你也不用太生气,这宫里还有谁没被他截胡过呢。”看着愤怒而走的晗常在,昀皇贵妃的心情又好些了。 晔贵妃从外面进来,问:“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小孩子闹脾气罢了。” “要我说晗常在也太嚣张了,迟到不说,还穿得跟……”晔贵妃突然想到其中关系,忽然住嘴。 “跟什么一样,说啊。”昀皇贵妃冷笑,“可不就是狐狸精!我真是瞎了眼才把他请进来。” 晔贵妃稍稍放心:“哥哥息怒,晗常在到底年纪小,蹦跶不起来,最棘手的是昙、旼二人,还有昼嫔。” “你说的不错,”昀皇贵妃平复心情,摇着扇子道,“今天昙妃也太令人惊讶了,谁给他的胆子敢这样对我。” 晔贵妃慢慢道:“他一回来就这样狂妄,到底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他就是想报复我。” “可他还能复宠吗,回宫是一回事儿,得宠是另一回事。” “那就要看他的本领了。皇上虽然恼怒他们的错处,可过了这么久说不定也消气了,听说他们一回来就把以前的宫人重新拨给他们,还赏赐了一堆珍玩。” “所以,皇上不仅是因为国事才召他回来的,也是因为……想他了?” 昀皇贵妃喝口凉茶,幽幽说:“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