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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查成绩，林奈开始紧张，呆在酒店也不想出去玩了，刷一些缓解焦虑的视频，等待的时间甚至要比当时备战高考还要煎熬。

    “我的心理素质特别差。”林奈一边深呼吸一边自嘲。

    八点要起来赶飞机，鄢行澜的本意是拉着林奈早早睡觉，等第二天醒来再查的。可是林奈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样也睡不着，最终还是选择坐起身抱着手机苦苦刷新一会儿查询成绩的页面。

    林奈小声嘀咕：“真搞不懂为什么要在半夜查，在白天查不好吗？”

    鄢行澜摸着他的长发，牵着嘴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知道有多少个人跟我一样失眠，守着等十二点。”林奈凑过去蹭了蹭鄢行澜的手掌，像只撒娇的猫咪一样。“希望一会儿查询的网站不要因为人流量太多崩溃，不然我今晚真的会睡不着的。”

    “那就不睡了，明天飞机上睡。”

    林奈靠在鄢行澜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数字，看着它一下一下跳动，从还剩下五分钟，跳到只剩下三分钟。最后一分钟的时候林奈打开网页，准备开始查询。

    等时间跳到了零点，林奈伸出手刷新页面，进度条却一直加载到一半，怎么也不往前跳动。

    “快点呀。”林奈小声催促。他耳边的心跳声重的很，也不知道是他的心还是鄢行澜的跳得如此之快。

    查询的页面终于跳了出来，林奈输入信息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页面跳转，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林奈闭上眼，突然镇定下来。

    再怎么说都是既定的事实，无论好与不好，只能接受。

    睁开眼，林奈的目光落在表格的最后一栏上，看着上面的的三位数，长舒一口气。

    鄢行澜靠过来看他的成绩，理科省排名688，他用下巴蹭了蹭林奈的头顶：“奈奈考的很好啊，排名也很吉利。”

    林奈的脸上和眼角挂着止不住的笑意，他把手机放下，用手撑着下巴：“那你呢？”

    看着鄢行澜的屏幕，他看着表格上最后的那个位数，目瞪口呆。再次抬头看向鄢行澜，眼里充满了崇拜：“你……”

    他突然扑在鄢行澜身上，抓着鄢行澜的衣领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鄢行澜被他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托着他的肚子扶着他的腰：“你小心点……也没有，只是我爸下午告诉我说他提前有收到几个学校打给他的电话。”当时高考填写信息的时候监护人那一栏鄢行澜填的是他爸的，比较好的学校提前知道了成绩忙着抢人，有个学校招生办的老师昨天下午就跑去鄢行澜家里，结果却扑了个空。

    “你怎么不告诉我。”林奈把脸埋在鄢行澜的腰上，“你好厉害啊，状元。”

    鄢行澜道：“努力是有用的。”高中三年，高三一年，高考冲刺阶段，没有一天是松懈的，挑灯夜读到半夜，模拟题做了无数套，写完的练习册堆积成山。鄢行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考出的这个成绩是幸运，这是他努力后该有的回报。

    两个人正说着话，thia的电话打了过来。显然她也早就知道鄢行澜的成绩，这次的关心对象是林奈，问林奈考的怎么样。

    鄢行澜在征得了林奈的允许后把林奈的成绩截图发给了thia，thia立马发了三个大拇指过来。

    [小林很厉害呀。]

    鄢行澜按着语音键，让林奈回了一句：“谢谢阿姨。”

    thia的声音响起：“回来再聊，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赶飞机。”

    关上房间的大灯，鄢行澜把床头昏黄的小灯也给关了。林奈躺在他旁边，眼前一片漆黑。他幽幽道：“我好开心，睡不着怎么办？”

    鄢行澜瞬间来精神了。他侧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奈：“奈奈睡不着?那我们干脆不睡了，来做一些其他事情吧。”

    听懂鄢行澜口气中调笑的含义，林奈拉过被子，闭着眼睛嘟囔：“我现在忽然想困了，我要睡觉了，晚安。”

    屋内响起鄢行澜的轻笑声，他把林奈拉进自己的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入眠。

    陷入沉睡前，鄢行澜似乎听见林奈在他耳边喃声道：“你说我把成绩告诉爸爸，他会为我开心吗？”

    许是一连悬着几天的大石落了地，林奈入睡出奇的顺利。再次睁眼，是鄢行澜把他叫起来准备去机场。

    八点的飞机，从市中心打车去机场要一个半小时。林奈从床上起来，进了浴室闭着眼刷牙，连牙膏的泡沫掉在了挺着的肚子上也不知道。

    他太困了，睡眠不足，一上飞机就开始靠着鄢行澜补觉。鄢行澜按下铃，喊空姐拿来一床毯子，然后轻轻盖在林奈身上。下了飞机，回去的路上林奈也在补眠。汽车开到家门口停下，林奈睁开眼感觉自己满血复活。

    鄢行澜一手拖着行李往家走，跨进家门口。他前脚刚踏进去，王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头撞在鄢行澜腿上，撞得头晕眼花。

    “爸妈，你们在干什么？”拨开王子，鄢行澜皱着眉看着正处于一片混乱的庭院。鄢漫新抿着唇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有罕见的狼狈和恼怒。林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花眼，好像他的头上还有一片鸡毛。一只鸡张着翅膀满院乱蹿，一边用爪子飞速地跑一边咯咯叫。

    “小行你们回来了？”thia靠近林奈，站在他身旁解释说，今早她出去晨练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拎着笼子休息的老奶奶。thia热心地帮老奶奶把笼子拎到她家门前，两个人隔着方言和普通话交流起来。thia告诉她自己家即将有喜的事情，老奶奶为了表示谢意，从笼子里抓了一只母鸡送给thia，让她回家煮给儿媳吃。

    老奶奶的本意是好的，送鸡嘛，新鲜的吃起来最有营养了，走之前还跟thia热情地说如果需要的话尽管告诉她，她在乡下还养了一山的鸡，足够thia家的儿媳从怀孕期间一直吃到月子结束了——这是她的原话。

    只是thia刚抓着母鸡进家门，后脚跟着鄢漫新遛弯回来的王子看到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新玩具”，狗眼放光，直接朝它扑了上去。瞧着一个庞然大物伸出舌头口水外流朝自己扑来，母鸡一瞬间吓的魂飞魄散，支棱着翅膀到处跑，一下跳到草丛上，一下又蹿到刚栽的石榴树上，叶子花瓣漫天飞舞。thia看鄢漫新抓鸡觉得有趣极了，还在旁边给徒手抓鸡的丈夫鼓掌加油呐喊。

    鄢行澜按住王子，不准它再靠近那只母鸡，然后让林奈牵住王子，自己跟鄢漫新合力，一起抓住那只活蹦乱跳的母鸡。

    “一会儿就把它杀了。”鄢漫新怒道。

    俩父子满院子抓鸡的时候，thia继续跟林奈聊天。林奈从车后座抓出了给thia挑的油纸伞，伞面还画着粉白色的桃花瓣，很是美丽。thia一眼瞥见就叫着：“哇，谢谢小林，我很喜欢。中午我给你煲鸡汤喝。”她捏捏林奈的胳膊，“你太瘦了，比我以前怀小行的时候瘦好多。”

    她又抱了抱林奈，轻轻拍着林奈的背，像哄小孩似的：“小林你好厉害，物理考了第一名。小林你想报什么学校?”听到林奈询问能不能让她和鄢漫新帮助自己一起挑学校挑专业的时候，她又爽快地回答，“当然可以！”

    再跟thia闲聊了几句，林奈就上楼回房间冲了个澡。出来，他走到卧室的小阳台，低头看着楼下庭院里揉搓着王子狗头、时不时抬头跟鄢漫新说话的thia，握着手机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拨了个电话给父亲。

    他想跟爸爸说，他高考的成绩很不错，足够他上一个很好的大学喜欢的专业，他还想跟爸爸说，他没有给爸爸丢脸，没有辜负爸爸让他上学花的钱，又想告诉爸爸，他跟鄢行澜在一起很快乐，鄢行澜对他很好，鄢行澜的父母也很友善，希望爸爸不要对他们有任何成见。他甚至想着，自己给爸爸还有弟弟，阿姨买了特产回来，如果爸爸愿意见他的话，他就把给他们买的礼物送过去。

    可是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林成瀚在电话那头冷声道:“你高考结束的那一刻，我们父子关系也结束了。你还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林奈睁大眼一脸错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以后再也不要联系我了。”林成瀚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便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留下林奈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的眼睛热热的，泪水不断涌起，随时可能掉落下来。

    林奈攥紧拳头安慰自己，这没什么，自己早应该料到父亲是这种回答。他又想起肚子里的宝宝，告诉自己如果哭了的话，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会笑话他娇气。

    林奈机械地把这种糟糕的感觉划分为是孕期激素紊乱导致的情绪变化，一个人站在小阳台吹了半天风。夏天的风没有一丝凉意，林奈挺着肚子站了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眼看着又要出一身薄汗，他终于回过神反应过来该回房间了，转过身却见鄢行澜隔着推拉门的透明玻璃站在卧室里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林奈默不作声地走回房间，三两步走到鄢行澜身边，张开双臂抱住鄢行澜，头埋在鄢行澜的脖颈间感受肌肤相贴时鄢行澜身上传来的温度，像是一只猫咪贪婪的吸食着它的猫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