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就是那个嫁给萧络的男妻
三个时辰前 昱国皇都名叫月城,月城纸醉金迷,遍地香车宝马非富即贵,其中大大小小寻欢作乐的场所自然少不了,然而就算是青楼,也要分三六九等。 在月城十多座有名的青楼中,生意最好、档次最高的名叫绕香楼。此楼白天歇业,到了晚上夜夜灯火通明莺歌燕舞。 此时,绕香楼三楼,一座雅间的窗户被小厮推开。 小厮退至一旁侍立,忍不住悄悄抬眼,视线粘在面前青衣男子身上。 青衣男子走到窗前,脸上戴了白色面纱,半透明的材质如烟雾般笼罩,隐约可以窥见面纱底下,鼻梁与嘴唇美好的弧度。 楼下熙攘人群中,青衣男子捕捉到今晚的目标,微微眯眼,又往前走了半步。 他没有穿鞋,白皙的双脚踏在地板上,左脚踝处系了两串银铃,走动时清脆的碰撞声若泉水叮咚。 一楼圆台上,一个红衣舞姬正踏着舞步尽情展现风姿,周围看客无数,无一不是有身份有背景,然而都被青衣男子一眼略过。 他的目光,大部分时候停在二楼客房,帘幕后正对圆台的一张几案上。 里面的男人穿着低调,阵仗甚至比不上在场绝大多数贵公子。但晏瑾知道,那人是今夜绕香楼内所有人中身份最为尊贵的。 当朝太子跑来青楼嫖.妓猎艳,能不低调一点掩饰身份么? 楼下舞姬的表演快要接近尾声,晏瑾知晓时机已到,能不能钓到太子爷这条大鱼,就看等会儿自己的表现了。 晏瑾摒退小厮,叫来两名侍女为自己换衣梳妆。 并非楼中常见的美艳轻薄装扮,他选的衣服该遮的都遮了,但柔软的纱质布料,自然而然勾勒出身体曼妙的线条。 如瀑长发随意披在后背,脸上的妆容不浓,却在眼尾眉骨处稍微修饰,恰到好处衬托出几分清冷又柔美的气质。 然后是抱琴,下楼,出场。 晏瑾选了一首清幽高旷的曲子,与他这身装束相互映衬,再加上面纱增加的神秘感,一个不染尘埃的清冷美人,就这么闯入楼中所有人视野。 来逛青楼的客人,大都喜欢热情美艳那一款,所以晏瑾这场表演虽然让人眼前一亮,但反应并没有上一场热烈。 然而大多数人的反应,对晏瑾来说并不重要,这场表演他已经达到了目的。 因为下台后刚往楼上走了几步,就有一名小厮迎面走来,说二楼的客人有请。 晏瑾勾唇,贴着耳根按了按白色面纱,回头看向太子爷那间房的方向。 今晚过来之前,凤衡告诉过他,最近太子爷吃美艳的男男女女吃腻了,开始尝试清冷不可亵玩的口味。 不得不说,凤衡那个混账人品不怎么样,但消息网这方面,大都是可靠且实用的。 晏瑾进了太子的雅间。 乍一看,这位太子有着标准的凤家长相,高鼻深目气质华美。虽然比起凤衡差了点,但是单论相貌,怎么看也不像凤衡说的,平庸荒yin且好色虚伪。 晏瑾有些拿不定主意,将瑶琴放下后,远远对太子点了个头。 太子回他一个点头,然后将几名伺候的侍卫遣到外间。帘幕缓缓放下,太子往他身边走了几步,猛然将晏瑾压到桌上。 晏瑾下意识捂了一下领口,低头看见瞬间变脸、直接扒他衣服的凤桓,心里又想了一遍,果然凤衡的消息从不出错。 晏瑾酝酿一下,假装惊恐地推了凤桓两手,在外衫被对方褪到腰间后,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住手!你不要这样!” 凤桓瞳孔一缩,瞬间从情欲中清醒,转而一只手掐住晏瑾纤细的脖子,瞪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本宫的身份?” 五指用力,指节在晏瑾脖子上留下几道红痕。凤桓大概以为面前这人是刺客一流,面色狠戾将他掐着脖子压在桌上,“你故意接近本宫?你是谁?” 晏瑾呼吸困难,玉白的脸透出红色,拼命掰开对方手指,好不容易能发出一点声音,“琦……国……晏……” 他断断续续吐出三个字,凤桓扬手揭开他的面纱,盯着那张清冷出尘的脸,似乎想起什么,迟疑道,“你是那个……琦国质子?” 晏瑾点头,顺着这个身份,凤桓又想起关于此人的更多东西,冷声道,“也是当初的定安侯世子妃,如今的定安侯夫人?那个嫁给萧络的男妻?” 听到男妻二字,晏瑾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之色,不过很快被他掩下去,再次点点头。 凤桓总算松了手,站在一旁打量晏瑾。 晏瑾靠着桌子咳嗽一会儿,缓过了气,脸上涨红的颜色还未褪尽,却扶着脖子扭头看向凤桓,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看来太子殿下对我的印象还算深刻,想来也对,毕竟,当初让我嫁给定安侯世子,还是太子殿下您向陛下提出的。” 当初凤桓与萧络,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最后的结果却是牺牲了晏瑾的平静生活。 昱国虽然允许男妻男妾嫁娶,但民风却十分看不起男男成婚。而晏瑾又何尝愿意背负上另一个男人妻子的头衔,雌伏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下。 然而凤桓要用他羞辱萧络,他明知自己被当做脏水泼到萧络身上,但面对天子赐婚,他却无能为力。 凤桓曾在几次宫宴中见过晏瑾,只不过两人身份云泥之别,晏瑾永远待在人最稀少、最不起眼的角落。凤桓忙着跟文臣武将打关系,只是匆匆看过他几眼,知道有这么个质子待在月城,却从未将他的脸看清楚。 不想,今日近距离看见了……倒是颇有一番姿色。 凤桓心中仍有狐疑,眯眼将晏瑾衣衫凌乱的模样尽收眼底,“你既然是定安侯夫人,为什么跑到青楼这种地方献艺?” 晏瑾整理一下衣领,遮住露出来的一小片胸口,从从容容矮身一礼,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缓缓道来,“晏瑾与绕香楼并无牵扯,只不过以前偶然与楼中一名小倌结识成为好友。今日本该他登台弹琴,但今早他的手指受了伤,怕耽搁安排好的表演被老鸨责罚,这才请我帮他解了这个围。” 晏瑾牵起垂落到一侧的面纱,重新系在耳后,将姣好的脸容掩去,抬头时从凤桓眼中看到一丝惋惜,“晏瑾戴面纱,正是为了假扮那小倌,怕被别人认出来。” 他这番说辞有理有据,凤桓半信半疑道,“当真?” 晏瑾淡定点头,“自然不敢欺瞒太子。” 凤桓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道,“你所说的那名小倌,叫什么名字?” 晏瑾心中咯噔一下,答道,“扶柳。” 凤桓掀开内室与外室之间的帘幕,对守在门口待命的两名侍卫道,“你们两个,去问问楼中有没有一个叫扶柳的小倌。” 他回头看了晏瑾一眼,接着道,“若是有,将他叫过来一趟。” 没多久,两名侍卫领来一个紫衣男子。男子对凤桓行了个礼,凤桓看看坐在旁边的晏瑾,又看向男子,“你叫扶柳?” 男子柔声应道,“回公子,奴就是扶柳。” 凤桓抬手指向晏瑾,“告诉我,你认识这个人么?” 扶柳仰头,正对上晏瑾目光,却见晏瑾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瞧不出多余的情绪。 扶柳看了片刻,凤桓心中警惕,试探道,“怎么?不认识?” 扶柳突然跪在凤桓面前,声音微颤,“晏瑾他是为了帮我,才顶替我上台抚琴。他本不是绕香楼的人,若是刚才有什么地方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凤桓俯身抓住扶柳手臂,拾起他的右手查看,却见食指上果然缠着纱布,撕开后里面有一道不浅的划痕。 凤桓扭头瞥向晏瑾,晏瑾挑眉,端起桌上刚倒满的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关于扶柳受伤的说辞,是他想出来的,只不过扶柳这个人乃是他凭空捏造。 他将想法告诉了凤衡,凤衡听完笑了笑,派手下先他一步到绕香楼打点,按照他的计划安排好了扶柳这号人物,以及手上那道伤。 晏瑾刚开始觉得凤衡未免警惕过头,此举有些多余。直到此时被凤桓叫来对质,他才心中感慨,不知道应该庆幸凤衡十分了解他这个兄长,还是庆幸凤衡这人心思过于缜密戒备心太强。 凤桓挥退扶柳,帘幕再次被放下来,晏瑾起身抱起桌上的瑶琴往外面走,“既然这件事是个误会,那么晏瑾告退了。” 凤桓不置可否,目光随他而去,却见晏瑾腰带领口仍然有些凌乱,露在衣袖外的手腕皓白如雪,光滑的脖颈上几分浅红还未消退,垂眼从他身旁走过时,带起一缕清幽的香风。 凤桓喉结滚了滚,突然伸手抓住与他擦身而过的晏瑾,“本宫记得,你虽然嫁给了萧洛,但是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他?” 晏瑾自嘲道,“侯爷不好男风,我与他之间谈何喜欢?” 凤桓手上用力,将他拽进怀中。晏瑾惊呼一声,瑶琴摔在地板上,细腰被凤桓一只大掌搂住。 “那么你嫁给他这三年,岂不是空有侯爷夫人的名号,实际上孑然一身独守空房?” 晏瑾心道,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不尽然。萧洛不怎么睡他,但他的床榻几乎没空过,早被凤衡里里外外睡了个透。 然而,面对凤桓,晏瑾迅速露出一个羞涩的神情,别过脸低声道,“嗯……” 这声轻飘飘的回应,猫爪一般挠的凤桓心痒。他将晏瑾搂的更紧了些,抬手在他脸上蠢蠢欲动地抚摸,“当初本宫一气之下请父皇为你们指婚,今日看来,倒是便宜了萧络。” 凤桓凑到他耳畔,诱哄般低声道,“那姓萧的没福气消受这份艳福,不如你换个换个人试试?这般勾人的相貌身段,不要浪费在那个不识情趣的男人身上才是?”